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祭》地猫

78、一家团聚

　　西门父子回到鸣剑山庄十来日了，这几日江湖中格外平静，西门无极想着龙傲无非就是想称霸武林，只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放心了。如今他没了武功，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上心的就只有两个儿子了。当时白水心虽然把与独孤鸿联系的传音符留给自己，独孤鸿却从来不用与他说话；而西门夕，则是担心父亲的身体和白水心的安危，整个人显得有些压抑。
　　“老爷！大公子回来了！”老管家风伯气喘吁吁地跑进花厅，扯着嗓子大喊。西门无极闻声，猛地抬头站起来正要往外走，一身青衫的独孤鸿已跟在风伯身后走了进来。西门夕站起来，勉强对他扯出一个微笑。哪知独孤鸿却突然屈膝跪在西门无极面前，咚咚咚地使劲磕了三个响头。西门无极、西门夕和开心的风伯都吓了一跳。“风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西门无极急忙上前扶独孤鸿，他搭上西门无极双臂，却不起来，只是抬头望着西门无极，沉沉地叫了声“爹”。西门无极浑身一颤，扶住独孤鸿的双手不觉稍稍用力，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你叫我什么？”“爹！”独孤鸿直直地与西门无极对视，低沉沉地又唤了一声。远在冥水城，却听说了西门无极在策龙山庄武林大会上甘愿卸去盟主之职，甚至宁愿废去一身武功代他受过，这般情意，他又怎能依然无动于衷？如果说之前他对西门无极是自己生父一事尚有怀疑，如今，也消除了，如果不是，他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独孤鹤虽然养育自己，却从来只是严厉苛责，动辄打骂，时时提醒自己要杀了西门无极报仇，如今想来，当真用心险恶！“风儿！我的风儿！”纵然西门无极一生豪杰，如今听到儿子肯叫自己一声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独孤鸿站起来，与父亲紧紧相拥。没有了仇恨，不再是魔教教主，他有了亲人，有了未来……“夕儿！”听到父亲叫唤，西门夕跨上前去，亦是分外感动。“哥，欢迎你回家！”西门无极感动地看着西门夕，他从来都这么懂事，甚至一切都为他这个做父亲的着想。“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爹，夕弟，从今以后，世间再无独孤鸿，只有我……西门风。”
　　父子三人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围坐在桌边，风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又领了一人进来。来人是个五十几岁的男子，留着冉冉青须，一身灰布长衫凸显出他瘦长的身材。“老夫崔悬归，见过西门庄主。”来人抱拳垂袖，恭恭敬敬地对西门无极行了礼。“你是——人赞‘行遍天下，济世江湖’的药师门崔悬归崔医圣？！”西门无极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来，双手扶起来人。“老朽惭愧！”“崔医圣请上坐。”西门夕站起来，恭敬地请催悬归坐下。“十年前崔医圣失踪，江湖人皆以为医圣凶多吉少，扼腕不已。”“实不相瞒，老朽十年前乃是被独孤鹤抓去为他调理身体，老夫不从，的确险些丧命！只因独孤鹤凶残，想慢慢地折磨我，便只是先废去我的武功。而后，却阴差阳错得殿主所救，藏身于修罗殿中，直到独孤鹤死，才重见天日，不过，我之后便一直待在修罗殿，直到如今。”说完感激地看了看西门风。西门无极看了看长子，似乎有些明白了。“爹，孩儿请崔大夫前来——为您调理身体。”
　　风伯安排了崔大夫在客房休息，父子三人依旧在花厅商讨。“她呢？还没有消息吗？”西门风看着西门夕。西门夕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只黯然点头。“你先别担心，修罗殿除去叛变的谷久，紫丰如今并无大碍，景粟与追魂也随时待命。修罗殿总部那边我已派人盯住，我会派人去找她。”……还有鸢儿。此刻，西门风忽然很想鸢儿在身边，带她来见自己的亲人。西门夕无精打采地点点头。“老爷，东王派人送来请柬！”风伯手中握着一张明黄烫金帖子，快步走过来交给西门无极。“爹？”请柬是以明黄绸缎包覆，西门夕颇觉奇怪。“半个月后是皇上大寿，帖子是邀我鸣剑山庄入宫贺寿的。”多年前，西门无极也曾入宫贺寿，那时是当今圣上四十寿辰，可算起来，皇上今年应是四十九岁，按理说，应该不会邀请江湖人士才对。自四大山庄在江湖中兴起几十年来，在位的天子十年大寿，都会邀请四大庄主前去，如今这封帖子，倒叫西门无极疑惑了。“明日孩儿去一趟东王府，亲自问问东王。”西门夕接过帖子看了看。“这样也好。”
　　“关于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司徒遥捧着热茶轻轻吹开茶叶，抿了一口。“竟连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西门夕心中泛起不安，但又想不透是怎么回事。皇上这道旨意，来得太过凑巧。如今鸣剑山庄若不是有父亲的声望和自己的武功撑着，大概也会如锦绣山庄一般引来青龙州内的门派争斗吧？可是朝廷和武林，一向很少相互干涉，鸣剑山庄与皇室亦是一向交好，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父皇还派了一队御林军前来，届时保护我入京拜寿。”“你也要入京？还有御林军保护？”西门夕更是惊讶！皇上体恤东王体弱，每年贺寿、述职皆是派人陈奏，入不入京，皆由东王自行决定，今年竟然派了御林军前来“保护”？！“哥哥也不知其中缘由，还听说封神山庄副庄主封玉廷已被先行秘密传召入宫。”“传玉廷兄入宫？难道封庄主失踪之事，皇上要插手吗？可这事，封神山庄并未对外宣扬——”“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父皇不会轻易过问武林中事，封庄主失踪一事，就算父皇知道，也不该这么积极。或许是别的什么事，至于是什么事，我却真的不知道了。”“皇上如此兴师动众，或许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也罢！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也不要费心揣测了，到时自会知晓。”
　　司徒遥仰头一口将茶喝完，笑嘻嘻地递到西门夕面前，西门夕为他添上新茶，他又捧在手里吹气。“西门，还是没有白姑娘的消息吗？搞什么啊！你哥哥不是魔教教主吗？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西门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已不是魔教教主了，虽然暗中还有不少下属，可是都分散在各处躲藏着。如今龙庄主任盟主，正大力剿杀魔教，他虽也暗中派出人手到处去找了，可还是要小心些。”“好啦好啦！你就别整天愁眉苦脸了，那个白姑娘厉害着呢！遇上她啊！只有别人倒霉的份。”虽然自己不至于“愁眉苦脸”，不过看到他有事没事都这么开心，西门夕也不自觉地舒展眉头，“水心她其实并不会武功，但愿她真的没事才好。”
　　在崔悬归的精心调理下，西门无极的身体渐渐恢复强健，虽然没了功夫，他却毫不在意，两个儿子整日陪在身边，父子三人共享天伦，比起盟主之位和盖世武功，这样的生活更值得珍惜。皇帝的寿辰是九月初十，届时西门无极和西门夕皆要奉旨前去，西门风命紫丰前来，集结暗藏于青龙州的下属守住鸣剑山庄，而自己，也会出发，亲自去找鸢儿。景粟还是被派去寻鸢儿，只不过有了从前的经历，就算找到，鸢儿也不可能跟景粟回来见自己，只有自己亲自去，把话说清楚。尽管到现在，他仍是不确定自己与鸢儿之间的感情……追魂去赤城山找白水心的下落，到如今也是一无所获，若找不到她，鸢儿回来也无济于事，何况，西门夕虽然不说，可是任谁都看得出他对白水心的担心；再者，对于那个凭空出现的女人，自己又何尝没有牵挂担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