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梦

13、第十二章 雪落纷纷夜无痕

　　“我没说假话。”永月苦笑着，眼泪再次滚滚不停。
　　“师父，你是不是病了？”无尘轻摸了一下永月的额头，依旧比常人冰冷，再探脉搏，奇怪的事发生了……无尘从未遇见过这种跳得缓慢得不可思议的脉搏。“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重病？”
　　永月推开无尘，“对，我有病，我病了好多年，早就够了。”
　　“师父，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够了。”永月吼道，突然一口气上来又引得咳嗽连连……
　　“师父。”无尘扶住永月，永月依旧是止不住地咳嗽，一直咳得脸色泛红，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父——”无尘惊得不轻，“我去找大夫。”
　　“别。”永月一把抓住无尘的衣袖，玉指发颤，“如卿——别去。”
　　“师父，你到底什么病？”无尘心疼同时恐惧，这几年，这是他最怕的一次，江湖人偶尔受点伤，伤及肺腑也并非不能救治，但她不同，无尘有种深刻的惶恐不安。
　　“如卿，别离开。”永月道。
　　“好。”无尘抱起永月，“如卿不会离开。”走到屏风后的床榻将永月放下。
　　“别走。”永月紧紧地抓着无尘的衣袖，“这儿不是个好地方。”
　　“好。不走，哪儿也不去。”无尘轻抚着永月泛红却冰冷的脸颊，心底却随着柔情片片碎裂，有你在，我可以哪儿都不去，可我怕你会去了哪儿，没有带走我。
　　“如卿……”永月抓着无尘的手臂，摇了摇，“我很小的时候来过这儿。很小的时候……”
　　“嗯……”无尘点头应了一声。
　　“琼花岛有两面，一个是琼花园，一个是琼华山。”永月道，“如卿，你告诉师父，你要找的藏宝图是什么藏宝图？”
　　“师父……我不能说……”无尘也想就说出来，但这件事不知道的人才比较安全。
　　“你不说我又岂能不知道。”永月摇摇头，“你拿到之后打算怎么处理？”
　　“毁掉。”无尘自知永月该是个聪慧异常的人，她之前夜闯客栈，也是知道自己是阎罗，所以无尘觉得既然话到了这个份上，她其实该是都明白的。
　　“好。”永月点头，“如果你只是要藏宝图，我就可以给你……”永月抓着自己的衣襟，“你想要宝藏，我也可以给你。”
　　“我不要。”无尘微微勾唇笑道，“对我而言，天下最大的宝藏就是你。你比天下任何宝藏都宝贵。”
　　永月想微笑，却惨淡异常，嘴角上钩却似哭泣哽咽。永月伸手取下无尘的面具，依旧是俊逸出尘的容貌，额头的疤痕不大也并不难看，像是墨色的兰花。永月终于漾开了笑容，“如卿，你若是要还简单，你一个不要却是难！你可知道天下真真假假有多少藏宝图，你如何知道真假，或许你可以真假都一起毁掉，但你如何知道没人还藏着藏宝图？……我教你一个可以让所有藏宝图出现的办法。”
　　“师父有什么好办法？”
　　“去找宝藏。”永月道，“只要你拿着藏宝图去找宝藏，所有有或者没有藏宝图的人都会来找你。”
　　无尘眉头轻轻拧了一下，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这件事若这么做，势必会牵连那些并无藏宝图却被宝藏所诱惑而心生贪念的人。所以，无尘不赞成这个办法。
　　永月沉默了一阵，没等到无尘的回应，便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拘泥于小结是你最大弱点。”永月说完往床外翻身，闭上眼。“只有大刀阔斧剔除一切障碍，才会有新的变化。修剪花枝那样，你若不狠心去掉多余的枝条，就会阻碍了花开。”
　　无尘刚要说什么，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无尘道，“师父稍等。”无尘戴上面具，整了下衣衫，这才绕过屏风到了前屋。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裙，明光耀眼，和身后雪白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对比，女子宛若一株雪中红梅，见到无尘再是莞尔一笑，登时灼灼夺目。
　　“奴婢君笉，见过公子。”女子道。
　　“君姑娘，温公子的伤势如何？”无尘对这件事还是过意不去。
　　“我家公子有请公子会面。”君笉浅浅一笑，愈加灿烂夺目。
　　“君姑娘稍等。”无尘回了趟床边，告诉了永月，之后跟着君笉离开。
　　君笉让无尘在一间屋子里等，说去接他家公子，很久都没回来，无尘一坐就半个时辰，夜色降临，无尘因为担心永月，实在有些坐不下去，才听到有声音过来，之后是门被推开。
　　温候玉依旧是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羸弱，“无尘公子久等了。”
　　无尘起身，“温公子。”
　　温候玉走到位置上坐下，地上是湿脚印，无尘想起之前听人说他行走不便，现在来看不是那样。
　　温候玉道，“无尘公子要的藏宝图，恐怕我没办法交出。”
　　无尘淡淡地道，“温公子该知道我不会轻易罢手。”
　　“在下明白，但这样东西……早已经不在琼花岛。”温候玉面色渐渐露出悲痛，“公子应该知道我琼花岛发生过的事。”
　　“实在抱歉，让温公子想起了伤心事。”无尘明白，那时候温候玉不过十岁，一夕间琼花岛被淹，家散人亡，他又年少，实在凄惨。
　　温候玉摆摆手，“藏宝图我不能说我琼花岛没有，但藏宝图是琼花岛的重要机密，我原本就病弱，也不是继承人，所以并不知道所在。我能撑着琼花岛这个空壳，包括这琼花园也是我重建的，先辈之物，我一样也无法找回。连个思念的凭依之物也……”温候玉苦闷地笑着摇了摇头，难以再讲下去。
　　无尘虽只如此追问并不宽厚，但这件事也很重要，关系很多人，无尘道，“温公子没有任何线索吗？”
　　温候玉摇头，“其实这么多年，不少人觊觎琼花岛，也为了这藏宝图，如果无尘公子能取走，并告诉天下人，藏宝图不再与我琼花岛有关，我也能得一安宁，但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无尘点点头，“如此便多谢温公子。”无尘本来想问碧台和冷墨轩的事情，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等藏宝图的事确定后再说。
　　“如果无尘公子有线索和办法，在下愿意配合。”温候玉道。
　　“多谢。”无尘起身，想起一事，“温公子的伤如何？”
　　“不是大碍。”温候玉道，“无尘公子不用多心。”
　　“在下实在抱歉，为表歉意，温公子若有所求，在下一定办到。”
　　温候玉笑了笑，有几分明艳，“在下记下了。”
　　“告辞。”无尘急匆匆地回了客房，见客房门敞开着，寒风阵阵卷入屋内，无尘有些奇怪，反手关上门后进屋。
　　“师父——”无尘见床上被子拧在床上，被窝已经冷了，没有丝毫余温。
　　师父自己出去了吗？无尘不大相信，叫道，“师父——永月——”
　　无尘冲出屋子，恰好撞见了碧台提着灯笼走过，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无尘看见他就直逼上前，碧台吓得退后，一不小心摔在了雪地上。无尘冲入雪地，一把抓住碧台问道，“墨轩，看见永月没有？”
　　碧台似乎被撞晕了，手拍着头，好一阵才缓过来，不解地问道，“公子你说什么？”
　　“永月呢？”无尘问，“我刚刚回来，她不见了。你一定知道什么，墨轩——”
　　“公子，你认错了，在下是碧台。”碧台似乎有点怕无尘，忙又解释道，“夫人可能是出去散步了。”
　　“冰天雪地去散步？”无尘感觉冰冷的颗粒飘落在脸上，下雪了。
　　“这个……又或者去方便了……”碧台笑脸道。
　　“她出去很久了。”无尘丢开碧台，“如果你是墨轩，而且你知道永月在哪儿却装撒不告诉我，以后我会和你好好算账。”说完，无尘风一般离去。
　　碧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看着已经烧了的灯笼叹了口气……
　　“永月——师父——”无尘走完了半个琼花园，也没见到永月色身影，而且琼花园也没什么仆人，至少无尘刚刚一路没遇到一个。
　　“师父——”
　　“无尘公子。”
　　无尘见一身红衣的女子走来，进了才认出是之前的婢女君笉。
　　君笉似乎是见无尘很焦急的样子，便问道，“公子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永月不见了。”无尘问道，“君姑娘可曾经见到她？”
　　“永月？”君笉似乎有些疑惑，“莫非是公子夫人？”
　　“是。”
　　君笉摇头，“抱歉，奴婢也未曾见过。夫人会不会是在哪儿迷路了？奴婢让琼花园的人帮忙去找。”
　　“多谢君姑娘。”说完，无尘就急匆匆离去了。雪已经越来越大了，永月若是迷路了，会不会很冷，这么晚了，她也饿了吧？“永月——”
　　雪纷纷扬扬了一整夜，琼花园的人也都出动了，找遍了琼花园，之后琼花园外也找了，却没找到丝毫永月的迹象，知道风雪实在太大了，才不得已不再找下去……
　　无尘被劝回屋内，独坐在床边，饭菜也无心下咽，放任冰冷，心头似乎被挖空了一般，神魂都飘散了，“永月——你在哪儿？”现在冷吗？饿了吗？永月你到底在哪儿？……
　　还是永月你真是天上的月、天上的仙，就这样离开这尘世，凭空消失……无尘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永月……你好不好……
　　无尘拉开了门，走进了风雪中，任凭风雪拍打……心头喃喃自语，今夜无月，永月你在哪儿……
　　“无尘公子，你在做什么？”一人惊呼道，慌忙放下灯笼，走近风雪中。
　　无尘回头看着拽自己往屋内拖的人，“你是不是墨轩？”
　　“我是碧台。”碧台颇无奈地解释道。
　　无尘哈哈笑道，“走开。”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如此糟践自己身体？”碧台叹了口气。
　　“与你何干。“无尘冷笑，“她冷了饿了怎么办，我不能照顾她，只能陪她。”
　　“你为了她，要疯了吗？”碧台有些怨气。
　　“疯了好。”无尘笑道，“如果没了她，我疯了也好，就不会觉得空空荡荡了。”
　　碧台叹了口气，劝道，“你若是把自己弄得不成样子了，还怎么去找她？”
　　“她在哪儿？”无尘突然又抓住碧台，“墨轩你很聪明，一定知道……”
　　碧台皱眉道，“总会有消息的。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继续找就是了，夫人福大命大，不会有意外的！”
　　无尘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