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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此话怎讲?”延陵昱果然开始感兴趣起来,就连身后的於菟都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子。
      “想当年呐,”延陵时故意顿了顿,用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花想容为国都第一花魁,那长得可是倾国倾城,冰肌玉骨,绰约多姿。美娇娘十三岁就出了道,十五岁时以天价开了苞,只可叹在二十岁便香消玉殒了。据说在她活着的时候,客人们送她的龙涎香料和翡翠珠宝都堆成了小山,每天那些公子乘坐的马车将整条筷子街都堵住了。有多少男人为了她将承欢阁的门槛给踏破了,又有多少痴情种为了能见她一面而弄得倾家荡产。正所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好了,说正题。”延陵昱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无情地打断了已化身为说书人的延陵时。
      延陵时继续说道:“当时有那么多有钱有势的男人,花想容选谁不好?可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叫苏慕仙的白面文人,两人花前月下,如胶似漆,最后终于山盟海誓,私定终身。哪知此人是个两面三刀的混球,入了仕途后,就嫌弃起花想容是青楼出身,可怜那痴情的小娘子以为只要从了良,便可继续与他在一起,硬要向老鸨赎身。没想到,老鸨却因贪图她平时接客时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下毒谋害了她,并且弃尸于城外的荒山野地之中,对外则称花想容和别人私奔失踪了。”说完,延陵时惋惜地直摇头。
      “原来又是一个遇人不淑、红颜薄命的老套故事。”延陵昱淡漠地说,“不过既然福弟能在这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件事,那也就是说那老鸨在事后一定露出了马脚。”
      “正是,花想容失踪半个月之后,承欢阁发生了大火,不仅烧毁了承欢阁还波及附近几十家商铺民宅,死伤多人,最后连府尹也惊动了,追查下来,虽然当时老鸨已经葬身火海,不过两个帮着老鸨去城外荒山里抛尸的龟奴还活着。其中一个小子一到堂上,审问的人还未开口,他就倒豆子似的把杀人抛尸的事全说出来了。”
      “就算是做贼心虚也没这么快招的,难道是另有隐情?”
      “陛下,是否相信世上有女鬼报仇这种事?”延陵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压低了声音,异常神秘地问道。
      “难道是花想容的冤魂回来报仇了?”
      “事情离奇就离奇在这里,因为火灾发生的那个晚上,这个龟奴说他曾看见一个长得很像花想容的女人出现在承欢阁附近,他觉得那是花想容的冤魂回来索命,所以才不敢将自己的罪行隐瞒下去。”
      “哼,恐怕是自己的良心过不去,结果疑心生暗鬼,看花眼了。不过那晚火烧得真是很大,隔天白日里朕站在皇宫的角楼上还能看见此处冒起的烟尘。”延陵昱深吟了片刻,“这好像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了,没想到其中还有一段如此离奇的故事。不过你还是没说清楚,朕又是怎么有恩于花想容了?”
      “陛下难道对苏慕仙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了吗?”
      “苏慕仙?”延陵昱念叨着这个名字,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景治十一年那件轰动朝野的案子吗?”
      延陵昱的记忆立刻被触动了,反问道:“是不是前任工部尚书贪污治河款的案子?”
      “正是,当时苏慕仙已官至工部郎中,也被牵扯入此案之中,刑部在调查时,无意中把他那件陈年丑事也给翻出来了。”
      延陵昱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说:“朕十岁登基,二十岁亲政,这个案子是朕亲政后遇到的第一个牵扯到那么多官员的案子,所以还记得很清楚。此案中除了主犯被处斩外,从犯不是削职为民,就是被流放了,那个苏慕仙一定也不外乎这两种下场。如此说来,朕倒是勉强替花想容惩罚了这个负心汉。”
      “所以说恶有恶报,冥冥之中才让圣明的皇上为这红颜薄命的美人主持了公道。”延陵时不失时机地拍着延陵昱的马屁。
      “不过,按照福弟只对美人上心的性子,”识破他伎俩的延陵昱偏不领情,反而笑着揶揄道,“推算起来,花想容去世时,你十岁还未出头。难道就已经在想着这些云雨之事了?”
      延陵时懊恼地长叹一声:“陛下说笑了,此乃臣心中永远的痛,花娇娘香陨时,臣还年幼,父王又管得那么严,别说那时年幼没想过这种事情,就算是想过,当时却连出个王府都难,更别说来承欢阁了。最惨的是,花想容的遗物和画像都在火灾中烧没了,让臣现在连个念想都没了。”
      “连面都没见过,你就把她捧得天花乱坠?”延陵昱无奈地暗想:二皇叔,虽然当年你家教甚严,但现在看来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或许见不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延陵时难得伤感了一下,又倒了杯“花想容”酒一口喝了下去,仿佛是在自我安慰,喃喃自语道,“如果活到现在,也是个如老鸨般浑浊的老女人了,死反而成全了她的美名。”或许是酒真的喝多了,延陵时的两眼开始迷离起来,他臆想着花想容的模样,恍惚间仿佛那流莺真的还了魂,正笑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
      瞅着延陵时一副痴痴傻傻,好似悲情情圣的样子,延陵昱又好气又好笑,实在忍不住要讥讽一下:“好一个色中饿鬼,连十几年前的过世之人都不放过。叶城上下谁不知道你福王喜新厌旧,每隔两年就要娶一个小妾,还要把前一个休回家,更别说外面欠的风流债了,如此这般还不满足,现在又跑到这种地方来意淫一个已死之人。”
      “哎,陛下错怪臣了,臣并非好色,只是见不得水灵灵的美娇娘变老变丑的样子罢了,再说了那些被休回娘家的,现在不都又嫁了好人家了吗?”刚才还失魂落魄的延陵时立刻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实在是胡闹,像你这样三心二意之人,怪不得现在都膝下无子。”延陵昱一语点中福王的痛处。
      延陵时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能尴尬地搓着手,忽然有东西从他的袖子里落了出来,就急忙弯腰去捡,可皇帝的手脚却比他更快,先一步把东西捡起来,只见那是一个丝绸质地的五彩锦囊,一面还绣着一条小小的黑蛇。
      延陵昱翻看着这个锦囊,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福弟竟然会随身带着求子的锦囊,不过说起来,还有四年,就到你的三十岁了。”
      “是啊,这日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延陵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无奈地说,“臣已经娶过好几回了,却没有一个怀孕的。所以父王才会病急乱投医,让臣整天带着它。”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延陵昱的眼神黯淡,心情一下子变差了。
      “陛下就好了,皇后乃宰相之女,容貌出众又知书达理,而且再过三个月就要临盆了。”延陵时急忙提着一些自以为能让皇帝高兴的事情。
      “嗯,一转眼都做了三年的夫妻了。”延陵昱沉闷地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下后,没有没脑地问道,“福弟,你怎么就能知道一个女人的心里究竟喜不喜欢你”
      延陵时竟然语塞,支吾了半天,延陵昱见状就不想再追问下去了,而福王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同时不住嘟囔着:“如梦呢?如梦怎么还不来?”说着,跑到门口,推开紧闭的雕花木门,将脑袋探了出去,大叫道:“老鸨!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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