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老师》果果妈

5、退缩

　　“我不干了，我实在管不了这些学生。”于芊姗在回家的路上，满脑袋都想着这句话。其实她一下课就给黄教授打了电话，但对方关机了。于芊姗的话只好憋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
　　今天是星期五，于芊姗到家的时候，孟祥飞已经回来了，正在逗孩子玩。饭桌上，于芊姗把学生的恶劣行径用贫农控诉地主时的苦大仇深的语气加表情描述了一遍，然后狠狠地夹了一筷子肉丝喂到嘴里，说：“我星期一就去辞职，干不下去了。”
　　“不做代课老师做什么呢？”孟祥飞问道。他换上了便装，眼睛周围布满了睡眠不足的痕迹，这几天部队搞检查，他每天晚上忙到两点才能休息。
　　“是啊，你之前找了那么多工作都不合适，先做着看吧，要不，等找到别的工作才辞？”赵玉香也插话道。
　　是啊，不做这个做什么呢？之前两次痛苦的求职经历不堪回首，于芊姗已经对51job之类的招聘网站有了心理恐惧，她再也不想过那种等待面试的日子了。再说家里也不宽裕，孟祥飞每个月那点工资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让他们的日子捉襟见肘，于芊姗现在还不具备做全职主妇的条件，她必须挣出自己的那晚饭。眼下这份工作虽然是临时的，但是课时费还算高，能保住日常开销，等到考上了博士，不就彻底解脱了吗？
　　这样想着，于芊姗星期一见到黄教授的时候就没提辞职的事。
　　“听说，学生上课闹别扭了？”黄教授先发制人了。
　　“恩，有个叫郝丽雯的，顶了几句嘴，没什么。”
　　“你这样想就好。班长都告诉我了。这些学生成绩不好，自尊心还特别强，不愿意别人问他们高考成绩。要想管好他们可不容易啊，既不能抓得太紧，也不能放得太松。这里是他们的高考英语成绩，你看看吧，做个参考。”黄教授递过来一张成绩表。
　　成绩表是按分数高低排名的，排在第一的是一个叫许昌雄的学生，分数是95。最后一名是郝丽雯，分数为0。
　　“这个许昌雄态度还不错，基础也马马虎虎，最近生病了，请了一个星期假，上次也没去上课。郝丽雯高考的时候没参加英语考试，所以是0分。”黄教授解释道。
　　难怪问她分数时，她反应那么激烈。
　　于芊姗心里有底了。
　　再上课的时候，于芊姗先点了个名。四十五名学生，到堂的有十五个人，三分之二的旷课率。
　　“以后每次上课先点名，希望大家不要迟到，到课率作为平时成绩计入期末总成绩。”于芊姗语气十分严厉。她环视了一下教室，郝丽雯缩在一个角落里，用投影仪的遮光窗帘挡住了脸，这次她是一个人坐 ，那个男生没有跟来。
　　开始上课了。于芊姗若无其事地点郝丽雯回答问题，郝丽雯答得很用心，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孩并不是天性叛逆，她另类的打扮只是一种逃避，她也为上次和老师的对抗而内疚，她的内心世界还存有一丝对学习的向往，只是，这种向往在高考失败的情况下，被现实化成了泡沫。这个女孩，她需要有人帮助，有人给她指一条正确的路。于芊姗感到了教育者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肩上。
　　班长是个男生，叫童鑫，高考英语成绩排名第二，基础还不算太差。下课后，于芊姗把童鑫叫到办公室单独谈话。
　　“班上怎么这么多人不来上课，他们上别的课也是这样吗？”
　　“一样的，上政治课的人更少。”
　　“为什么旷课？”
　　“每个人的原因都不一样，有的人早上起不来，有的在外面做兼职，还有的回家去了。”
　　“那么大家想怎么上课？”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希望老师怎么讲？”
　　“我基础不好，希望老师多讲点基础的语法。”
　　“你下去搜集下大家的意见，看看他们都希望老师怎么上课。”
　　“好。”
　　第二节课时，又进来几个学生。到下课的时候，学生人数达到了二十五人。于芊姗对这个数字表示满意，她把迟到的学生也加进了到课名单，以示激励。后来，童鑫告诉她，下课的时候有人给同学们发了短信，说老师点名了，他们才匆匆赶来的。于芊姗想，这些学生还不算太差，至少他们还会担心老师点名。
　　放学的时候，于芊姗接到葛惠文的电话，约她吃必胜客。
　　“一定要来啊，我有点事找你商量。”葛惠清恳切地说。
　　对于葛惠清的邀请，于芊姗一向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何况对方有事相求。于是她匆匆赶回家，安排好母亲和儿子的午饭，再乘车去赴葛惠清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