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娘子(男生子)》青兰与蜜獾

21、第 21 章

　　几名威武的穿着皮甲的佩刀大汉站在门外将房间团团守住，一个高大的男人板着脸，带着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冯小怜走了进来，他腰上的鎏金铜质虎面带钩看上去异常的狰狞。伴随着那人沉重的步子，老旧的木质地板发出沉闷的吱吱声，苦艾记起他正是当日在承欢阁奉‘严一郎’之命出手的人。
　　於菟见到床上的延陵昱，紧锁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脸色也好了很多，他和门外的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异口同声地说：“臣等罪该万死，望陛下恕罪。”
　　“皇帝！”冯氏姐弟嘴巴张得老大，苦艾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她原以为这个‘严一郎’最多是个认识延陵皇族的富豪世家，这次八成是随皇族来鹿鸣苑狩猎，不小心出了意外，却没想到这人竟是当朝的天子。最后还是冯小怜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冯小田和苦艾跪下。
　　延陵昱尴尬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清清喉咙，说：“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后，延陵昱看着苦艾，自嘲道：“你们都吓坏了吧，朕刚才还答应你不给这冯氏姐弟带来麻烦的，没想到那么快就失信于你了。”
　　苦艾抿着嘴唇，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是在怪朕没说实话吗？延陵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所以他虽然腹中疼痛，但还是说：“於菟，既然朕平安无事，就不要在这里打扰别人了。”
　　一旁的冯小怜听罢，慌忙行了个万福，将架子上的长衫取下，又从柜中取出白玉腰带等物，拿在手里却又不敢直接递给延陵昱，一时站在原地踌躇不定。
　　於菟已帮延陵昱穿上了软靴，见冯小怜这样，自然明白她的顾虑，就从她手中接过东西，想为已下床的皇帝穿上衣裳，却见延陵昱忽然面色苍白，难受地捂住了肚子，於菟急忙伸手扶住他，眼睛却直直地瞪着苦艾。
　　“陛下有些气血不足，可能因此引起了腹痛。”话虽这样说，但苦艾的心里却相当地不安。
　　“於菟，朕没事。”延陵昱强挤出一丝笑容，想直起身子，可腹中的疼痛越来越严重，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到了这份上，屋内的所有人都明白皇帝的情况很不妙。
　　“你们对陛下做了什么？”苦艾想上前为延陵昱诊脉，於菟却如困兽般，他一手扶住延陵昱，一手握住刀柄，眼睛里流露出与人拼命的架势，杀气腾腾地问道。在这可怕的眼神下，冯氏姐弟吓得抱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
　　苦艾挡在冯氏姐弟和於菟之间，坦然地说：“大将军，他们都是善良之人，绝不会做什么害人之事，这都是儿的错，把陛下的病情想简单了。”
　　见於菟没有反应，苦艾好言劝道：“儿是大夫，去年在承欢阁，大将军也在场。陛下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所谓救人如救火，难道此时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让陛下尽快得到诊治吗？”
　　“游方郎中，绝对不行。”
　　“於菟，让她来治。”延陵昱觉得好像有人在用刀绞他的肠子一样，他已顾不得对方到底是游方郎中还是宫廷御医，现在只要是能缓解他疼痛的都行。
　　於菟虽然不愿意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皇帝诊断，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因为他在得到消息后，出来得匆忙，竟然没有带一个御医过来，若再派人回营地传御医过来恐怕真的会耽误皇帝的病情。于是他只能先将延陵昱小心地扶到床上，让其平躺下来。然后指着苦艾，对门外的人命令道：“除了这个女人留下之外，其他人都出去，你们把守住客栈的里里外外，别放任何人进来。”
　　於菟命令一下，就有两个侍卫进到屋内，将惊恐不已的冯氏姐弟从房内带离后，反手又将房门关上。
　　苦艾把住延陵昱的脉搏，过了好一会才把手松开，脸上充满了焦虑和不解，“脉象细弱，应该只是气血不足，过于劳累而已，不可能会引起如此强烈的腹痛，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着凉或中毒。”
　　“你确定吗？”於菟握紧拳头，似乎在下什么决心，终于他把拳头松开，莫名其妙地问道，“精通妇科吗？”
　　苦艾疑惑地看着於菟，“为什么问这个？“
　　“不要问为什么，本将军只问你精通吗？”
　　“嗯。”
　　“按太医局的古籍上记载，延陵皇族在三十岁之前，若没有女人为其怀孕产子，就会有胎气在腹中凝结。”於菟一脸凝重地说。
　　“难道陛下现在都没有子嗣？”苦艾稍感吃惊。
　　“这不可能。蓝妃明明已经怀孕了。”躺在床上的延陵昱不顾疼痛，挣扎着想起身，却又被苦艾硬生生地按回到床上。
　　“对不起，陛下，臣接到皇宫传来的消息，蓝妃娘娘小产了。不过皇子虽然没了，所幸娘娘没有事。”於菟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或许是不忍看到延陵昱闻讯后的表情。
　　延陵昱发出痛苦地呻吟声，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还是心中的悲伤。
　　“娘娘小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苦艾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从驿差带来的消息看，差不多是两天前的事情。”
　　“的确棘手，如果娘娘小产后，陛下腹中才开始有胎气凝结的话，也不过两日。就算是技艺高超的大夫也要在怀孕半个月以后才能摸到‘双脉’，看来现在是没有办法依靠脉象做诊断了。”苦艾深思了一会，来到墙角，从木箱子里取出银针，回到床边，“或许是坠马，影响了胎气的凝结，导致出现如此剧烈的腹痛，那就试着按保胎固本的方法来医治。”
　　“等一下，方才本将所言，也只是猜测而已，既然连你也无法确诊，而陛下乃是千金之躯，难道就不担心误诊吗？”於菟出手拦住了苦艾。
　　“儿现在的诊断的确都只是推测，不过大将军既然将儿留下，那就请相信儿。”苦艾盯着於菟，态度显得十分坚决。
　　“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於菟看着被腹痛折磨的皇帝，也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手。
　　“儿当然也不希望掉脑袋。”苦艾说完，便在延陵昱的太溪、石关等多处穴位施针，尔后，各怀心事的三人开始了好像是一辈子的漫长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