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三章 婚姻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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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光线渐渐清晰，感觉到自己被一片柔软包围着。我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怎么样了？”耳边立刻有声音传来。
孙权的声音。我的心沉了下来，为何每次我感觉到的是你，清醒的时候却又是他呢？
不愿意睁开眼睛，我佯装还是昏睡着。
“应该没事了。二哥，你在这里一整夜了，先回去歇会儿吧。香香已经没有大碍了，约莫一会儿便会转醒。”说话的是孙仁。
一整夜……孙权又守了我一整夜。他待我如此，我心心念念的却是一个与我不算相熟的人。思及此，心头生出愧疚之感，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好继续紧闭着双眼。
“嗯，那仁儿便好好照顾香香，她一旦转醒，就找人来通知我。”他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倦意。
听见孙权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才缓缓睁开眼睛，轻唤了声：“仁儿。”
孙仁立即凑过身来，欣喜道：“香香，你醒了！”同时，柔软的手贴上了我的额头，又道：“烧也退了，没事了，真好！我去通知二哥！”
我一把拉过孙仁，却因为浑身仍是软绵无力，差点被孙仁起身的冲力带下了床。孙仁见状赶忙将我扶好，整了整我的被子，问道：“怎么了香香？”
“让你二哥好好休息下吧……”想到刚才孙仁的话，我的心里对孙权仍是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歉意。
孙仁巧笑嫣然，在我床边坐下道：“我还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香香心疼起二哥来了。”
见我尴尬的神情，孙仁以为我是害羞，继续不依不饶道：“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情妾意，二哥在你昏迷时别提有多担心了，还信任不过我的医术，硬是让人叫来了张大夫，而你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挂心着二哥。”
“仁儿，不是这样的……”我犹豫着是否要将我的心事告诉她，但转念一想，这又于事何补？难道要我告诉她，我对你的二哥无意，只是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拒绝不了他？呵呵，何必让孙仁徒增烦恼呢？就让我独自承受自己的懦弱与自私吧。
要出口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我转而问道：“大嫂她怎么样了？”看孙仁的表情和状态，料想大乔也应该没有大碍了。
“大嫂她昨夜就转醒了，只是情绪有些低落，现在小乔夫人正在照顾着。”孙仁回答道，并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
我安心的点了点头。大乔没事就好。
“哎……”孙仁叹着气，拿来了放置在一旁的汤药，一边喂我，一边说道，“大嫂也太傻了，二哥一定不会把绍儿送去北方给曹操做质子的，她怎么会这样想呢？”
他们还不知道徐嫣在这件事里推波助澜的作用。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又何必去多嘴呢？于是接着孙仁的话道：“我想，大嫂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孙仁放下碗，用手绢为我擦拭掉唇边残留的药汁，嗔怪道：“香香你也是的，明知道自己不识水性，还去救大嫂，若不是那个陆伯言相救及时，你不是也……”
“咳咳……陆伯言？”听到这三个字，我猛烈的咳嗽起来。伯言……梦里的那个美丽的名字是属于他的。陆议陆伯言。
“嗯。”孙仁轻轻拍抚着我的脊背，“吴郡陆府的族长陆议陆伯言，现在已近是二哥的幕僚，昨晚他正巧经过，和几个家丁一起救了你和大嫂。”
真的是他。可是为何又是他？
见我低头不语，孙仁以为自己的语气重了，立刻缓和道：“我也是为你担心嘛，你受过重伤，到现在我还没有办法治好你的失忆症，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怕你的身子支撑不住。”
我握紧孙仁的手，抬起头来看向她。一直以来，她都为我的“病”操心着，而我，为了回避那一段令我不愿回忆的往事，从来都没有向她提及过关于我“身世”的只言片语。仁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仁儿，其实……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我还是决定告诉她。因着自己眼眶中淡淡的水气，孙仁吃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真的吗，香香？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孙仁转为惊喜接二连三的问道。
“先父是吕布吕奉先，先母是貂蝉夫人，因为他们死的悲惨，所以我一直不愿意提起，仁儿，抱歉……害的你一直为我担心。”我没有向孙仁提到李术和郭嘉，这是一个太复杂的故事。“父亲被曹操杀死之后，母亲也跟着自决而去，而我则一路逃往江东，遇上山石崩塌，幸为仁儿你所救。”
孙仁似乎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过了许久才道：“原来香香你的经历那么惨痛……原来你是吕布和貂蝉的女儿！”
“嗯哼！”孙仁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了清嗓的声音。我和孙仁都太专注于谈话，未曾注意到有人来，皆是一惊，一同抬头，见是徐嫣扶着吴夫人站在了门口。
“娘，你怎么来了？”孙仁站起来，走到吴夫人的另一侧，扶着她来到我的床前。
“哦，我是来看看香香这丫头的，”吴夫人徐徐坐下，对我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浑身软弱无力，又躺在床上不能施礼，只好垂首道：“多谢夫人关心，香香已无大碍。”心中却暗自感到有些奇怪，自从孙策遇刺以后，虽然孙权已经证明了我与此事无关，但吴夫人待我始终不如以前那般亲近，因此这次落水她会来探望倒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那就好，”吴夫人拉过我的手，另一只手覆上我的手背道，“手怎么如此冰凉？嫣儿，赶快去我房里把那个暖炉拿过来。”
“是，表姑姑。”徐嫣顺从道，立即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吴夫人又看了一眼孙仁道：“仁儿，你照顾香香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吧，我有几句体己话和香香说说。”
“好吧。”孙仁对着我眨了眨眼睛，“那仁儿先告退了。
果然如此，吴夫人支走了徐嫣和孙仁，是有话要对我说。我看向她，这几年来，她好像老的很快，鬓发已经染上了白霜，额头也不再光洁平整。
“听说昨晚权儿在你这里留了一夜。唉，这孩子，都已经是人主了，还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吴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我不明白她的来意，因此也没有接口，只是低下头不说话。只听吴夫人又道：“权儿对你有意，我本也不应该阻止，但他身为江东文武的主公，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任性。”
她突然放软了语气叹息道：“刚才在门外听你和仁儿说起了你的身世，你本也是名将之女，只可惜……”
我想我已经清楚了吴夫人的来意。我抬起头尽量对着她保持微笑，“香香愚钝，吴夫人有话请直说。”
吴夫人放开了握着我的手，直了一下身子，眼神中带了些许凌厉，道：“所谓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之命，若有违抗，即为不孝！权儿与嫣儿自幼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若有二心，便是失义！孙家如果违背婚约，就是失信于人；吴侯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舍弃原配佳偶，无异于失誉。香香，你若真的对权儿有心，定不会让他成为这种背信弃义，不孝无誉之人吧！”
吴夫人的话如同一座大山压的我喘不过起气来。好大的罪名！我何德何能，要让孙权为我背负那么大的罪名？
她的话还在继续：“嫣儿的爹徐将军握有兵权，在军中也有威望，如果因为此事而与孙家不快，恐怕对权儿的统军也会有所影响。”
向来世家大族的婚姻都是政治上的联姻。我知道，像我这种身世的女子根本没有可能嫁入孙家作正室，况且，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是，没想过和有人突然在我面前说我没资格是两回事。吴夫人的这番话狠狠的刺伤了我的自尊心。
“香香明白该怎么做了。香香对吴侯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我努力让自己的态度显得不那么生硬。
“明白就好，”吴夫人的语气也柔软了下来，“你放心，我们孙家也不会亏待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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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来的时候，已是落日时分，夕阳将他疲惫的身影拉的很长。
孙仁告诉我，早上他离开我这里之后，换了衣服，就直接去了周瑜府邸。看来吴夫人说的没错，他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可能是因为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而我，只会给他添乱。
“是不是在昨天之前，你以为自己是会游水的？”见面的第一句话，熟悉的促狭表情，戏谑的语调，却让我一下子热了眼眶。昨日的一场君臣欢宴，草草结束在一场意外之中，他为了我整夜未眠，又忙碌了一天，回府之后却先来探视我的情况。
见我无语，他又勾唇道：“怎么啦？吓傻了啊，不会说话了？”
我摇头，以掩饰自己通红的双眼，说道：“权哥哥说的是，香香不该莽撞行事，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让大家为我担心。”
“知道自己莽撞就好，”孙权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却遮盖不住他满脸的倦意，“也怪不得你，你也是为了大嫂。”
提到大乔，我心里仍是一紧：“大嫂也是误信了传言，以为绍儿将被送去北方。”我看向孙权的眼睛，试图从那片迷蒙的蓝色之中读出一些肯定的答案。
捕捉到我探询的目光，孙权轻吸一口气，敛起笑意，然后缓缓吐气道：“质子一事，香香有何看法？”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问我意见，“香香对绍儿有特殊的感情，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他离开。”
“但是曹操如今士气正盛，万一他举兵南下又当如何？”孙权望向远处，平静的问道。
我脑中突然想起了苏洵的《六国论》，于是慨然道：“六国之亡于秦，非兵不利，战不善，而败在为秦之积威所劫。”我望了眼孙权，见他正若有所思，于是继续道：“如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是新败袁绍，占尽了天时，然则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江东有长江为天然屏障，汇合六郡之众，兵精粮多，人才济济，实无必要屈服于曹操之威势。香香认为，与其受制于人，不如静观其变。”
笑意再一次掠过孙权的嘴角，他点头道：“香香的观点与公瑾不谋而合。香香放心，即便是吾子，也不轻易与人，更何况是大哥唯一的子嗣！”
我暗暗轻叹，其实孙权心中早有决断了吧。他会这样问我，不过是想知道我心里真实的看法。为人君者本当如此，不动声色了解各方意见，既能看清每一个人，又有利于自己的决策。
看来他已经深谙为君之道。只是有的方面，他还缺乏果决，或者说他有他的别扭，我想在这方面，我可以帮他。抿了抿唇，我低头欠身道：“香香有一事还望权哥哥答应。”
孙权眉毛微挑，看向我道：“你说。”
“香香请权哥哥与表小姐尽快完婚！”
空气霎时凝结。瞬间，我的手腕猛然被扣住。“你说什么？”他的语气有点重。
任由他紧抓着自己的手，我轻轻道：“大哥三年丧期已满，权哥哥与表小姐早有婚约，理应早日成婚。”
“连你也这样劝我，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意。”孙权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嘶哑道。
“香香明白。但是香香不忍见权哥哥做背信弃义之人。失信而不立，言无信而行不果，权哥哥当有所决断。”
孙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我也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你。”
想起那一晚皖城的江边，若不是有他依靠，我根本无法面对自己。于是，我闭上眼睛道：“权哥哥与表小姐成婚之后，仍可以好好照顾香香。”
不知道我这样的承诺，是害了自己，还是害了他。也许，我们之间，要注定辜负，他许我的，只能是妾这个身份，而我许他的，只能是我这个人而已。
他把我的手紧紧攥进他的手心里。良久无语。
“对不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这样说。我知道，这三个字包含了很多内容。
但是，我始终觉得，这三个字应该由我说出口。
或许，如果没有意外，这三字，我可以永远藏进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婚姻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