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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树万树姻缘生 ...

  •   我又一次苏醒了,那时还没有大燕皇朝,纷乱的战火还孕育在盛世王朝的腐落气息里,朝华灵帝统御着灵界,九歌缚风的预言离时光亦很遥远。刚睁开惺忪的眼,便看见浮在海上飘缈似烟的蓬莱,第一次看见和着白衣的折雪,宛若世间唯一的纯净。我想笑,因为只有我知道,他的美好至斯的存在是一个劫,让身边的人都无法度过的劫。我也知道,他的世界会是我醒后遇见的第一个故事,所以我分外多看了几眼,我想要记住这不算开始的开始。
      其实,真正的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后,结局却在很久以前的此刻已写好。他们岁月里所谓的命格无双,恰是注定二字,也许正因为没有错过,才铸就了那些万千妖娆下的万千寂寞。
      我是一个过客,看着他们的万年纠缠也只为祭一瞬哀伤,看着苍凉竞逐间他们逝去又归来,一次一次重演死殇。不过,对于生命长于时间的我来说,这样的故事太过乏味,比沉睡更令我无趣,帷幕落下时,结局不是意外。眸子淡淡地阖上,在所难免的失望徐徐前来。我不能像戏中人那样经历每一出故事,也不能像生活那样漠然故事,毕竟,我是看客,坐在台下,感受自会涌来,乏味是,喜爱亦是。
      这一次的故事,我为它取名莲殇,只因故事的开始我遇见了莲,故事地结局我邂逅了殇。故事很简单,是谁先爱上谁甘沦作风景不奢瞳孔里的痴恋,是谁为了谁踏上淡漠血色铺就的酴釄往生路,又是谁忘了谁静静守着流年散了一身芳华,我早已记不住,一万年不过用来证明世事,顺便打发一场梦。
      我飘荡在大周国都,繁华若斯的定阳城。是哪年哪月,用满城春色宫墙柳渲染成繁华的这片如画土地被烙上祁朝还是大熙王国的印记,这样的沧海桑田我已经记不清了。故事的第一幕以折雪、浅歌的离去悄然划下尾声,在伤灵无数的碧落大战后忽成定局,而我不得不等候他们的重生,有始有终是我唯一亦是永恒的原则。
      悬钩般的残月兴致勃勃的攀上柳梢头,我虚无的体态匿在轻飘飘的云上,凉凉的浮光落了一地,耳边忽响起“丝钩清辉应水凉,半城春暮红满径。楼高漏断声声碎,晓风撩得墨染夜”女子悲戚的叹息,“月残如钩,天水成双离萧索。花残铺径,春破夏至无穷景。钟残声咽,自是晓色催晨来。烛残夜暗,南柯黄粱又何妨?在下青穹苏子仪,敢问姑娘芳名?”
      自白云之上俯眼过去,男子凉薄的唇角盈着漂亮而温和的笑,拂风摇曳的锦衣染满了月光,女子蓦然地寻着声音回首,有片刻撩心的寂静,映着月光浅色的唇瓣罅隙里漏出三两声微弱的自嘲,“定阳忘莫阁,君伊”。我是知道忘莫阁的,“媚妆吟笑红袖招,花容掩得月色无。醉卧三生不知醒,务观错莫更相忘”,一个名扬天下的青楼,一个醉生梦死的伶馆。倏然汩汩流淌的天籁琴音骤起乱了我的思索,我睁开半阖的眸子匆匆眄了一眼微微发僵的男子,不想深思这早写好的遇见,便腾着云去往声音的尽头。酒肆飘香的花街,颓靡而浮华的气息飘荡,我停住浮云的瞬间琴音便顿时无影无踪,无奈的叹口气坐起身借着风阻强势顿住了逃遁的音灵,“还真是你,流韶。”
      “圣主,您又醒了”,流韶咧开嘴谄笑道,“这一次,莫不是要管绯衣与浅歌的事,要我说,绯衣也…”
      面前的流韶,白衣袭身,面容清俊,若是平日没有现在的谄媚,风华绝代也可算上他几分,落低了云与他平视懒懒的开口打断,“你就没有其它想要说的吗?”
      流韶先是一愣,忽而变作痛惜与惶恐的模样,“我是被逼的,圣主。”
      “哦,是么”,我垂首低吟,虚无的手作势抚了抚身下想象中手感应是极好的白云,通透的月光似把青石板上流韶修长的影子一点点描绘上慌张的神情。
      “是真的”,流韶小孩子般撒娇,但似乎忘了一件事,就那样伸出手来竟要拉我虚无的衣袖,终是扑了空,骨节分明的双手僵硬的在空气中讪讪地悬着。
      我望着他白净的衣袖一时间尴尬到清风也摇不出飘逸的境地,只觉好笑,便道,“你说,怎么个真法,菩提境莫不是毁了,你才溜了出来。”
      流韶急急收回手,摇摇头,“菩提境没有毁,绯衣不是还…”,倏地顿住了,低垂的眉眼借着朦胧的月光偷偷地往上挑。
      瞪了流韶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停了”
      “嘿嘿,这就继续”,干笑了几声,“世人不是皆传一曲流韶,枯骨生肉,一朝寻尘,天下归心么?”
      我点点头,赞同道,“倒也不假。”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有一股来自人间的巨大瘴气贪念经过千年积累化作欲灵,我和寻尘便被这欲灵硬生生拖出菩提境了。圣主,你要明鉴啊,我真的不是自愿的。”
      “既是这样,我便送你回菩提境可好?”
      “自是好的…可是我是与寻尘一起流落人间,我不能丢下寻尘独自归菩提境。”
      流韶牵强的大义凛然映入我眼底,望天若有所思地沉吟,“这么说来,前些日子,我还真瞧见寻尘了,她竟与你说了一样的话…”
      我孤自言语,不理会流韶委屈又惊愕的样子,“哎,那寻尘两魄只今唯留一魄的事你应知道吧。”
      “流韶区区一个音灵,如何像圣主般通天晓地?” 流韶撇撇嘴,低低嘟囔。
      我不禁轻笑,借着清幽的月光,可以看见流韶愤愤离去的身影,看见他修长的月影铺在偌大的街道上,也看见了命运轮回的脚步在后不紧不徐的跟着,只是在守候一个时机将他的帷幕卸下。是的,我全知道,知道在我沉睡的岁月里,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想要已然膨胀成欲望,已然化成巨大的生灵附在每一个灵魂之上。只是,他们都忘了自己的能力,于是流韶和寻尘便这般流落人间无人可主。我没说,只因为我想为这寂寞无聊的守候谱上一支插曲,在空等待的时光壁上附着一些苍白的颜色,就像这样偶尔晒晒月光也不错。只是这样弹指的邂逅是如此微不足道,还是浑浑噩噩又过了几百年,还是浑浑噩噩地过着,又一次游荡到不甚熟知的土地,这一回,似是叫什么燕国。那以后,我虽再也没有见过流韶与寻尘,耳边却终日回荡着关于天下第一贵公子与第一美人浮光掠影般的惊鸿传说。终究抵不过时光的漫漫,百无聊赖中我又归蓬莱。那一瞬,止抬眸间便满眼绝世风华,我不得不为亦雪惊叹。
      “阿离”,亦雪妍白的手拾起茶气袅袅的瓷杯递至唇边微抿,夜明珠摄人光华下这样的美丽犹存突兀的不真实。
      阿离乖巧地将檀木桌上明黄的卷轴送至端木曦面前,端木曦微蹙起眉接过。
      “阿曦,你入蓬莱门下已有五百年,应知蓬莱、瀛洲、方丈是为理凡间灵事而生,而今瀛洲掌宫梨痕,方丈掌宫岐云皆因错犯灵戒仍在轮回道上。此次,凰灵纾蓝一时便交由你与阿离代蓬莱处理,这便是帝旨。”
      阿离惊怔中回首,陡然张大了不能发声的嘴,亦雪放下杯子,了然笑了笑,“出去长长见识也好。”
      端木曦摊开掌心,卷轴兀自浮起展开,幽幽的金光闪烁,“凰灵纾蓝私恋凡人,弃凤灵千载情缘与无视,置灵虚法纪于不顾,乱天纲扰秩序,罔为仙灵,此行实属大罪,为规天道,钦命尔等拿之以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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