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景倾天下》笑依

15、乱

　　医院里。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景汐和迹部并肩坐着。来去的是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或是焦急的病人家属，走廊很静，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动声。过于安静会使人觉得恐慌，如同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挣扎却越沉越深。
　　无声的慌乱。
　　‘手术中’三个鲜红大字一直亮着，景汐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是过了很久她才发现双腿在不自觉地颤抖，不，是她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着。想把手放在腿上止住这样的心慌，却发现自己抖得更厉害了。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伸过来包裹着她完全冰冷的手，把她的手轻柔地握在掌心里，鼻尖隐隐传来迹部玫瑰花香水的味道：“小汐，别担心。”被他的气息笼罩，无形之中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他搂住她瘦削的肩膀，“他不会有事的。”
　　“都、是……我的错，”景汐垂下眼帘，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是我，是我害的他。”
　　“别这样，”迹部捏了捏景汐的手，换回她的注意力，“不是你的错！听我说，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但是，”景汐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是为了……我才会出车祸的……”
　　“听着，”迹部看着眼前这个强压着泪水，坚强得让他心疼的女孩，“他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听本大爷的话。”摊开手掌，一枚精致低靡的尾戒静静地流转着光华。
　　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枚还带着血迹的尾戒：“是它，原来他还一直留着。”尾戒绽放的光泽与点滴的泪让视线模糊不清。这枚尾戒是情侣戒的一只，代表他们的开始，原来，伊集院追过来是想要告诉她……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两个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来，满脸疲惫。
　　“医生，他怎么样？”两人急切地围过去。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血库的血不够……”医生面露难色。
　　“医生，我可以……”景汐撩起袖子，却被一旁的迹部挡下来，“小汐，我跟Chris都是A型血，抽我的。”迹部面色坚定地对医生说。
　　“好的，请跟我来。”医生点了点头，带迹部进入手术室。
　　“小景……”景汐看着即将消失在她视线中的好友。
　　“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迹部微微一笑，安慰她。他不用‘本大爷’时的温柔，出奇地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景汐点点头，坐回座椅上。没有了迹部的独自等待是无比的漫长。
　　看看天色已晚，景汐去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容易消化的粥和面包。堪堪回来，就看见迹部和一个医生走出来，景汐忙迎上去。
　　“病人的情况不乐观，各种外伤和内出血，脾脏破裂，头部伤势严重，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进一步观察治疗。”见惯了各种生死离别的医生没有太多表情，继续道，“但是他头部的淤血没有清除，可能会长时间昏迷，也有可能……谁是他的家属？”
　　景汐怔住了，医生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组合在一起却那么陌生。
　　迹部回答：“已经通知他在国外的父母了，他们正赶来。”
　　医生点了点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迷迷糊糊医生走了，迹部在边上说些什么，可她听不见，也不想听。脑海中部断回荡着医生刚才的‘可能长时间昏迷’或者再也醒不过来。

　　三个小时后，他们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
　　透明的玻璃窗内，伊集院静静地躺着，各种仪器和管子围绕在他周围。只有监视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他的头上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和纱布，脸色苍白如纸，原本那双富有神采的眼睛也不会睁开来喊着‘小汐’了。
　　路过的护士低低的议论声入耳：“好可怜……还这么年轻……重症室的病人很少有活着出来的……”
　　景汐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隔壁重症监护室传来低低的哭泣声，视线投转，原来是医生盖上白色被单，护士们拔掉各种监控仪器，几个女人们已经失控地失声痛哭。一个生命的逝去，在医生过分冷静的自持中显得如此淡薄。
　　生离死别，如来如此之近。
　　转过头再看躺着的伊集院，景汐忽的记起第一次见到Chris的样子，他清浅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她脑海里。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流年似水，世事难料。
　　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病人的意志力。即使醒过来了，术后并发症，还有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她不敢再想下去。难道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了，才知道后悔，如果当初珍惜他多一点该多好？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也许真的为的不是爱情，但她也已经把他看做是她不可分割的家人了，受不了失去他的后果。连想一想，都觉得不能承受。
　　“小汐，”迹部担忧地看着她陷入自我矛盾与厌恶，拉住她的手，“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可是……”想要在这里看着他醒过来，担心自己一没有看到，就会出什么差错。
　　“相信医生，况且我们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迹部说的是对的，现在她帮不了伊集院任何事，她能做的只有等待。被动的，去承受命运给与的对或错。

　　一夜无眠。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景汐晃了晃眼，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睛。转了转有点僵硬的脖子，不出意外地看见一旁的迹部，头发有点乱，眉头紧蹙着，不复以往的华丽。
　　两人蜷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夜，起来活动下，看到玻璃窗那一边的伊集院仍是沉睡着，与昨天没什么两样。闻声而醒的迹部，惺忪的眼睛带着意识未回归的恍惚，这一情景可不多见呐。
　　“该回去了。”最后望了一眼伊集院，景汐轻身道。未来的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在这里自怨自艾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已经拖累小景在这里陪她一晚了，今天还要去合宿呐。
　　“回去收拾东西，一会本大爷来接你去合宿。”迹部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