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杀意》何白羽

29、七（1）

　　要有多少的仇恨，才会让人萌生杀意。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得出令我满意的答案。
　　我深深感觉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要写下这份东西，希望在我离去后的某一个时间里可以被发现。如果这样的话，我的一生或许也没有白白度过。
　　这二十几年的历程虽然并不是很长，但也是非常坎坷。
　　如果您有耐心的话，请静静读完以下的文章。

　　微微有阵凉风吹过，刮走了地上的落叶。
　　我抬起了头，看着天上的云彩。
　　已经是秋天了。
　　向往常一样，我背起了书包，走在了那走过无数遍的小路上去上学。
　　这一条路颇显宁静，我感觉甚至有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我摸了摸口袋，学费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虽然今天才刚刚9月1号。
　　小巷里开始有了岔道，往左走，是学校。而往右走？
　　从小双亲就告诉我，那里不可以去。直到我升上了初中以后，才知道，那里是一片混混的聚集地。有些附近学校的不良少年经常逃课来这里聚集后再出去逍遥去。
　　右边那条路似乎有人走过的声音，我甚至还听到了人的讲话声。
　　虽然听得不是非常清楚，但是我大致还是了解到了，说话的那几个人似乎是缺钱用，打算去哪里抢劫。
　　我低头快速走进了左边的那一条小巷，打算装作没看见他们。
　　“喂，那边的小鬼！”
　　似乎有人在叫我。
　　“站住，听到没有！”
　　那几个人似乎焦躁了起来。
　　我感到害怕，恐惧由内心传递到了自己的脚上。我的脚步越来越快。
　　“可恶，没听见啊！”
　　终于，那几个人追了上来。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护住自己口袋里的学费，没命地跑了起来。
　　那个人见了，也追了上来。
　　于是，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一场追逐的游戏便出现了。
　　但是，那时候我才刚刚念小学，哪里有能力跑过几个16、7岁的人呢？
　　自然，结果就是没跑几步就被他们给追上了。
　　我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自己的身后推了自己一下。顿时，我感到重力不稳，面部朝下地倒了下去。
　　还没有等我爬起来，我就感到一阵剧痛从自己的腹部、背部传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几个青年正在对自己拳打脚踢。
　　“我CAO，老子叫你你敢不听，给我打！”
　　随即又是一阵雨点般的拳头。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脸上感觉有一阵热乎乎的东西出来。
　　是血，刚刚一个叼着烟的青年一脚正好踢在了自己的脸上。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几个人似乎不再打了。
　　“刚才这个小鬼好像还一直护着自己的口袋来着，嘻嘻，会不会有什么钱呢？”一个打着耳洞的人说道。
　　“对哦，没准是学费，今天9月1号嘛！”另一个人附和道。
　　遭了，学费！
　　我下意识地护紧了装有自己学费的那个口袋。
　　“该死的，手拿开！”
　　刚才那个打着耳洞的人这试图扮开我的手，我不由地护着更紧了。
　　“可恶，叫你放开啊！”
　　那个人火了，一脚踢中了我的肚子。顿时，一阵剧痛传来，同时我的手也松开了。
　　恶少们从我的口袋里拿出了学费，不由地欢呼了起来。
　　“这下可以在游戏机房里泡个几天啦！”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全身火辣辣的。
　　我感到愤怒，同时又感到无助。
　　此时的我，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经过这里。
　　终于，有人了。
　　我的神志已经不是非常清楚了，但是我仍然清楚地感觉到在小巷的尽头有人经过。我感到了希望。
　　我想大声呼救，但是我此时已经几乎是喊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但是，令我欣喜的是，那人竟然向这里看了过来。
　　我挣扎着抬起头，恶少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光顾着数钱了。
　　但是，就在我和那人的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我再次感到了无助和绝望。
　　因为，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冷漠和无视。
　　我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果真，那人看了自己几乎连一秒钟都不到，就快速跑开了。
　　别走！虽然我在心里这么呐喊着，但是我的喉咙却像是被一块棉花塞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群人终于数完钱了，领头的那个踢了我一脚，恶狠狠地说道：
　　“叫你停下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哈哈哈哈！”
　　那阵笑声真是令人感到厌恶。
　　“把学费还给我！”我狠命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是你的钱吗？”
　　说着，领头的那个把钱往天上一撒。
　　我感到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
　　有几张钞票飞到了自己的手边，我想伸手去拿。
　　“CAO，老子的钱你也敢碰，找死啊！”
　　领头的那个飞起一脚踢中了我的肚子，奇怪，我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随即，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感到一阵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食道进入了我的嘴巴里，开始我想忍住的，但是，最后液体实在是太多了，终于——
　　哗——
　　液体从我的嘴巴里流了出来。
　　是红色的。
　　没错，我吐血了！
　　咳咳——
　　伴随着咳嗽，我又连吐了两口鲜血。
　　我突然感觉恶少们不再打了。
　　“怎么办，老大？”
　　“算了，算我们没有看到，撤！”
　　恶少看样子也吓坏了，恐怕他们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吐出那么多的鲜血，而且那个人还只是一个小学生。
　　恶少仓皇地捡起地上的钱，飞快地逃走了。
　　我看了看手心，刚才趁他们撒钱是自己拿的那些钱还在。
　　恶少们已经拐过了小巷的岔道，消失再也不见了。
　　我突然感到好累，好累——
　　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又想起了那双眼睛。
　　我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