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相忘》凤颜云夕

54、第八章：颁旨赈灾把人愁

　　王玉蓉暂且抛却后宫这个问题不想管，而杜承轩依旧是要为国事烦忙的。

　　御书房内，杜承轩批阅奏折累了，正揉着穴位休息，这御书房啊，总是很安静。

　　一个内监进门传话，“皇上，哈大人求见。”

　　“传！”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刚走，这哈德全来得真及时。

　　哈大人进入御书房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杜承轩免了哈德全的礼让他起来，直奔主题，“哈爱卿认为派谁去赈灾合适呢？两位尚书要在朝中掌事都是不能亲自去的，分别推荐了户部侍郎和少府寺卿。”

　　哈德全正色道：“微臣斗胆毛遂自荐，请皇上恩准！”他没有在皇帝说出的二人中选择，而是举荐自己来督办此事。他来就是想亲自揽下此事的！

　　杜承轩否决了哈德全的话，“不，比起哈爱卿，朕觉得还有更适合的人！”

　　更适合的人？哈德全没想到，“微臣斗胆相问，不知皇上欲遣何人前往？”

　　杜承轩不动声色，脱口而出：“张国舅！”

　　张国舅？哈德全不服气了，“微臣愚钝，请万岁指点，张国舅一向贪污结党，在京城中颇为骄横，当年建江堤的银钱被克扣，工程粗制滥造，造成九龙江抵不住大雨，洪水伤及无辜黎明无数，皇上非但不彻查惩罚，竟还派他做钦差去赈灾，难道皇上是想让国舅戴罪立功么，还是皇上在包庇亲贵？”

　　杜承轩狡黠的一笑，“哈爱卿多虑了，犯错必究，朕不会包庇谁！”

　　“微臣不知皇上是何意？”哈德全沉着脸，气呼呼的，似乎在说，皇上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就是包庇。

　　“张国舅贪污国银，结党营私一事，哈爱卿虽然查到了一些眉目，朕也派人确定过了，不过，都拿不出实质上的证据，真若要惩办，难以一网打尽，恐怕不能成功。”

　　原来，杜承轩早就派人在暗查国舅张际诚，哈德全便是受任调查的大臣之一。

　　张国舅在朝中虽然实权不多，其父张国公张道远亦退居府中，但是，张家几代势大，到如今已经是深根大树，威望极高，在朝中影响甚大。

　　张际诚心高气大，为人桀骜，一直不甘于闲职，凭着父亲和姑姑的恩荫加上自己的手段，暗中拉结了许多大臣。从前是小打小闹，保密功夫做得好，先皇比较放任，没有引起注意，如今女儿张丽娟进宫不受宠，跟太后诉苦亦无用，可他张家的女儿必定是要做皇后的，怎么能容忍皇帝独宠那王家的小丫头。

　　杜承轩感觉到自己下达的命令经常受到掣肘，大臣们办起事来能含糊尽量含糊，让他这个初登帝位就几番受制的皇帝心中颇为不快。

　　大臣不服气，皇帝不痛快，这就难办了！杜承轩还为此撤了两个大臣的职，一贬再贬。

　　情况根本没有因此好起来，暗中观察才知道是朝中有分派势力。若是明面上的分派矛盾杜承轩还可以巧加利用、调和，可这势力竟敢跟他这个皇帝暗中捣鬼，那就只好给朝廷来次大换血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君王臣子为各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既要查就是下了决心的，找出问题并不难，杜承轩的人很快就了解到，刮大风之人正是张国舅。碍于身份地位，杜承轩不能即刻收押张际诚，只好一边防范一边培养自己的信臣，慢慢周旋，等待时机。

　　杜承轩留着郑南楚不允他回南疆镇守也是牵连了此事，靖远侯与国公张道远是至交，郑南楚和张际诚也颇有往来，两人都是心高之人。杜承轩怀疑张国舅连军队都打通了，决定把骠骑将军留下来观察动静。

　　张际诚知道皇帝可能在查办自己，扔了那两个替罪羊，收敛了许多，一面加紧稳固势力，一面着手消灭犯事的证据，致使杜承轩的人拿捏不到可以扳倒他的东西，更何况杜承轩还要顾忌太后和太皇太后，顾忌他整个张家。

　　只是，新君皇帝脾气难以捉摸，行事多有不按常理，日子再不是先帝时期那般好混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观望，坚持推举小皇子继位才对，那王正德和司马黎两个老东西，真让人是棘手的人物啊！

　　不过，狗逼急了也会跳墙，杜承轩这个皇帝小儿若是敢硬逼，难保他张际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千百年来，改朝换代亦是常事，大不了佣兵逼宫立新主。只是，谋朝篡位也非三两句话的事，既要扩大自己的实力，又要不落痕迹，轻易不可抉择！

　　哈德全正直是正直，可是肠子太直了，拐不得弯，一说到证据就激动了。

　　“证据，只要论罪把他们都抓起来，微臣保证可以查找出证据，严刑之下必有那开口之人！若皇上一直等下去，恐怕他们把证据都销毁了，躲起来偷笑罢，那时候再要下罪就迟了，万岁三思！”

　　杜承轩收起了笑颜，冷峻异常，“查不到证据便制造证据，朕不是要杀张国舅，是要把张家连根拔起！”或许杜承轩是不自觉的太用力，手上的朱砂笔都折断了，啪的一声吓了哈德全全身一震。

　　那声音仿佛脖骨被扭断，哈德全冷汗直冒，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那么愤怒，他不知道皇上和张家的矛盾到了怎样的地步。

　　他当然不知道，他只是前殿一个小小的文官，他不知道除了朝政之外，皇上还查到张国舅和江湖门派往来，查到□□派人刺杀皇后。这不是所谓勾结侯门，结党营私所能带来的痛恨！

　　公正之上加诸情感就会变得更加可怕，满堂亲属中，能让杜承轩真正信任的又有几人？！佳朋满座，奈何亲情，人的软肋若败于此，岂不悲哀！

　　大周朝明面上一片和谐，实际上汹涛暗涌！

　　如王正德所说，杜承轩是新君继位，根基不牢。当初皇位之争，变换太大，几位皇子折损，各有旧部，人心不稳。

　　一直以来，开国侯门望族都因权力逐渐被削弱架空而不满，难以安于闲职坐吃山空。而新君又颇有加强集权和任用后起新秀的趋势。

　　另外，大周边境一直都有几个强大的民族虎视眈眈，骚扰不断，战事连年不断。若发生内乱，必定引来外敌偷袭，内外夹击可谓天大的忧患，这也是当初杜承轩不能对京城放任不管的原因之一。

　　无论他多么祈求自身的平静安定，可他毕竟也是热血男儿，万般缘由不由他！

　　如今，杜承轩一面要笼络人心，一面要扶植亲信，一面又要堤防，打击异敌。天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亏得先帝竟能安心，也难怪杜承轩终日烦忙，无心后宫！

　　这半年多的以来杜承轩并不是没有成果，东部沿海向来属大周一霸，南北暂时也无有大乱，只最担心西北一方，然而，话虽如此，各地守卫的将军却不是能让他百分百放心的。

　　朝内，除恭亲王销声匿迹后难以琢磨，康亲王和穆亲王的旧部已被收用和替换得差不多，再加上自己本来的亲信、朋友和朝中一些老实忠心的大臣，力量已经强大了不少，却也更加刺激了侯门望族的恐慌，只差一根稻草就会剑拔弩张。

　　越是紧张就越是要小心，也越要打铁趁热，放之任之非求全之计，早晚，杜承轩和国舅，和侯门望族之间有得一变！

　　可眼下却又偏偏来了一场洪灾，这该死的大雨直浇得大半个朝堂为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