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祭》地猫

84、饮尽前尘

　　“桥上的人——似乎是公子的父亲……”剑魄缩着瞳孔，又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盯着桥上看。“西门庄主？”白水心回过神来，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完全看不清楚，隔得也有点太远了……“的确是西门公子的父亲。”刀魂也走上前来，语气十分肯定，“似乎是要饮忘川之水转生了。”“糟了！”若是饮下忘川之水，前尘尽忘，那西门夕怎么办？！白水心利落地结了几个繁杂的手印，低斥一声：“遁！”一道金光闪过，人已不见。刀魂剑魄颇为惊讶，随即化身白光追了上去。
　　“我说这位大叔，你就赶紧喝了投胎去吧！你瞧，后面还排了老长的队等着喝呢！”桥中间横着长长的黑梨木躺椅，一个身材曼妙身着大红开叉长裙的女人斜躺其上，露出的小臂风情万种地支着头，一头青丝散落身旁，一截小腿自裙中滑出，缓缓搭在躺椅的另一侧。酥骨的声音加上妩媚勾魂的容貌……白水心抽了抽嘴角，一脸无语。随后赶到的刀魂剑魄走到她身边，眼睛看向一旁紧皱着眉盯着身前几案上碧色杯子的西门无极。“哟！这是打哪儿来的几个小娃娃？我这里可不是玩耍的地方。”女人盯着眼前金光银光闪过后出现的三人，不觉挑了挑眉。
　　“白姑娘？！”西门无极万分诧异地望着白水心，喜不自胜。“西门庄主！”白水心并不理会躺椅上的女人，径直走到西门无极面前。“西门大哥呢？”四处看了看，并没有西门夕的身影。“白姑娘，求你救救夕儿！”西门无极焦急万分，此刻看到白水心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您先别急！您先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不知道，当时我被龙吟齐所杀，夕儿穴道被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可是我在地府并没有找到他，便被带到了此处。”“白姑娘，公子或许阳寿未尽，大约还不会来此转生，如能尽快找到他，或许还可还阳。”剑魄上前来，垂首低声说道。“这位公子是——”西门无极有些惊讶地看着剑魄。
　　“喂喂喂！我说——你们几个是哪里来的小朋友？未免太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吧？”躺着的女人终于受不了几人的忽略，缓缓地撑起身子站起来。“你不出声我还忘记了呢！”刀魂冲到她面前，语气刁蛮无比：“喂！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公子？”红衣女人原本红润的脸色有些发白，瞧着有些发怒了。“我不知道你家公子是哪位，不过，你这小姑娘也未免太没有礼貌了！”话音刚落，一道红光自她指尖闪出，直逼刀魂眉心。刀魂反映倒也十分灵敏，身影一闪已在剑魄身后，躲过了攻击。“别以为我怕了你！”刀魂自剑魄背后探出头来，气呼呼地道。“刀魂，别胡闹！”剑魄低声斥责，随即踏上前来面对红衣女人，微微颔首道：“失礼了。想必你就是守护忘川转生桥的孟婆吧！我们三人来此只为寻人，得罪之处，还请包涵。”孟婆冷笑道：“哼！到地府来寻人，这倒是新鲜！这里一向只有鬼，哪里来的人？”白水心走上前来，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打扰你的工作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来此只想找西门夕和封朴二人，不管他们是人是鬼，若你见过，还请告知。”“你？”孟婆蹙着眉盯着白水心，“你竟能以肉身之躯进入地府？”白水心挑眉，随意点头。“你说的二人，并未听说，若在地府，大约还在阎罗殿。”“谢谢！”白水心微笑点头。“不过那边那位叫西门无极的大叔，确是阳寿已尽，该轮回去了。”孟婆斜睨了众人一眼，又恢复了妩媚的表情，袅袅婷婷地躺回了长椅。
　　西门无极听罢，无奈地闭目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乞求地望着白水心，“白姑娘，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夕儿，救活他！还有，回去之后，请你转告风儿，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愧对于他，让他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白水心沉沉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去救西门大哥，您的话，我也一定会传到。”“多谢！保重了！”西门无极释然一笑，毫不犹豫地举起案几上的杯子，仰头饮尽！“我们走吧！”白水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朝着孟婆手指的方向下了桥，刀魂不忍看到西门无极忘却一切的样子，抓着剑魄的袖襟疾步跟了上去。
　　走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清桥上的人了，白水心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那桥，其上模糊的影子在流动，她喃喃道：“忘川转生桥，前尘尽忘的无奈。难怪被称作奈何桥……”剑魄看着她的侧脸，柔声道：“生死轮回本是常理，忘却前生，走完那短短的转生之路才能有一个真正的新的开始。你看，或许浮世中的凡人总有太多的无奈和烦恼，不过当他们真的站在这忘川转生桥之上，却总也会对从前的所有产生不舍和怀念。只不过，终究到了饮下忘川之水的时候，该忘记的，该放下的，都不得不忘记和放下了。”白水心轻轻点头，声音低沉微弱，“嗯，你说得对……”刀魂已趴在剑魄怀中低声抽泣起来，呜咽道：“公子……公子千万不要在这里……要是逼他饮忘川之水，他一定会很难过的……呜呜呜……”剑魄轻轻搂着她，大掌摩挲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慰：“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一定不会死的！”白水心转过身来，不再去看那桥，声音如以往坚定自信，“一定可以找到他们，我们一定可以在阳间重聚！走吧，不要再回头了……我们去阎罗殿，找西门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