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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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看一天。”
这是两人的谈话黯然落幕后的第二天早上，云雀冲进六道骸的房间，把六道骸本人从床上扒起来后，甩到六道骸脸上的话。
熟悉六道骸的人必然清楚，六道骸的起床气就跟云雀的一样可怕，在这个世界上胆敢在非正常状态下将他从床铺里摇醒的人没几个，云雀却能够在这个少数名额里面占上一个。
而云雀恰好知道六道骸的一些小习惯，这个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男人若是在非自然醒情形下起床，即便再次躺下也很难睡着。
由此可见，有些明知故犯的云雀分明是有意报仇，可这样的他能够从黑气四溢的六道骸面前全身而退，就连六道骸自身都觉得气闷。
不过能看到云雀在苦熬了十几天以后，终于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模样，却也挺解气的。
“看吧，要照顾那个人可不是一件简单舒服的差事。” 会为这一点对云雀多加冷嘲热讽，就连六道骸自己都对这样的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
如此一来，旧有的好不容易才丢开的大麻烦重又被人强塞回来，念及如此饶是六道骸这般攻于心计，从来不怒形于色的人都不由得要叹上几口气。
“作孽......”
这就是六道骸对纲与他自身的纠葛，最真实的评价。
六道骸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过纲了，平日有云雀守着那个少年，他根本没必要凑到这两个人跟前触霉头，便识趣地离开了位于西西里岛的总部，到佛罗伦萨彭格列手下的轻工业基地进行例行巡查。
安安稳稳地耗上十多天后，六道骸回到总部。在工作中，六道骸有很多理由也有事情足够令自己避免深入地思考关于泽田纲吉的一切事情。
而回到距离少年不过那么几十米步程的大楼里，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忆起了与少年共度的点点滴滴。
记忆只是载体，真正无孔不入的是那份被掩埋得太深，而又被时光灌注得太狠的情谊。
开始时也许只有一颗种子的重量，等到它在角落里倚靠着微薄的阳光长出了枝桠时，才后知后觉......
有些东西早已扎根心底，盘根错节。
视界所及似乎轻而易举便被感情润色，视线在某物某人上轻轻舔过时，自动映入脑海的是属于少年的声色片段，少年的气息很自然地浮动在六道骸所处的空间里。
将六道骸逼得无处可逃。
如此道来好像有些荒谬可笑。
但六道骸难得想不到对策，这整件事的关键必然是他和纲，但是是哪个纲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与之前的那个，还有与现在的这个纲相处的记忆时时会不经意地重叠到一起。
新的那些慢慢地遮挡住旧的映像，某人某事如凭证那般的回忆渐次褪色，慢慢发白，直至被拉长的年华一点点地碾成碎屑。
若是不自觉地想到这一步，即使是自许冷酷的六道骸也会升起恻隐之心。
不......或许比这要多得多。
待六道骸处理完案头的文件，钟表上的时针正巧划过数字十二，手里捧着餐盘的六道骸无力顾及其他，就算一踏进少年的寝室，确实有被由遮光窗帘营造出来的昏暗环境吓了一跳，他也只能摸着黑走到房间的桌子前，等将餐盘放下后，才缓步走到窗户前，把窗帘往两边拉扯，然后将紧闭着的玻璃窗也一并打开。
一阵风猛然从缺口灌入了房间。
随着风息一同进入的还有阳光清新的味道。
由于窗户正对房间的床，当窗帘被拉开时，窜入房间的阳光自然而然的在少年的熟睡的脸庞上划过。
仍旧陷在梦境中的少年的脸看上去有些稚嫩，平日里冰冷冰冷的容颜褪去了寒意，反因为五官间极为纯粹的精致度而显得如洋娃娃一般惹人怜惜。
他比同龄人要纤细的身体蜷缩在丝绸被单里，因为晚间的小小的反侧，而让手手脚脚都从被子里滑了出来，此时正.裸.露.在空气中，偏偏这孩子还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夹紧了被子缩成一团，那模样确实煞是可爱。
六道骸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只是赞美的词罢了，不过男人的思维仍然很敏捷，当思绪往深一层走了一转以后，他的脸色竟是瞬间变了，连忙走到少年的窗前，向少年伸出手来。
在养尊处优的生活滋养下，六道骸的手虽然残留着经年握持武器磨砺出来的粗茧，却因为天生拥有的资质显得白皙修长，无暇如玉的手指微微弯曲，男人的手轻轻触在少年的额头上，不出所料地品味到一阵高热。
“这下好了。”六道骸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任命地走到房间附带的浴室内准备热水和毛巾。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节了。
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在彭格列首领面前是活该变成专属保姆的。
把纲从昏睡中叫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少年此时显然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了，六道骸不得不先让纲背靠自己的胸膛，再慢慢的将他扶坐起来，这才轻手轻脚地摇晃少年的肩膀，一声一声地唤他的名字，以图少年能恢复意识。
等了约莫五分钟后，少年果真醒了，却是浑身没有力气，只能懒懒地靠在六道骸身上，神色怏怏的，一看便知是真的不舒服。
见他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六道骸亦是心软，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要温柔几分，凑到少年耳边细细地道：“你发烧了，会感觉累也纯属正常，多睡些就好，不过要先把脸洗洗，把午饭吃了，服药后再睡下。”
少年迷迷糊糊的，眼神呆滞的把目光放到了摊在身前的被子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六道骸身上，微微吸了吸鼻子，却因为声音沙哑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六道骸见着也不勉强他，男人将手环到了少年的腰间，扶着他转了个身，让少年面对着床头柜。这时才放开了少年，双手就着背拥的姿势伸出手去，捉住了浮在盆子里的白毛巾，用力拧干了水，借着手巾上残留的热气給少年擦拭脸颊。
“嗯......”少年这下子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细细地呵了一声，不自觉地仰了仰头，像极了一只因为搔弄下巴而舒服得呵呵叫的小猫咪。
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一点的六道骸，越发唾弃自己在思维上间歇性的偏差。
唯独少年对他的依赖，至始至终都让六道骸觉得哭笑不得。
“是我害死你的.......你干嘛还这么粘人啊！”六道骸很想对他坦白，然而现在再对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看似相同的东西，其实是不同的，就算已经极度靠近了，却不等于相同。
六道骸心中耿耿于怀的东西，无法对现在的纲道明。那是将以前的纲与现在的六道骸绑缚在一起的东西，能够将六道骸从这个魔咒中解放出来的唯有以前的泽田纲吉。
此时六道骸需要的那个纲已经死了，咒语变成了死咒，断结成了死结，就连向他人申辩都做不到。
这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这才是六道骸在再次面对纲时会觉得无措的根源。
如今亦得感谢少年的冷淡，纲在生病时将惜字如金这一原则贯彻到了极致，男人自顾自地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项，少年即使被六道骸悉心服侍着，一口一口的将六道骸喂过来的饭給吃下去，依旧是面不改色的。
少年向来知道六道骸对他总比云雀的态度要好些，毕竟连云雀自己都做不到屈尊为某个人打点一切，而这一点六道骸恰恰做得格外的好。
男人的气息如此靠近，独特的味道倒是叫纲莫名地安心，少年之后又顺从的将男人递到嘴边的药片吞了下去，无视男人在那片刻里的身体僵硬，等男人总算找回了镇静并将水也送到自己嘴边时，把水连同药片一同咽了下去。
六道骸见少年困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而神色也略显倦怠，便准备将少年放回到床上去，好让他尽快歇息。
于是他的上半身稍稍往后挪了些，一只手托在纲的背部，以手臂负着少年的重量，慢慢的将他放平。
此举确实考验六道骸的臂力，男人为此将身体伏得很低，屈身的姿势顺带也将腰力好好地考验了一番。
眼见工作快要完成，少年都已经躺回到枕头上了，六道骸的脖颈处却突然出现了一股外力，趁着六道骸不备，将六道骸整个人往纲身上压。
六道骸兀地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用力挣动，谁知那力量却是贴了心不放松，这般一搅，将让找准机会发力的纲顺势跳到了六道骸身上。
六道骸微微愣了一阵，见少年眼眸闪闪，分明精神得很，现下巴巴地盯着自己，也不清楚少年这番是什么意思，于是就问：“你又想干什么？”
少年稍稍扁了扁嘴，似乎对六道骸的措辞感到不满，却没有多加挑衅，只是用他略显沙哑，满是鼻音的声音道：“陪我睡觉。”
他此刻的神情还是呷着一贯的淡漠，脸上也没有什么带着明显情绪意味的表情。
然而那声线哑哑的腻腻的，听起来却像是撒娇的气音，加上少年这跨坐在六道骸身上的动作，杀伤力也的的确确是大了些。
六道骸原先还觉得没什么，等少年说完之后，反而是怔在那里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ch.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