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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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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居然把我摇星宫吃空了?
掬酣攥着仙奴呈上的清单,再次炸毛。
不期然的便想起了凛染的那句话:“如果那些神仙自己心志坚定,哪里会被他们三个尚未成仙的花儿果儿骗?”
“嗷。。。”掬酣痛苦的抱头,悲愤不已。他一直是颇为怀疑那些被骗的神仙们的智商的,如今,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自己被其他仙友怀疑智商了!
一定要去讨回公道啊,掬酣握拳。
“掬酣仙君,好久不见啊,看你这方向,可是要往微尘宫去?”
“数日不见,仙君修为更加精进了呀,想来不管什么魔障都只是等闲了吧?”
怒气冲冲的朝门外冲去,一路上还得努力假笑着同偶遇的仙友问好,掬酣一边努力让自己笑容可掬有气度有风华,一边默默顾影自怜:明明已是千疮百孔,还得强忍伤痛粉饰太平,多么可怜又可敬啊!
天庭云霞蒸腾,金碧辉煌的楼阕在一片柔和明亮的光芒中若隐若现,踏着云彩一路行来,掬酣总是感觉碰到的仙友都笑得非常古怪,他们的寒暄也像是颇有深意,这让掬酣极为忐忑不安。
一定是大家都知道我被坑了,现在都在偷偷的嘲笑我呢,掬酣心中泪流成河,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掬酣一路紧张的疑神疑鬼,好不容易到了南天门,恋华的身影便出现在掬酣的眼中。
哟,自己送上门呢。太好了,打不过凛染,又不能欺负小破孩儿,所以,小莲花,对不起啦。掬酣阴测测的笑着,赶紧降下祥云,装作无意的走到恋华面前。
“咦,小莲花,你这是要去往何处啊?”伴随着夸张的惊讶声出现的,是掬酣笑意盈盈的脸。
“哦,我要去找织女姐姐玩呢。。。对了,上次多谢掬酣上仙款待,没想到上仙如此热情好客啊。”恋华笑眼弯弯,一派纯真无害。
掬酣的笑容僵在脸上,咬牙切齿:“不客气,宴请你们是我的荣幸。。。”
恋华眨眨眼,正待回答,便听到南天门传来一阵喧嚣,天庭向来是清净的,居然会有人在此喧哗,恋华好奇的偏过头去看,堪堪看见一抹鲜绿的裙角一闪而过,只是一抹绿,只是一个裙角,便给人一种温柔灵动而又妩媚的感觉,恋华心中赞赏不已,那绝对是一个绝代佳人呀。
掬酣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虽然天庭安全是由二郎神君负责,但身为天庭的仙君,掬酣也是不能对此喧哗视而不见的,于是掬酣便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南天门的守门大将仍伫立在南天门一动不动,只是抬高音量回答:“回禀上仙,是有个下界小妖企图混进天庭来,被我等发现,她便逃了。”
居然能穿过九重结界来到天庭外,还能在天庭神将的缉拿下逃掉,此妖已是不凡啊。只是,仙妖向来不和,此妖来天庭是有什么企图?掬酣皱眉,再次问道:“知道她的身份吗,她来天庭又是想做什么?”
守门大将回答:“她逃得很快,我等只知道她是个柳树精,其他的便不知了。”
掬酣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需尽快禀报二郎神君,尔等继续严戒,防止她杀个回马枪。”
“是。”守门大将抱拳领命,继续如一杆标枪一般立在南天门。
掬酣侧头看到恋华一脸懵懂茫然,眼珠一转,便勾起一抹坏笑。
“小莲花啊,你可知为何天界与妖界的关系如此之差?”掬酣看着恋华,笑得颇为慈祥。
恋华撇撇嘴,摆明刚化为人形不久的我是不可能知道的,你直接讲不就行了!不过想归想,恋华还是十分配合的使劲摇头,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求知欲。
掬酣满意的点点头,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声音飘渺:“这就要追溯到三千年前了。。。”
天界的天帝和妖界的妖君本来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仙与妖亦经常走亲访友互相拜访,但是三千年前的某一天,妖君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坐坐天帝的龙椅。
龙椅之上,岂容别人安坐?这完全是蔑视天帝的权威。
天帝摇头,坚决不同意。
这下就妖君可怒了,不就是坐坐一个椅子呗,如此小气,分明是不给妖君面子!于是妖君一怒之下便与天帝绝交,天帝则是眼睛都不抬,一脸倨傲,毫不在乎的说:“那便绝交吧。”
庶人之怒,最多伏尸二人,血溅五步;而天子一怒,三界皆为之战栗,天地俱为之动荡。从此以后,天界妖界形同水火,有仙无妖,有妖无仙,甚至还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仙妖大战。
掬酣洋洋洒洒一大篇,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椅子引发的血案。
恋华悄悄翻了一个白眼,立马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掬酣,双手合十,满面崇拜:“原来是这样啊,掬酣上仙真是博学多才。。。”
再次被顺毛顺得忘记初衷,掬酣满意的眯起眼,抬高下巴,弯起嘴角,骄傲又矜持的微笑。
默默凝视眼前的这个眉眼含笑风流俊逸上仙,恋华眼中满是,额,同情——如此纯真的上仙,应该会被骗很多次吧!
“咳咳。。。”一声清脆的鹤鸣唤醒了陷入自己的世界的掬酣上仙,掬酣掩饰性的清清嗓子,再次开口,“五百年前,前任妖君往生永寂,现任妖君厌锁继位,厌锁乖戾偏激,继位之后,立马集结妖魔要打到天庭。凛染是天庭第一神将,维持三界安宁是他职责所在,于是他便带领十万天兵赶去拦截,在郁苍林,两军正面交锋。”
说起这段往事时,掬酣的声音变得辽远悠长,恋华也慢慢听得入神了。
“那时,虽然天兵兵力更胜一筹,但凛染不希望仙妖双方本就不好的关系变得更僵,他在用兵时多半是为着防御和示威,并不主动出击,于是双方兵力胶着,在郁苍林对峙许久。。。”
“为什么凛染不主动出击,他那样做是有什么苦衷吗?”听到这里,恋华忍不住举手提问,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一眨。
“凛染的职责不仅仅是守护天庭安全,他不是二郎神!凛染需要考虑的是怎样维持三界安宁,仙妖可以两看相厌,但不能不合到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妖界力量不容小觑,若仙妖大肆开战,定然引起三界动荡,我们和他们小打小闹可以,但在较大的层面上,必须维持平衡。”非常不满自己的娓娓道来被打断,掬酣怒视恋华,语速飞快。
“哦哦,我明白了,您,继续。。。嘿嘿。。。”恋华狗腿的笑着,拉拉掬酣的衣袖示意他可以接着讲。
掬酣拉回自己的衣袖,皱着鼻子嫌恶的掸掸,再次清清嗓子,接着讲:“在双方胶着之时,一个美貌的妖界女子出现在凛染的面前,其他神将认为此刻她在此刻来访居心叵测,要求杀掉此女妖,她楚楚可怜的抬眼看向凛染,愁眉微蹙,凛染便坚决的保住了她,哪想,这便是一个祸根啊。。。”
“哎哟,我说你能不能讲简洁一点啦,啰啰嗦嗦的,还没讲完。。。”恋华突然听得不耐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掬酣。她听到这里其实就明白了,凛染英雄必然是难过美人关,天庭灭敌之路定是多了些曲折蜿蜒。
“额,好吧。”凛染被恋华抢白,不高兴的干巴巴道,“她就是奸细,引诱凛染入陷阱,使得我军白白损失三余万天兵天将。”
“哼,谁让他贪图女色!”恋华白了掬酣一眼,瞪着微尘宫方向。
“凛染倒不是贪图女色,是那女妖宣称自己不希望看到仙妖水火不容,这样对三界都没好处,难得有一个妖族如此深明大义高瞻远瞩,凛染便被知己骗了!”听到恋华的评论,掬酣赶忙为凛染澄清。
“后来呢?”恋华将信将疑,继续询问。
“因自己的错,令三万天兵白白丧命,凛染悔恨中,再不隐藏实力,气场全开,将妖族打得一败涂地,血流成河,浮尸千里,自此一役,妖族元气大伤。。。”
“额,这样的话,那么天庭和妖界岂不是再无和缓的余地?这样的话,那三界安宁。。。”恋华的声音有些微的不自然,掬酣话语中的血腥令她略有些不适。
“想要保持三界安宁,除了维持各方的平衡彼此和平相处这一种方法,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灭掉对手,一方独大。”掬酣顿了一下,一改先前的跳脱,语气变得淡漠,恋华觉得空气一下子变得冰冷了起来,她仿佛听到了掬酣平淡无波的话语背后的杀伐之音。
“在回天庭之后,凛染自请堕天谢罪,却被天帝驳回,理由是天庭亦元气大伤,不能再损失神将。于是凛染便抽取自己的焚情一魄,焚情主管感情,没了焚情,凛染便没有感情,他对生命中的美好与悲伤的感情便都没有感知能力了。”掬酣讲到此处,也不免暗自唏嘘,再也没有了对情感的感知啊,无论是美好的还是悲伤的。凛染漫长的生命,该变得多么荒芜!
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微微侧眼,便看到恋华一脸严肃,掬酣吓了一大跳:糟糕,是不是刺激太大了?掬酣偷眼观察着恋华的表情,努力调节气氛:“不过因着没有感情,凛染的修为倒是大为精进,天上地上,只怕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这,也是一件好事吧,嘿嘿。。。”
“这好事给你你要不要?”恋华白了掬酣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凛染那家伙还真是狠,自己抽掉自己的魂魄,不疼啊?再也不能感知生命的美好与残忍,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掬酣眨眨眼,嘴角含笑,任凭恋华抱怨。
“那女妖也真是的,本来为自己的族人是没错的,但她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利用别人的感情,现在妖界那样,是她想要的吗?”
“额,那女妖好像是个花精,真是坏。”掬酣逮着恋华换气的空隙,赶紧插一句。
“就是,花精没一个好东西,自私、狡猾、玩弄别人的感情。。。”恋华越说越气,一不留神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在位列仙班之前,恋华却是只算是花精。
掬酣调整一个更舒服的站姿,双手抱臂,笑眯眯的听着恋华自己骂自己,时不时也帮着加一点火力。
“你愿意帮凛染重塑焚情魄吗?”许久,待恋华累了之后,掬酣才再次开口。
“诶,已经抽掉的魂魄还可以重塑?”恋华极为惊诧,瞪大眼睛看着掬酣。
“重塑魂魄,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可能,但是若是拢净莲,或许,能有一线机会。”掬酣一改之前的戏谑,含笑开口,却极为认真,“拢净莲是天地间最为洁净的生命,具有安神凝魄的功效。”
“那我要怎么做?”恋华顿时变觉得自己重要了起来,赶紧挺直脊梁,压低声音,让自己沉稳一些。
“也并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你只需时时伴在凛染身旁,你的香气对他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是,我不能肯定,这样做,能不能帮到凛染。”
“包在我身上,即便只有一线生机,我也不能放弃。”恋华仰起写满认真的小脸,重重的点头,企图给掬酣传递自己的决心,“嗯,现在,凛染应该在微尘宫教俩小鬼练功,我要回去了,回头再聊啊。”话音未落,恋华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走,织女那儿也不去了。
看着恋华火急火燎的背影,掬酣微微一笑:这丫头够聪明够机灵,唯有一个缺点,就是容易被煽动啊。没办法,谁让她才刚刚化人,阅历不够,见识不够,人生观世界观都还没有形成啊。很自然的,掬酣升起了一种资历上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