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谣》滚绣球

5、第五章

　　抓住萧飞等人这些线索，沈莫书撒开了大网查出官员，除了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员不下数十，另有朝中涉嫌受贿四品以上的官员也是不少。抄家查收金银财宝无数，人证据在，犯官统统认罪求饶，为了立功，纷纷供出同党。什么官官相护，到了这时，都便顾不及了，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如何管的别人死活。

　　沈莫书倒是渐渐冷静下来，不似当初那般动怒。事已至此，气是不顶事的，保持头脑清醒，顺藤摸瓜，尽可能的将贪官污吏抓个全来，才是首要。纵使已至百人获罪，像是此等败坏官场的废物，罢的便须得罢了，免职的，吵架的，甚至斩首的，也都罪有应得。

　　其中不免向天喊冤的，一心求死只嚷着留个清白的。但证据确凿，纵使喊破了喉咙，磕破了脑袋，也是洗不清的。

　　沈莫书铁了心要整治官场，从皇上那要了块金牌，到处畅通无阻，调遣一切文武百官。又得了丞相的大力支持，另有安王蒋陵风全力配合。只一个月，便破了光朔第一件大案。其中礼部侍郎吴川，被抄后，仓库内搜出金砖二十箱，珠宝不计其数。被多人指证受贿，且向外卖出科考试题，一时，百口莫辩，被打入大牢，月底问斩。亲族连坐。

　　吴川入狱当晚，吴川一家老小十七口，连同家仆婢女，于府中自缢。

　　犯人萧飞认罪，月底问斩。

　　李琼范阳，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流放北疆，永无翻身之日。

　　先帝晚年，无心朝政，奏折基本全由太子蒋唯逸批阅，沈东篱沈丞相辅佐。而天高皇帝远，地方官场风气极度腐化，官员贪图禄位，结党营私，受贿揽财之事都蔚然成风。多年不曾整治，许多官员形成自己的党派。要连根拔除，需用些非常手段。

　　沈莫书对已认罪的官员下令，若供出同党，罪可酌情减免，若有诬陷，罪加一等。另派太子亲卫奔赴各地蹲守官员府邸，搜集证据。这些官员虽各自拉党营私但是地方各个不同党派之间也有斗争和对立，不难摸清其中关系。利用人心自私，沈莫书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整治官场。

　　顺天府大牢。阴冷潮湿，一片昏暗。

　　一等监牢，四品以上官员。三三两两，喊冤叫屈之声，哀叹低泣之声，认罪求饶之声，不绝于耳。衬着这黑暗的牢狱，更显森然，仿若阴曹地府。

　　安王蒋陵风一派悠然，踱步往里，身后跟着南宫晨。

　　狱卒开了门，蒋陵风命他退到外面，南宫晨则站在门口不入，观察四周动静。

　　前礼部侍郎吴川，被手臂粗的铁链锁着，跪在墙根，身上白色的囚衣隐隐渗着鲜红的血迹。吴川面色惨白，嘴唇干裂，颤颤抖抖似是在说着什么。

　　蒋陵风走近了他，蹲下，抓住吴川头发，抬起他的头来，笑道:“吴大人，你一生两袖清风，忠义耿直，勤俭为民，如今怎入了牢狱？啊？”

　　吴川听得安王爷的声音，蓦地睁大了双眼，目眦尽裂，一脸狰狞，开口说话，齿间淌血。
　　“蒋陵风！你！你干的！是你！”

　　“确是本王冤枉了你，你又能奈我何？早就劝你归顺，你偏不听良言，拧着一身臭骨头跟本王对立，本王自然留你不得。”蒋陵风说的这话却是云淡风轻，似是跟自己无关一般。

　　“我一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都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难道留着他们找本王报仇来么？”

　　“蒋陵风！圣上待你不薄！为何作此不忠不义之事！”

　　“哦，待我不薄，你哪只眼看到的？”

　　“圣上勤政爱民，是位明君，吾等此生有幸，盛朝为官，为百姓谋福。为何你偏要陷害忠良！”

　　“明君？哈哈哈哈哈，你那双眼瞎了不成，小皇帝早已撞坏了脑子，成了个傻子，效忠此等帝王，这江山迟早落入外籍之手。倒不如让我这个做叔叔的，替他分忧，也免得做个亡国奴的下场。”

　　“你！你！你！”

　　“事到如今，你命不久矣。本王不妨告诉了你，这次的案子不全是我做的，入狱的官员大多还是确实有罪的，也废了我不少功夫帮着那姓沈的小子查案。至于你么，我早已劝你归入我的门下，你偏不听。你可曾知道，三省六部已全都是我的人了，满朝文武，小皇帝还能用得了多少人？一个沈东篱，一个沈莫书，能成什么大事？我蒋陵风才是天子！这万里江山，已大半落入我手！尔等若要喊冤，便去地府里喊罢！”蒋陵风说完，抓起地上干草，塞入吴川口中，吴川一声也再发不出来，等着血红的双目，满腔的恨意。

　　回府的路上，南宫晨一言不发，蒋陵风问起，他便说小有不适。蒋陵风不再多问。

　　晚上吃过了饭，南宫晨问了蒋陵风是否有事做，蒋陵风说暂且无事，南宫晨便早早洗过，回屋歇下。

　　烛火闪烁，夜色微凉。

　　蒋陵风推门而入，南宫晨面向墙壁，合眼装睡，蒋陵风走到床边做了，帮南宫晨盖了盖被子。
　　知他还为入睡，便轻声问道“到底有何心事？说来可好？”

　　“回王爷，晨儿没事，不早了，王爷也早些休息吧。”南宫晨闷闷的说道。这语气显是透着不悦。

　　蒋陵风直接退了衣裳，拉起被子躺进床里，将南宫晨从身后搂过来，抓起他冰凉的手塞怀里暖了，南宫晨似是不愿，稍有抗拒，蒋陵风坚持，他便不再别扭。

　　好一阵的沉默。

　　南宫晨睁开眼睛，眼波婉转，明亮如镜。轻声道“风，我们做了许多错事，害了许多人，这罪孽已是洗不清了。”

　　蒋陵风笑了，摸他头发，道“原来是在别扭这个。他们当初陷害你父亲的时候，可也有过内疚？皇帝杀你满门，可也有过自责？况且现在，蕊儿还在冷宫受苦。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给你们姐弟俩一个好日子罢了。待我夺了帝位，你和你姐姐便可享一辈子清福。再无人可以加害你们，可好？”

　　“风，官场风云变幻，□□异常险恶，做了皇帝，更是日理万机，整日斗权弄术，哪里来的清闲日子。到时候，便是我和姐姐，也难免卷入其中。”

　　“晨儿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罢，一切有我。我允你一生一世，永远待你好。”

　　南宫晨听此，脸颊泛了粉红。将头埋进蒋陵风颈窝。

　　蒋陵风搂紧了他道“睡吧，明日还有事做。”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