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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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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容隐在暗影中,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戾气,聚气在一掌,向仇姥姥击去,仇姥姥不躲不闪,嘴角带笑,虽不着寸缕,却无一丝的不安和胆怯。
我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仿佛在印证我的想法,男子手到仇姥姥鼻端前,生生顿住,锐气一时大减。
“主上,怎么了?”仇姥姥笑问道。
男子缓缓放下手,松开仇姥姥的喉咙,轻动嘴唇:“滚!”
仇姥姥又笑:“主上,主上是累了么?”
男子厉目,犹如一道冷光,“你!”
忽然,一阵吵嚷声在远处响起,男子身体一震,死死盯着仇姥姥。
仇姥姥嘴角泛开蛊惑一般的媚笑:“连血池旁,许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吧……”
男子面色一时晦暗了下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仇姥姥笑意盈盈,只见她身姿款款,明艳动人:“主上何苦这般防备着无艳呢,无艳的一颗心,可都在主上身上呢,我看主上这么辛苦,可是为主上分一分忧。”
说着她又靠在男子的怀中,道:“难道,我就没有比得上方雁卿的一丝一毫的好处么?”
外面的打斗声更加激烈,似乎能听到一阵一阵的哀嚎,刀剑相拼,直让这地下的秘室也似乎能感受到了血的气息。
“滚开!”男子面上禁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他一把推开怀中的仇姥姥,向门外走去。
仇姥姥后退几步,似笑非笑道:“主上这下出去,恐怕是来不及了,这沙漠里,对主上恨之入骨的人只多不少,真是可惜,直到今天,他们才能一见香雪门的美景,见见传说中的连血池呢。”
“贱人!”男子又伸手抓向仇姥姥,却没了刚才凌厉的气势,只得缓缓垂了下来,眼里闪着愤怒和轻蔑的冷光。
“是,我是贱人,可是我的一颗心,全都在主上的身上,为什么主上还要那方雁卿,就是因为她!主上才会变成这幅摸样是啊!”仇姥姥半跪下来,抱着男子的腿:“主上已经忘记了么,主上的命魂全都渡在墨莲之中,方雁卿她不懂得好好爱护主上对她的一片心,带着墨莲一走十年,没了连血池的滋养,墨莲也是活不太久了的啊。”
听仇姥姥此言,我禁不住蹬大了眼睛:原来,岑亦撕走的那半本契书上说的,墨莲是一物,也是一人,却是这样,那连血池是鲜血汇聚,墨莲竟是靠人血滋养,仇姥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什么长老不老,什么惊世宝藏,却是满手鲜血,一身孽债!!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男子的面上,已经是满布虚弱之感,他不去搭理跪在地上的仇姥姥,抬脚把她踹开,仇姥姥裸身倒在地上,男子踉跄走到门旁,竭力推开厚重的石门,向门外走去。
仇姥姥拾起地上的衣衫,如同才沐浴之后那般自在的穿了起来,等到她穿戴整齐之后,男子也消失在了门口处,仇姥姥跟了出去,走到门旁,却浅浅一顿,回眸一笑,一挥手,我只见到三点银光直向我们三人飞来,我抬手,笛中的剑刃“叮”地一声,挡下了毒针,文七亦闪身躲开,岑亦却挥手一接,那毒针在他指尖闪着盈盈绿光。
仇姥姥冷哼一声,早已闪身出了石室。
“好毒的针!”文七一声呼。
“这女人,早发现我们躲在此处。”岑亦随手扔掉了那毒针。
“外面是怎么回事?”血腥味透着缝隙传了进来,夹着燃着的香气,让人头晕晕的恶心,文七禁不住问道。
岑亦叹道:“方才我上山之时,探到许多人悄悄地自后山上来,看打扮都不是一路人,看仇无艳刚才的模样,恐怕,和她有些关系。”
文七道:“怪道,这仇无艳既然喜欢那香雪门门主,为何要这么做?”
“连血池,连血池,这地方真是不吉利的很。”我看着岑亦,突然想起虞梦之来,我和文七上山时,岑亦还和虞梦之在山脚的茶棚处的,便问道:“虞老道呢?他跑哪里去了?”
岑亦浅笑道:“虞观主也算得是个极识时务的人了,他听到这山上讨不到什么便宜,便走了。”
我讥讽一笑:“老道无利不早起,这里的秘密这么诱人,他哪里会一走了之。”
岑亦摇头也笑:“是,我想,他恐怕独自去找书尘玉了。”
文七点头:“是了,奇怪,我们上来,既没有见到书尘玉,也没有见到那鬼丑,他们是去了哪里?”
“砰——”上面传来一阵极响的刀剑相拼的声响,我们三人俱罢口,一起看向屏风那处的房间,我皱眉:“看来,我们也要出去瞧瞧了。”
我一咬唇,拨出笛子,环顾一下四周,见屏风一旁正是一个装饰精巧的内门,遂伸手推开,果真那边便是石室,我冲到刚才那两人出去的门旁,对着石门便发力推开,片刻,那吵嚷声更盛,刀剑相撞,呼喝成片。
我才想出去一探,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也跟了过来岑亦文七二人,我对着岑亦问道:“这里出去是什么地方?”
岑亦略一沉思,道:“应是香雪门的大厅处。”
我一转身,便向外面冲去。
这里也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幸而,没有什么岔路,而且一路几步之隔便是一盏明灯,我飞身而过,带得那些灯火一片光影摇曳,寻着干戈之声而去,终于,等到我冲到这条走道的尽头,外面是打斗声却似乎停了下来。
只听到一声刚才那男子的冷喝:“住手!”
放佛摄于出言之人的威慑,外面一时静了下来。
“主,主上!”一声虚弱的呻吟似乎因为男子的到来,显得有些惊喜。
我聚气,破开密道的石门,眼前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大厅,此时却满地的鲜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些尸体,还有些穿着白衣红梅的男男女女,还只剩着一口气,或呻吟不止,或缩在一旁。我踩着血污从密道走了出来,一道寒光直逼向我的面门,我头一偏,却听到身后一声喝,正是岑亦接住了那飞来的飞镖。
那打来飞镖的人,却正是那怪模怪样的山羊胡老头鬼丑,他眯着眼,倚着大门看着我们,却不见和他一起走了的书尘玉。
大厅之内,那男子坐在高台上,长发四散,目露凶光,正死死盯着仇姥姥,恍如地狱而来的鬼魅,仇姥姥却嘴角带笑,看着另一旁靠着廊柱、倒地不起的沈夫人,沈夫人似受了重伤,嘴角还沁出一丝血丝。
仇姥姥妖娆多姿,款款笑道:“瞧瞧,现在不是正好,雁卿啊雁卿,你想死,可是死不了,今日,我不正是来帮你一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该谢我才是,主上对你四十年痴情不悔,我今日,让你们死也死得在一处,多少人想同生共死却不得,你们不正是了了夙愿了么!”
男子默不作声,我看着他似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一般,面色晦暗地同坟地里爬出来的活鬼。他的高座下,正匍匐着一个真正鬼一样的人,这个人,我却也认识,却是当日在通桥镇找我和文七麻烦的那个不男不女装神弄鬼的那个鬼魅。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倒在地上喘息不已。
文七在我身后,也看见了那个鬼,他叹息道:“原来是他。”
“哼!”我重重一哼,走了出来,高声道:“仇姥姥,你得罪的人多,恐怕,你的命也不会长久。”
仇无艳眼角瞟了我一下,冷笑道:“你终于肯出来了,我当方雁卿找了个什么帮手,原来,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沈夫人听她此言,微微有些歉意地看着我,然后对仇姥姥道:“四十年来,你的执念不改,这样的执着,你的心可苦的很?”
仇姥姥面上减了笑意,手微微蜷动着,轻笑道:“比不上你快活。”
沈夫人又道:“我原以为,爱也罢,恨也罢,不过是一杯烈酒,醉过便了无痕,却不想,这酒,一醉四十年,你我都不曾醒来。”
“哈哈哈,方雁卿,你可知道,我讨厌极了你,你什么都得到了,得到了我祈求了一生的东西,到头来,你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仇姥姥大笑数声,忽得厉目,艳丽的容颜现出狠戾之色。
沈夫人面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遥遥头,却不言语了。
“师姐,可不要光顾着叙旧,忘了正事啊。”那鬼丑咧着嘴,森森笑道。
仇姥姥听到他说话,厌恶万分的道:“你闭嘴!”
鬼丑连连摆手,讪笑道:“是是是,我只是提醒提醒师姐罢了。”
仇姥姥转回头,一步一步向沈夫人逼近,沈夫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看着不断走近的仇无艳,手不禁按上自己的胸口。眨眼间,一阵凌厉的掌风忽的向仇姥姥打去,她轻轻转身,避开了攻势。
看着座上的男人,只轻轻一笑:“主上莫要着急,等无艳取了墨莲,再替主上疗伤。”
“你敢动她试试!”男子狠狠道,眼睛死死盯着仇姥姥,几欲喷出滔天的怒火。
我一提气,飞身冲了过去,横在沈夫人身前。
“二公子,你这是……”她不由一愣。
我一甩笛刃,道:“夫人当日赐药,方行衣有恩必报,决不能见到夫人在我眼前遇难。”
仇姥姥一看我,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想到,原来是个蠢丫头,方雁卿,你果真害人不浅,临死了,还能拉到这么多垫背的!”
文七也掠身过来,站在我身旁,道:“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
岑亦却在一旁,“啪”得打开扇子,缓缓道:“墨莲虽能渡血活人,却也能带来无穷的反噬,仇夫人借血梅之息,练了多年的毒功,难道不知道么?”
仇无艳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岑亦,“你是怎么知道的?”
岑亦道:“不巧,夫人苦寻的半本契书正是在在下身上,想必夫人也知道契书上所记之事,可夫人却不知,此物不过是一种双生蛊,种在两人身上,便会羁绊一生……”他说这话,眼睛却看着高座上的男子。
男子面色阴冷,薄唇紧闭。
这事,当日岑亦在沙漠中同我说起的墨莲时候,却并没有提过。我也皱眉,看向岑亦。
他又道:“夫人若寻不到同心相生的人,恐怕,拿到了墨莲,也无济于事……”
“师姐,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鬼丑在一旁叫嚷起来。
“哈哈哈,鬼丑,你莫不是觉得,你便是你师姐同心之人吧!”门外忽然想起一阵大笑。
我转头,却是山下那半面女带着风雪走了进来。
仇无艳哼了一声:“哼,今日,人倒是来得齐的很。”
半面女那只剩半边的美丽面庞笑道恣意畅快:“我可是来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报应二字的!”
“啧啧!”,她又摇头,笑道:“古人诚不欺我也。”她踏着满地的残躯,面不改色的走了进来,“门主一心想着和夫人长伴千年,不想到,这香雪门却这么短命,我这一路进来,断腿断胳膊见了满地,莫不是门主找不到两脚羊,拿自己的属下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