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
沙沙作响的电流声，背景是灰白交杂的雪花纹路，好像一块岔了信号的电视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惨白的光。
艾瑞尔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抱着腿蜷缩成一团，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就像一泓深潭，清澈静谧的不带一丝波澜。
“小瓦你骗我，萨菲罗斯明明……”
啪——仿佛有人关掉了电源，白晃晃的画面瞬间化作了一块黑屏，紧接着就被汹涌的波涛卷入了意识深处。
良久，漆黑的浪涛深处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
“喏，小艾，我也是没有办法……”
== == == == == == == ==
艾瑞尔再次睁开眼，炫目的白光刺入眼帘，似乎是从诸神的殿堂中倾泻的光芒，炽热的仿佛要把她燃成灰烬。
白幕中渐渐浮现出了赭色的轮廓，渐渐清晰，却是一堵斑驳的金属墙，阳光从天窗上直射进来，在床边投下了朵朵白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铁锈特有的腥味——看来还是在朱农。
艾瑞尔坐起身，揉揉昏沉的脑袋。她只记得最后把身体的使用权给了小瓦，再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瓦？你把坎赛尔怎么样了？小瓦？”
艾瑞尔在心中默念着，然后静静的等了一会儿，但小瓦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狭小拥挤的房间内安静到了寂静，艾瑞尔皱着眉，呼吸声逐渐急促，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非常关键，但沉重的脑袋里好像塞满了棉花，事实掩藏在浓雾之后，而她想不起来分毫。
紧接着，一个银色的身影骤然划过脑海，很模糊又很清晰。这个画面就像一把打开记忆阀门的钥匙，霸道又温柔的气息浮显出来，好像一张把她紧紧裹住的蛛网。
银色的色调，她只能想起一个人——被她拿刀架着脖子威胁，并且五花大绑的萨菲罗斯。
迷糊中的艾瑞尔也会遵循人类的本能依赖这样令人安心的怀抱，但清醒过来的她只期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意料之外的扯上了关系，会很麻烦的吧。
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空气卷胁着热浪迅速扩散，经过艾瑞尔所在房间的上空，把天窗吹的噼里啪啦作响。然而还未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各个方向都响起了爆炸声，密集的，连绵不绝。
房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惨叫与哭喊。
又是一声巨响，声源很近，艾瑞尔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砰——锈迹斑斑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萨菲罗斯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把门框占的满满的，几缕阳光从缝隙中漏进来，从艾瑞尔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各种不同深度的灰白颜色糅合在一起，看起来很不真实。
萨菲罗斯看到艾瑞尔已经醒了，有瞬间的发愣，然后换过他惯有的表情，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情况，“杰内西斯攻过来了，他的目标应该是荷兰德。曾负责平民的避难……你去找他吧，”萨菲罗斯的右手按着腰间的刀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银色的头发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在阳光下闪着白光。
“不觉得我乘乱逃走才比较对么？”艾瑞尔脱口而出。
“逃不走的，”萨菲罗斯顿了顿，一贯没有感情的音线里这会儿却透着怜悯，“你在退化，和杰内西斯他们一样。”
艾瑞尔一愣，表情很迷茫，就像没有听懂萨菲罗斯的话一样。
“你在退化，”萨菲罗斯重复了一遍，解释道，“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但是从十天前开始，你的伤口停止了愈合。不过好在之前就愈合的差不多，没有生命危险。”
艾瑞尔下意识的按按胸前的伤口，觉得有些痛，完全不像愈合的样子。
事实就呈现在她眼前，艾瑞尔木木然的把手摊在面前，握紧松开，好像在熟悉一副崭新的皮囊，“不可能的，这没有道理……”她不可置信的喃喃。
“我是不知道你们科学部门的事情，”门外突然传来了枪响，萨菲罗斯抽刀把一个杰内西斯的复制人砍翻在地，“没有时间给你磨蹭，不想去楼下找曾，就留在这里等死，或者说，其实你就是这么期望？”萨菲罗斯突然偏转过头，刀锋般锐利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嘲讽，“科学部门的女魔头被自己创造出来的试验品重伤濒死……怎么想也不可能，”萨菲罗斯顿了顿，脸上的嘲讽更盛，“那个2nd，被我一刀刺穿了心脏，果露在外面的那个，很脆。”
艾瑞尔的脸色不由的有点难看，“暴君本来就……”
“不管那么多，”萨菲罗斯打断了她的话，“不走，就留着等死。”
“我不会去找神罗的人，”艾瑞尔攥紧了拳，异常坚定。
萨菲罗斯沉默了会儿，淡淡的说了句，“随便你。”
== == == == == == ==
随便你，自然是随便你，萨菲罗斯头也不回的离开，仿佛离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不过事实上也的确没什么关系，救她是对她的恩赐，而她留着等死就是她自己的愚蠢，大英雄萨菲罗斯还不至于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
只是艾瑞尔自始至终都没透露出丝毫‘很高兴听到你的建议，谢谢你救了我’之类的情绪。退化是一个过程，而在这个过程里面，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当她确定退化这件事情发生并且不能逆转，几乎是立刻，做出了这样的推断。
没时间考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退化是因为杰诺娃细胞与自身免疫系统相互斗争的结果，而这种变化一开始对人体的影响并不大。
与萨菲罗斯的判断截然相反，乘乱离开朱农，还是很有把握的，艾瑞尔下定结论。
简陋的床头柜上明晃晃的摆着她的短刀，乌黑暗哑的刀鞘把锋利的刀芒尽数收敛其中。门外的爆炸声逐渐稀疏，敌人的主力似乎已经转移到了其他楼层。艾瑞尔在脑海中回忆着朱农的地图，打定主意下到一层，从平民区离开——发生这种事情，最混乱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吧。
朱农这座坚固的堡垒在杰内西斯的攻击下变的满目疮痍，刷过黄色清漆的金属板上布满了弹痕，原本平整的道路上满是断裂坠落的钢条。艾瑞尔把短刀藏在腰间，右手戒备的虚放在柄上，然而下到一层的路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神罗，没有复制人，没有逃窜的难民，就好像误入了另一个空间。
弥漫着硝烟味道的空气中回响着火焰燃烧哔哔剥剥的声响，艾瑞尔的脚步声穿插在其中，却显得更加安静。
艾瑞尔跑过平民区的街道，两旁的霓虹灯盏都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不安与希望在心中酝酿交织，把她的心托到了嗓子口。
然后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路口，一个出口，通向东边的平原。
“呵呵呵呵呵，我看到你了，艾瑞尔，”宝条站在道路的尽头，他的身后是神罗士兵，黑压压的一片。
宝条在人群的最前方，依然是那身白色的实验大褂，一手拿着数据板，一手放在身后。瘦边眼镜稳稳的架在鼻梁上，把金亮的阳光反射成惨兮兮的白色，“呵呵呵呵，我在这里等了很久，而你最终没有逃出我的计算，”宝条咧开嘴笑了笑，。
艾瑞尔的手紧紧的握着刀柄，紧的手心都渗出了汗，但是她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那个瞬间她有点体会到坎赛尔在酒吧看到她时的心情，仿佛一个七彩的肥皂泡‘噗’的破了，连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种挫败感，深深的无力感，无以改变的宿命感，只因为实力的差距太大。她面对的不只是宝条，还有整整一支神罗军队，以及隐藏在军队中的特种兵。
还没开始反抗，就已经灰心。
“你是个聪明孩子。”宝条摆摆手，露出很赞赏的表情，“呵呵呵，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
“把她带走！”宝条侧过头命令道。
== == == == == == == ==
黏腻的触感，沉沉浮浮。
“叮铃铃——本电话来自T实验室，请速接听……”机械的女声毫无感情。
艾瑞尔从睡梦中惊醒，迷糊着双眼摸过电话，“喂？”
“艾瑞尔博士，宝条博士让您马上过来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艾瑞尔扭开床头灯，瞥了眼手表，4点14分。小巧表盘底下还有一串数字，小小的很不起眼，130827，十三年零八月二十七天。
好像有什么不对，又似乎一切都正常。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