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梦

46、第四十五章 沙雪镇

　　血水朝三个人扑来，根本不给人逃窜的机会，倾尽一切地拍打到人的身上，漫天都是白色的亡灵鸟在悲歌吟唱……
　　无尘屹立不动，依旧吹奏着玉箫，一首似曾相识的曲子在不经意间流泻而出……
　　传入水中的埙声越来越悲凉，宛若灵魂碎裂那般，眼前的景象也最终消散成片片桃花，消散无踪……
　　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儿吹着埙，身边伴着一个稍高的白影。
　　“夜哥哥，没事了吧？”
　　黑色的人影放下手中埙，转头望着身边的女子，接着突然埋头进女子的胸口……“小心——我不准再失去你。”
　　“夜哥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对不起……女孩依旧是睁着大大的眼眸，却似乎悲伤不已，眼泪蓄满，终究忍住没有遗落。突然女子又笑道，“夜哥哥那么厉害，一定可以让小心没事的。小心不怕，有夜哥哥在！”
　　无尘听不到埙声，也就停止了箫曲，眼前已经没有青山绿水，只有一片断壁颓垣。几天里的一切似梦非梦，分不清真假。
　　对于眼前的一切消失殆尽，无尘却出奇的镇定，仿佛只是偶然做了个梦，甚至那个梦没引起他心底的涟漪，只是偶然看了什么风景，他只是过客。
　　宫蠡和沁心都很久才从之前的奇迹中醒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荒废城镇。残壁断垣还悼念着曾经的风采，风沙的狂妄才昭示着毁灭和时光的永恒。
　　“两位没什么事吧？”无尘关心道。
　　“没事。”宫蠡和沁心似乎还颇有些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想来他们在一起有些时日了，自然彼此会默契地认同了之前的幻境。异口同声地问道，“这儿是哪儿？”
　　“是桃源荒城。”宫蠡突然醒悟道。
　　“我们继续上路……”无尘似乎不甚在意，话完，几个人就离开了废城。
　　烈日一如夏日般狂妄，几乎要将人烤得裂出口子才罢休一般。
　　突然听到马蹄声靠近，一阵沙土飞扬，几十匹骏马突然从沙丘后杀来，亮晃晃的弯刀在日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且看打扮，就知道这些人不是楚燕国的人，应该是外族人，但快速逼近和杀气腾腾的样子都让人一下子就知道何为来者不善。但奇怪的是那些人围着三个人却没有上前，也无人出声，似乎在等什么。
　　很快一队骆驼驼靠近，还有几辆马车随后，为首一个一身烈火红衣蒙着红纱的女子，一双带着凌厉的气势的眼眸扫过无尘和宫蠡、沁心，最终落在无尘脸上。
　　“是你。”
　　无尘有些疑惑，“姑娘是说在下吗？”
　　“对！就是你！”那女子话一落，一道红光闪过，一把弯刀已经杀到。
　　无尘微微侧身避开刀锋，再赤手挡住女子的手腕，反手一握就控制了女子握刀的手的自由，“姑娘，有事好商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无尘瞥了眼女子手中的刀，赤红如血，仿佛火焰一般，难怪刚刚挥舞起来，宛若一道流虹。
　　“商量？”女子狠狠地笑了一声，“你能赢过我的刀再说。”说完，手上一送，以左手握刀再画出一道红弧，刀刃逼向无尘的脖子。
　　无尘仰头下腰避开刀，再一移脚步，换了半个方位，绕到女子面前，“那得罪了，姑娘。”无尘出手很快，指尖点向女子的穴位。
　　那女子机灵地一脚踢开无尘的手，接着利用反力脱离无尘，一落地，脚下一个飞踢，将沙土扫向无尘。
　　“好身手！”女子虽然口中赞赏，杀气却更重了，眼中怒红，宛如鬼戾。出招更加快速，且招招致命。
　　无尘挡下三招之后，女子双腿横踢向无尘，无尘抓住女子的腿往右手边打开，红衣女子灵巧地一个翻转，双手撑地，横劈腿踢向无尘，无尘后倾避开，向后翻跃，红衣女子却陡然一身躯为轴开始转动，手中的弯刀带着黄沙卷起，一带力，身躯倒立着向上飞起，带着弯刀的手勾向无尘的脖子，瞬间一道红光闪过。
　　扑扑的声音，红衣女子摔倒在地，无尘退开一步，手中握着玉箫。
　　“咳咳……”红衣女子咳了几声，“好厉害！你到底用了几成功力？”
　　“不敢隐瞒姑娘！四成。”无尘道。
　　红衣女子被人扶起，震惊得忘了说话。
　　“少主。”身旁的人提醒，那红衣女子才反应过来。
　　“多谢高人承认。”红衣女子显然震慑于无尘的武功修为，但目光微微闪烁而过，显然在思考什么。试想如果无尘想，恐怕所有人都已经是尸体了。还好无尘这人耐心不错，没有因为这方对他的围困导致怒而出手。那么，以这种即便别人无缘无故地要杀他，他都不曾下杀手的人来说，应该不会做下那种事才对。
　　“不敢当！”无尘能分辨出这女子的功夫其实不弱，只是年岁似乎不大，练武时间不很长。而且……无尘能感觉那把红色的弯刀的不同寻常，每次靠近自己都感觉炽热不凡，好像烧红的铁一般。
　　“在下沙绮娅。”红衣女子握刀抱拳道，“公子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无尘微微摇头，道，“在下此番是第一次到大漠，不曾认识姑娘才对。”
　　沙绮娅取下面纱，露出一张三分乖张，五分妩媚，还有两分稚气的脸，看得出年龄应该不过十五六岁。
　　无尘还是摇头，“很抱歉，在下确实未曾见过姑娘。”
　　沙绮娅有些生气，“你是秋水宫的少宫主不是吗？虽然我当时还小，但你的样子，我记得一清二楚。何况你可以问他们，我有认错吗？”
　　红衣女子的收下都是点头，而且不见有人说谎的模样。
　　无尘听到这话，不得不动摇了些，“或许……在下以前确实认识沙姑娘，但现在在下真的不记得姑娘。因为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不记得以前的事？”沙绮娅盯着无尘的眼睛看，似乎在考虑无尘的话有几分可信，“你真的不记得你当初在沙雪镇做过什么？”
　　“不记得。”无尘道，“我甚至根本不记得你说的我是秋水宫少宫主这回事。”
　　沙绮娅见无尘语气诚挚，没有撒谎的迹象，语带威胁道，“就算你失忆了，当初的事，你们答应过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管怎样，你都得到沙雪镇做客几天。”
　　“我们正好要去沙雪镇。”无尘没料到这么巧合。“沙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和两位朋友愿意和姑娘一道。”
　　“好！”沙绮娅盯着无尘许久，“如果我查出是你杀了姐姐，我一定有办法报仇，即使你武功很高。”
　　“在下明白。”无尘觉得这沙姑娘是个明辨黑白的人，所以放心和他们一道，何况沙绮娅明显是沙雪镇的人，他们马车上的货物说明他们这些人对大漠很熟悉，这对无尘三人走出大漠进入沙雪镇有百益而无一害。
　　宫蠡和沁心见无尘已经如此安排，也没办法不同意。十来天后，如同无尘所料，一行人在日落前进了沙雪镇。
　　沙雪镇是个不大的镇，位于沙漠之中，是一块绿洲，同时也是没有国家接管的地方，所以被一个少数名族占领了不知多少年。沙绮娅和她的人就属于这个族，这个族的人信奉火，以红衣为尊，所以显然沙绮娅的身份不低，在路上无尘也知道了，沙绮娅其实就是这个沙雪镇的统领者。
　　进了城后，沙绮娅安排宫蠡和沁心住在了客栈，独独留下无尘，无尘只得和宫蠡、沁心告别。
　　沁心有些不放心，嘱托无尘要小心，无尘微笑以对，安慰让她不用担心，之后才和沙绮娅离开。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无尘能感觉沁心对他的关心很认真。想来当初沁心毕竟是秋水宫的护法，或许和凤如卿一直比较亲近，把自己当成凤如卿关心也是真心。
　　沙绮娅带着无尘离开了镇上的客栈，一路走到一座不算雄壮却秀美的山下，之后带着无尘上山。
　　“你以前来的时候是住这山上的，凤大哥。”沙绮娅道。“当初你就是住这儿的。”
　　“多谢沙姑娘抬爱。”无尘并不习惯被叫做凤大哥，但沙绮娅固执得不同一般，无尘只能放弃改正她的称呼。
　　“我姐姐也死在这山的半山腰上，在你第一次来后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沙绮娅似乎是在为无尘解释，“一招毙命，甚至应该连痛苦都没感觉到。”
　　“一招？”无尘能想到的是，沙绮娅说过，沙绮罗的武功在她之上，那么能一招就将其毙命的，绝对是个绝世高手。
　　“还有个女人也在那时候失踪了，那个女人和你有关。那时候姐姐似乎很喜欢那个女人，喜欢或者是崇拜吧，就像我崇拜姐姐那般。姐姐告诉我说那个女人很美也很厉害，但到底多厉害我不知道。姐姐似乎帮那个女人做了不少事，那个女人也有帮过沙雪镇，但但后来姐姐死了，那个姬芸不知所踪，我去查时，却没有任何痕迹。后来只查出，关于那个女人和你的事，是姐姐死前几个时辰全部销毁了的。”沙绮娅的语气很平静，却还是流露出悲伤和愤恨。
　　“你怀疑杀了你姐姐的人是我或者那个叫姬芸的女人？”无尘说出了沙绮娅未完的话。姬芸，是姬家的人吗？
　　“你还有个朋友，姓冷。后来是他来的，查了姐姐的死因，是一招毙命。说凶手武功奇高，恐怕旷古绝今。”
　　“是不是一个穿黑衣，喜欢笑，还带着一把扇子的男人？”无尘问道，“他叫冷墨轩是吗？”
　　“对，是他。”沙绮娅已经带着无尘到了山上的小院。“他之后也没查出结果，因为有事急匆匆离开了。我一直查下去……但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谁杀了号称沙漠飞红的姐姐，是为了私仇还是……别的。”
　　别的原因？会吗？无尘心头只是自然清楚了，凤如卿和冷墨轩是有渊源的，和这个沙雪镇也有不少渊源。
　　院落很干净也很朴素，月光下有种安详而清雅的感觉，前院子一颗树的枝上积着白雪，仿佛春日里的花朵重重。
　　“这儿叫梨花舍，是奶奶为招待一位重要故人而设的。今天晚上你就在这儿歇脚！屋内有被子，我过会儿会送来晚饭！”沙绮娅带着无尘进了主厅，屋内陈设也是简单朴素，但打理得很干净整洁，符合梨花舍这个婉约的名字。
　　“多谢沙姑娘。”无尘倒是对屋内的一切有些喜欢。
　　“你以前住的是右手最后一间屋。不过你想住哪儿可以自己决定，这儿只有你一个人住。”沙绮娅点燃了油灯，接着将火石交给无尘。
　　“你不怕我逃跑？”
　　“以凤大哥你现在的武功，你要跑，只有天拦得住。何况……”沙绮娅突然停下了，咬了咬嘴唇，好久才又恢复平时的语气，“你来是有目的的不是吗？”显然无尘不是单纯来玩，也不是做生意。
　　无尘微微笑了笑，沙绮娅转身出门，当真要将无尘一人留在这所谓梨花舍。无尘端着莲叶形油灯，缓步走到屋外，微微含笑，目送沙绮娅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