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祭》地猫

77、江湖易主

　　一干江湖人士被西门无极的话震惊得愣住了。自上任武林盟主封老爷子过世之后，西门无极任武林盟主已九年，这些年来，他调解江湖各派纷争无数，也多次为正道剿杀魔教，使得武林正道不断壮大。他的为人以及对正道的贡献，江湖上无人不佩服，如今又怎么忍心将对“独孤鸿”的仇恨报复在他身上？“盟主此言差矣！您在江湖上的威望无人能及，何况坏事做尽的乃是魔教教主，我等怎能将罪过加诸于你？”龙傲心中甚是兴奋，面上仍是一派慈眉善目，“更何况，纵然盟主代子受过，我等又怎知那魔头不会再行报复？”西门无极冷冷地盯着龙傲，龙傲却露出自信的微笑。如今，一个身为“魔头之父”的盟主若要“诋毁”他堂堂策龙山庄庄主，江湖上声望极高的一方霸主，而那理由又匪夷所思的话，又有几人会相信？“老夫以自己一世英名担保，我儿西门风，绝不会再与正道为敌！”
　　“阿弥陀佛！西门庄主护子之心，令人感动。”苦智大师双手合十，对西门无极作了个揖。“西门庄主的为人，相信在座诸位都清楚，贫僧斗胆，答应西门庄主所求，若令郎能够回头，必是江湖一大幸事！”“多谢大师！”西门无极感激地向苦智大师作揖回礼。“当年西门庄主痛失爱子，西门夫人早逝，皆因以我武林正道为重，如今能够父子团聚，也是上天注定，贫尼赞同苦智大师！”静慧师太虽仍是一脸严肃，话中却句句透着浓浓的人情味。“多谢师太！”“不错！当年的事，贫道也在场，一切罪恶，皆因独孤鹤而起，贫道也赞同苦智大师！”灵空大师表态之后，当年在场的老江湖也都深有同感，毕竟那一年，为了武林正道，西门无极不仅失去了长子，还失去了最爱的妻子……他对所有江湖同道的这份恩情早已无法偿还，如今他们父子好不容易团聚，谁又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既如此，只要独孤鸿那厮不再残害我正道人士，不再与我正派为敌，咱们便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五湖帮帮主雷大海粗犷的声音十分响亮！“不错！我丐帮也同意！”……“我点苍派也不再追究！”……
　　龙傲心中十分气愤，恨不得上前掐断苦智大师的脖子，本想一并除去西门无极一家子，如今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既然各位同道都已表态，不知西门庄主——要如何向大家交代？”西门无极早知龙傲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能够保住儿子，他已经满足了，于是只淡淡地看了看龙傲，便道：“老夫自今日起，便卸去武林盟主之职，隐退江湖。”这话又引来一片唏嘘，有惋惜、有惊讶。“照西门庄主这么说来，今后我儿若是犯下滔天大罪，老夫也只需退出江湖，便可了事？”龙傲继续咄咄逼人。龙傲这话倒也颇有道理，有人也觉得这样太过草率，便又开始议论。“不错！西门家个个是顶尖高手，如今又加上一个魔教，要想搬回颓势，也是轻而易举！”“说的对！我们总也要立个规矩，否则今后，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可过？！”龙傲这才满意，挑衅地看了西门无极一眼。“老夫在此立誓，我父子三人一生不会再觊觎盟主之位，至于诸位需要立规矩，老夫悉听尊便。”此话一出，大家却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惩戒，一时无措地互相张望起来。“依老夫愚见，西门庄主便自废武功，小惩大诫罢！”龙傲顺杆而上，提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一来，既不伤害西门无极性命，又对他作了重罚，也算有个交代了。众人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阵，纷纷点头同意。
　　西门夕担忧地望着父亲，只能紧紧握着拳头，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无力的时候。此刻他心中万分自责——策龙山庄与鸣剑山庄原本交好，可自己当日却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两家的联姻，尽管这事尚未向外公告，但对于龙傲而言，定然觉得大失颜面，此刻才会对父亲百般刁难。“多谢各位！”西门无极真诚地抱拳向同道致意，虽然知道这是龙傲的阴谋，但对于自己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就算是死，他仍然会选择保住儿子的性命。最后看了看西门夕，安心地露出笑容，然后运功冲破身体的散功要穴……“爹！”西门夕终于按耐不住，猛地站起来。西门无极散去一身绝世武艺，脸色变得苍白、额头冒着虚汗，却仍然笔直地站立着，众人见此，无不敬佩。西门夕上前扶住父亲，及时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毕竟还是上了年纪，武功被废，西门无极支撑得有些勉强，若不是有儿子及时扶住，只怕自己已倒下。
　　“既然如今西门庄主不再是武林盟主，我们就要再选出一位盟主，作为我正派江湖人士的带头人。”说话的是五毒派掌门何成刚。众人沉吟一阵，纷纷点头。“如今，江湖上最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非龙庄主莫属了！以在下愚见，就请龙庄主继任盟主，带领我正派人士。”鸣剑山庄出局，锦绣山庄没落，而封朴又不在场，现今盟主之位，自然非龙傲莫属。于是，西门无极赴的这场鸿门宴，不仅失去一身武功，也将武林至尊拱手相让。不过他很清楚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只盼龙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会收手，不要做出什么危害武林，甚至天下苍生的事来。事情一定，龙傲随即着手安排三日后的盟主接任大典，西门父子虽想离去，却也无奈。
　　西门夕将父亲扶回客房，运功助父亲调息。好一会儿，西门无极才觉得稍微轻松了一些，不过武功已废，整个人感觉沉重了许多，西门无极不觉苦笑，想不到自己练了几十年的功夫会有废掉的一天。“都是孩儿不好！若不是我拒绝了与龙小姐的婚事，让龙庄主失了颜面，他也不会如此报复爹您……”“傻孩子！”西门无极见儿子自责，叹气轻拍他的肩膀，“或许龙傲对于你拒婚一事耿耿于怀，但他觊觎盟主之位已久。唉！说来若不是我一直占着这个位子，他也无需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打压我。”“爹——”西门夕自然明白，却忍不住万分惋惜，父亲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叱咤江湖几十年，如今一身武功尽废，定然不好过。西门无极见儿子欲言又止，知他为自己惋惜，心中宽慰，温声道：“夕儿不必担心，爹没事。爹原本打算代你大哥一死谢罪，如今只是废去武功，还能再活着与你和风儿团聚，已经心满意足。只是，爹当着全江湖人的面宣布西门家从此不再参与争夺盟主之位，你不会怪爹吧？”西门夕只轻轻摇头，西门无极自然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西门夕虽是他一手带大，缺少母爱，却从小就谦和稳重，十分懂事，对名利一向不看重，想当初会去参加武林大会，都是因为自己的期望。西门无极欣慰地笑了，如今父子三人团聚，他对九泉之下的妻子也算有了交代。
　　“对了，也不知道白姑娘是不是出事了？为何那传音符无法与她说话了？”原本启程来策龙山庄之前，西门无极按约定通知白水心，可是他对着那传音符唤了多次仍无回应，不觉为她担心起来。西门夕听父亲一说，也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自她离去之后，虽从不与自己联系，但自己也能靠父亲时常了解她一些近况。可一个月前父亲为武林大会之事联络她，却失去了她的音讯，后来封神山庄派人来报，才知她与封朴在赤城山失踪了。自己虽是万分焦急，却只能每日望着她给的链子和传音符发呆，有时也会忍不住轻轻唤她，结果都是失望。西门无极一见他恍惚的神色，便知自己不该提起白水心。父子二人沉默之时，真云与封玉廷已在门外拜见。
　　“伯父身体无恙吧？”二人坐下后，封玉廷关心问道。封玉廷是封朴的表兄，乃是封老爷子唯一的嫡孙，可惜他好文怠武，武学修为平凡，却是个文采风流的大才子，封老爷子本以为他会入仕为官，谁知他又突发奇想地弃文从商，竟还真的把封家原本堪堪维持生计的小产业做得风生水起，一跃成为天方有名的大商贾之一。他虽然江湖名声不如封朴响亮，然而性格开朗，加之处事圆滑，无论是文坛、商界还是江湖上，竟也结交了一大把朋友，相较之下，封朴性子冷淡，不善与人结交，倒还没有他混得开了。“老夫无碍，世侄费心了。”西门无极和蔼微笑，“对了，世侄，封庄主与白姑娘可有消息？”西门无极四处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封朴失踪一事并未对外公开，否则势必引起另一场风波。封玉廷有些忧心地摇了摇头。“只怪小道修习的玄光术未成火候，帮不上忙。”真云颇为懊恼，茅山的玄光术十分高深，虽然自己从前就得到师傅传功，可是师傅却一直不允许自己学习，因为自己火候不够。继任掌门之后，自己开始参详师傅的道术，这才开始慢慢练习。他有白水心给的传音符，本以为可以查出些许线索，谁知每次开坛找白水心，镜像却是一片漆黑……“白姑娘聪明机智，封庄主武艺超群，相信他二人应无大碍。”“但愿如此！”
　　三日之后，盟主接任大典，西门无极交出了盟主令。龙傲恭敬地接过盟主令，微笑地与西门无极对视，那眼中流露的阴冷杀意，只有西门无极看到了。龙傲虽然因为不能取西门无极性命而心有不甘，但西门无极已是废人一个，无法再阻止他的武林霸业，想着如今自己得以称霸武林，就当施舍，饶他一命好了！可是一想到自己不知所踪的宝贝女儿，想起西门夕拒婚一事，他又对西门父子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