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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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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老头口中恨极的女人,恐怕就是那仇姥姥了,也就是那几次三番鬼影一样出现的女子,还是与书尘玉那帮子人全都失踪有关的女人。
此时,书尘玉听到“女人”二字,脸色微微一变,却马上收敛神色。他这副摸样,全没有了那晚的激动神色,我不禁重重盯了他几眼。
岑亦突然笑道:“你如何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的仇人?”
老头果真一愣,又笑:“我自然是知道,恐怕,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了。”
“哦?”岑亦笑盈盈起来,“你又知道什么?不如说出来,好让我们算计算计,你的买卖值不值!”
“自然是值得很!”刚才进了里屋的女子突然又掀帘出来,她盯着老头冷笑,“这世上,用命换来的东西,再不值,也只好值了!”
“姑娘的话,可是在劝我们?”岑亦道。
她看了看我们,一撇嘴,道:“我从不劝人,尤其是固执的死人!”
岑亦哈哈一笑:“我们活着来,自然要活着走,当个死人,可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情!”
“呵呵!”她也突然苦笑了两声,那声音,委实比哭还要难听几声:“难道你不曾听过身不由己四个字么?呵呵,只是,死人却是比活人要快活的多,有些人,痛苦的活着,却比死了更加要难受上几百倍!”
“这世上,半死不活的人,可比活人和死人还多地许多!”
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却盯着老头,老头面色有些讪讪的。
她突然又厉目看向书尘玉,道:“长长久久的痛苦地活着的人,没有一刻不是盼望着早点能痛快的死去,唉……人啊!人啊!你却为什么要愚蠢的活着?”
书尘玉却依旧面不改色。
她又道:“唉……眼见有人又要去送死,却半句良言都听不进去,可怜,可怜!”
说着又充满着怜悯地看着我们几人。
岑亦却笑道:“我们好好活着,不会死,更不会去寻死,姑娘多虑了些,人活着,总比死了有希望些!”
“哈哈哈!”她大笑:“活着无尽的黑暗里,无尽的痛苦里,连求一死的解脱都不能,又哪里来的希望,恐怕,到时你们想死都死不成!”
“这里难不成还是阎王的地府不成?”文七在一旁笑道。
“地府比起这里,都算是天堂了!”她冷笑道,“那地方,让人连死都死不了,活也活不成!恐怕,到时,你们宁愿在阎王的地府,都比这里好过的许多了!”
“对么?鬼丑!”女子讲完,对着那老头又是一声笑。
却笑得老头一阵哆嗦,他讪道:“大姐几时这般好心起来了!”
“好心?哈哈!我从不曾好心过,却也不曾像你这般坏心肠,你滚吧!”女人一挥袖,作了个赶人的手势。
那叫鬼丑的老头终于有些不自在起来,却又不甘心地对着我们几人躬一躬身,笑道:“几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若是想通了,便去前面的路口找我!”
“滚吧!”女子又一拂袖。
“难道几位就不曾好奇过那梅林幻境那女子之言么?”鬼丑边退边道。
我们几人不由的变了神色。却见那女子终于也面色煞白一片,猛地转头看向我们,眼里是难以置信的惊诧。
“你说什么?”我急急问道。
鬼丑已经被女子赶得远远的,他笑嘻嘻道:“若想知道,前面来寻我!”
我赶紧上前想追了过去,却见一把黄铜茶壶拦在我面前,是那女子半张满是复杂神色的脸:“你只能退回去,却不能上前一步!”
“为什么?”我盯着她。
“因为我不乐意!”她依旧举着那茶壶。
岑亦上前几步,笑道:“姑娘,你若执意不肯言明,我们恐怕要自己去寻个答案了。”
她又一声冷笑:“自己上去寻死?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我皱眉看向岑亦,一旁忽然一个淡青色的身影飘过而过,如疾风闪电一般,却正是书尘玉,他趁我们僵持之际,早已掠身上前而去,等我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已前掠数丈。
“书先生!”文七出声之时,他已然消失在前方拐角之处了。
女子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我一惊。
岑亦却嘴角弯起一抹浅笑:“书先生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盯着岑亦。
他却又坐下,端起那杯红如琥珀的香茶浅浅喝了口,“他恐怕是不乐意同咱们一处了。”
我见他话里有话,不禁疑惑起来。
他又抬眼看了下我,道:“你不也瞧出来了么?”
我回身坐下,叹道:“原来他竟然真的一直心怀不轨,只是,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岑亦一抬下巴,指着虞梦之道:“那就要问他了。”
虞梦之依旧沉沉睡着,呼吸轻微,恍如游丝。
“虞兄这一睡,可着实长久看一些!”文七拍着他的肩膀,也叹气起来,实在这一路上,大都的路程都是他和岑亦两人轮流背着这老道。
只是他拍了一下老道的后颈,突然脸色一变,他皱眉看了看我们,然后缓缓移开手掌,拨开老道脑后的碎发,一点银光映着夕阳一闪。
虞梦之的脑后,赫然一根银针深深扎入。
“这是!”文七登时睁大了双眼。
我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岑亦也起身站了起来,他走到老道身后,猛地点住他几处大穴,再缓缓施力,慢慢地拔出那一根银针。
银针长三寸有余,扎在老道脑后的穴位,怪不得他昏睡了那几日。
我不禁恫然,这银针定然是书尘玉那日借机扎入他的脑后,“书尘玉,他……”
岑亦又重重拍开老道的穴道,随手搭起老道的手腕,凝眉摸了半晌,终于叹气道:“他还要过一时才能醒来。”
那女子方才就退在一旁,神色漠然地盯着我们几人,此时,她却突然站了起来。起身回那茶棚内,拿出一口海碗,倒满了清茶,然后端了出来,放在另一张桌上,又转身进了屋。
远处,渐渐行来一个蹒跚的身影,那身影渐渐近前,却正是那渡我们过江的老人,他瞟了瞟我们,恍然不认识一般,然后自顾走向那放了清茶的桌案,坐了下来,端起那茶,仰头便尽数喝下,他知道那茶是到给他的,却不去看一眼那通向里屋的帘子,也不看一下我们,放佛这样的情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熟悉的事情一般了。
一时,他喝尽了茶,站了起来,走到我们跟前,枯瘦的面庞中,两颗浑浊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们,然后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门内,最后点点头。
便有撑着那船桨一瘸一拐地向来处走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那卖茶的女子又掀帘出来了,就像她早已瞧见了他已经走远了一样。
她收回那茶碗,我看清,正是她方才用心擦拭的那个瓷杯。她看了下我们,又看了看那早已消失的身影,眼里却不知为何,留下了两行清泪,缓缓道:“可能,这真是那冤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