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娘子(男生子)》青兰与蜜獾

39、第 39 章

　　圣旨下达的第二日清晨，苦艾就来到尚药局上任了，苍术听了他夫人的劝告，对她的态度自然与那一天截然不同，这反倒弄得苦艾一头雾水。
　　苍典御为人严苛，手底下的人平日里没少挨他的责备，他们眼见着他对这新来的女子和颜悦色，关怀备至，都不免眼红，虽不能明说，但在苍术不在场时，言语中还是有所流露的。苦艾是个聪慧的人，自然很快就搞清了同僚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言行举止更加小心恭敬了，和一起跟来的阿瞒在尚药局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安静地翻看着医书。
　　可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在上任后的第二天下午，就有一个宫女到尚药局给她传旨：皇帝在御花园内的石舫上设宴，让苦艾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赴宴。苦艾瞧着自己的一身男装，不禁苦笑：看来这个皇帝真是很了解她，她倒是无所谓，但只怕会给阿瞒带来麻烦。
　　苦艾清楚皇帝虽然封了她一个官职，但目的只是为了让她断了出宫的念头，所以才不会让她太太平平地待在尚药局里。圣旨中写得很清楚，‘随驾御医’嘛，就是随叫随到，全天都要等候着皇帝传召的那种。但苦艾是不会因此轻易屈服的，她很早以前就下了决心自己是不会再任由男人欺骗和摆布了，就算如今这个男人是皇帝也不行。不过她也清楚现在不能与对方硬碰硬，只能暂时忍耐，就好像是一只潜伏的野兽，耐心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陛下不要再玩了，你的心思是时候让臣知道了。苦艾心中忽然燃起了一股斗志。
　　二人向苍术告了假，回到菡萏院的小楼里，阿瞒将女官和蓝妃送来的衣裙全都拿到了二楼的卧房，摊在床上，让苦艾随意挑选，最后她们选了一件在衣领和袖口处都绣着百合花的丁香色宽袖短襦，一条碧蓝色纱裙，并配以杏黄色披帛。穿好后，阿瞒直夸苦艾漂亮。
　　苦艾盘腿坐到梳洗床上，将乌木般的长发交给阿瞒打理。为了对应短衫上的百合花刺绣，手巧的阿瞒特地为她梳了一个将头发分股盘结，叠于头顶的百合髻。
　　梳完后，阿瞒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好心劝道：“娘子还是将眉毛剃掉吧，等涂好铅粉和胭脂，奴婢一定为你画一对非常好看的眉毛。”
　　苦艾漫不经心地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摇摇头，说：“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我真的不想把眉毛剃掉。”同时她也拒绝往脸上涂铅粉，只是涂了点檀色的唇脂，用画眉石在眉毛上画了几笔，并用手指涂出了淡淡的眼影。阿瞒见此，也只好随她去了。
　　而在兰佩宫那一头，正半倚在榻上闭着眼睛小憩的蓝玉儿，从刚才外面回来的尘儿口中得知了皇帝在御花园的石舫里设宴，并且苦艾也会参加的消息。
　　“知道了，菡萏院这几天还有其他什么动静吗？”蓝玉儿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这个，”尘儿犹豫了一下，“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蓝玉儿让在场的其他宫女都离开了。
　　尘儿这才开口道：“娘娘，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了？”
　　“奴婢打听到，就在娘娘去菡萏馆当天的早些时候，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竟然跑到议政处找陛下，后来陛下当天晚些时候就去了菡萏院。”
　　“当真？”
　　“奴婢不敢撒谎，这是当日在宁寿花园里和路过议政处的几个宫女亲眼所见，那女人还在议政处外与林刺史说了一会话。”
　　“哪个林刺史？”
　　“就是从贞河州回来的林刺史，那天刚好奉旨入宫。”
　　“林尔雅？”蓝玉儿皱起眉头，心想：他回叶城了？
　　“后来呢？”
　　“后来，陛下、福王和於菟大将军就到了。”
　　“是吗？”蓝玉儿陷入了沉思。
　　尘儿见蓝妃不说话了，便告状似地说道：“真是太不像话了，那个阿瞒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帮着那女人一起欺瞒娘娘，以后一定要重重地罚她。”
　　“够了，这里还轮不到你替本宫做决定。”蓝玉儿不悦地打断了尘儿的话，冷冷地问道，“那天，陛下在菡萏院里过夜了吗？”
　　“这倒没有。“
　　“时间待得长吗？”
　　“不到半个时辰。”
　　蓝玉儿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说：“尘儿，本宫忽然想换身衣裳。你快将那件石榴红金缕云纹百褶裙和以前陛下赏赐的白玉臂钏、翠翘金雀玉搔头、交胜金粟蜻蜓纹项圈和鎏金卷草纹银香囊统统都拿出来。”
　　尘儿得令，很快将蓝妃要的东西都寻了出来，摆在案上。蓝玉儿则坐到梳妆床上，尘儿将自己宽大的衣袖卷入套在手臂上的护臂之中，又将搀着花露的水倒在脸盆里，待蓝妃洗完脸后，便从镜台边镶嵌着玉石的纯金梳妆奁中取出一把鎏金银犀牛角梳为她梳了个精美的峨髻。随后又用牛奶调和了铅粉，为其重新画了浓妆。
　　蓝玉儿仔细地查看着镜中的自己，直到觉得发型和妆容都完美无缺了，这才起身在尘儿的帮助下将刚才取出的东西全都穿戴妥当了，然后抖擞着精神说：“尘儿，你随本宫到御花园里去走走，或许期间还能撞到个什么人，一起到石舫那边去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