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 18 章 ...
-
楼下竟无一人,我们寻着一旁的木梯上楼,一道屏风在眼前,绕过屏风,长长的帷幔拖地,被风吹得宛如梦境,掀帘过去,但见一张绣床,一方书案,几张交椅,角落的架几上摆着兰花,竟然是品种不俗的罕物,床边窗前,是一张精巧的妆台,台上整齐地放着脂粉,香饼等女儿家用品的盒子,妆台前安着一把美人靠,美人靠上斜躺着一位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少女见我们突然掀帘进来,先是一惊,随即见到我,却又一喜,但立刻又两眼含泪,放佛见到亲人一般,直直跑过来,立刻抱着我,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唯一的亲人突然去世,要不是躲得快,连她的性命都难保,她那日急急寻我救护,后来又一路相随,真把我当做亲人了吧,我笑着拍拍她的背,安慰一般,突然她在我怀里一顿,马上又松开了,只是满脸羞色,然后别过脸去直拉着我坐下。
我见她还带着面纱,和衣衫同色同质地,头上也扎着同色的丝带,随着发丝垂下,明亮的颜色衬得那双眼睛更加灵动可爱。
我不禁又笑起来:“这样打扮更好看了。”
她害羞地低下头,看来过得很好,书尘玉虽然掳了她来,也没有为难她。
她见文七正站在边上,便疑惑地看着我,我指着文七道:“这位是文七。”
文七笑着躬身一礼,云儿赶紧拿了把椅子放在边上,作了个请坐的手势。
我看着云儿的样子又疑心起来,云儿虽然不能说话,平时还是会随着情绪依依呀呀地发声表达,怎么刚才喉咙全无一点声息,书尘玉说请大夫给她看喉咙,怎么弄得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我又扶着她的肩膀问道:“你喉咙怎么啦?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云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比划手势,又表达不清楚,突然站起来,走到书案前,拿过纸笔,伏案写了起来。
我与文七对视一眼。
不一会,云儿拿着张纸走过来递给我,我见上面歪歪扭扭,像初学写字的孩童般的字迹一样写着“看病,不能说话”几个字,然后她又拍拍我的手,我抬头看她,她用手指着窗外另一栋小楼,然后又指指自己的喉咙,不停的摆手。
“万神医吩咐过,金姑娘治病之前,都不能开口发声。”忽然传来一阵少女的说话声,我们扭头看向楼梯处,一名长得容貌秀丽的,十五六岁的紫衣少女走了过来。
云儿看见她,似乎很高兴,走过去拉着她过来,对我不停的点头,我站起来欠身道:“姑娘是?”
少女过来盈盈一礼:“奴婢修兰,是主人遣来照料金姑娘的婢女。”
我道:“如此,这几日是多谢姑娘费心照顾云儿了。”
修兰垂头:“奴婢本分,不敢劳方二公子言谢。”她看了看云儿,放下手中的托盘,端起盘中的小碗,说道:“姑娘,把这碗药先喝了吧。”
云儿接过药碗,皱着脸一脸的郁闷,我皱眉,摁下她将要送到嘴边的药碗,问道:“这是什么药?”
修兰脸色波澜不惊,恭敬地答道:“回二公子,这是万神医开给金姑娘的药,万神医妙手回春,他瞧过姑娘的症候,说先喝完一剂这药,然后施以医手,有八成的把握能让姑娘开口讲话。”
我满脸疑惑,看向云儿,云儿点点头,然后笑笑,拿开我摁着药碗的手,拍了拍,似乎叫我安心,这药没问题。
修兰又拿起一碟东西,道:“姑娘,奴婢准备了甜梅,您喝了药再含一颗,就没这么苦了。”
云儿自幼跟着金万留,应该对毒性甚为了解,假如这药有问题,她早就会发觉了,我见她正定定地看着我,便只好点点头。
她放佛在鼓起勇气一般,背身掀起面纱一角,一口喝下全部的苦药,然后赶紧转身抓起一颗甜梅含在嘴里,表情又怪又好笑,我不禁也被逗笑了,不管那个书尘玉安什么心,应该也不可能和一个小女孩为难吧,还遣了婢女医家来照料云儿,如果能医好她——我看着云儿满脸的期待,似乎喝了这碗苦药就能说话一样,也算是她的缘法。
云儿喝了药乖巧地坐着,我向修兰问道:“姑娘,可否能让我见见那位万神医?”
修兰收起药碗,指了指外面刚才云儿指的小楼道:“万神医为了医治金姑娘的病,便就近住在那边的小楼,但是他老人家脾气怪得很,现在估计正在调制草药,不让人去打搅的。”
文七听此,若有所思。
我只好作罢。
修兰也端着药碗下去了。
这时,楼下响起刚才那素衣小婢的声音,“文公子,方公子,我家主人请二位并金姑娘一同去未名亭中小聚。”因为我们在正楼上,她的声音就略大了一些,不过听来竟中气十足,不像她娇弱的模样。这处庄院中不仅有身手不凡的潜底暗桩,连这样一个传话小婢都身怀武功,还有那寻芳身底也不弱,刚才的修兰似乎也不像个寻常女流,加上那日的传话的神秘女子,我边起身边微笑地看着文七,眼中似乎说道:书尘玉不仅会享受美女环身,还会训练美女傍身,不知道这样的福你会不会羡慕?
文七也回笑:自然是羡慕的很!
我摇摇头。
一座竹庐,茅草屋顶,青石地板,不觉奢华,也不觉简陋,只刚刚好溶在这幽深的竹林深处,没有匾额,没有题联,所以叫未名亭吧,没有名字,却又有名字,就像它的主人,亦正亦邪,诡测难辨。
正是下午文七与我来过的小屋,四周通透,叫亭也不为过,亭中到处点满了青绿的纱灯,温暖的烛火透出来也显得有些清冷。
书尘玉和虞梦之二人坐着在谈笑,既没有下午的相逼之言,也没有任何不妥的神色,见我们到来,两人站起身来相迎。
书尘玉对带我们前来的素衣小婢道:“客已至,吩咐下去,开宴吧!”
小婢领言退下。
书尘玉又对我们淡笑道:“因要备得新鲜食材,耽搁几日,失礼之处,告罪!”
如果有人笑得温文尔雅地说出不要脸的话,我想任何正常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因为他做的不好的事情并不是当着他的面的,他设计做个陷阱让我们钻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他,当我们面对他的时候,他却是个斯文不过的人,风度翩翩,礼数周到。
连被他掳来的云儿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善意,还带着一丝崇敬,一丝娇羞。
幸好,我也不是个善于知耻的人,面对这样的人,也能立马变得谦恭有礼起来,如果没有见到他之前,我还在忐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但是我现在正与他对席而坐,只要全力同他周旋便可。
我对着他的眸子,像一个对热情招待自己的主人的客人一样笑道:“先生盛情,在下叨扰,实在过意不去。”
书尘玉:“二公子神采,某不敢仰视,中山王龙驹凤雏,在下也只是略尽仰慕之情罢了。”
文七见他的称呼,眉间似有微动,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