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言）零乱》柳烟微

10、ch.9

　　又是一天的清晨。
　　夏日的阳光带着些许迷离的绚丽，亮金的光尘洒在莹白色的地板砖上，时而被纱帘所带来的阴影掩盖，清风自浩瀚的大海吹来，温凉的空气中攒杂了几许舒爽的盐味，让这个坐落于沿海城市的医院更富有生气。
　　泽田纲吉所处的高级单人病房被绵绵不断的晨光浸泡着，单调的白色营造出一种无关实际的纯净氛围，但当无垢的颜色被寂寞侵蚀之后也会变出空洞的青灰。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这八个字代表了怎样的无奈，又有几个人能够懂得？
　　自那次事故发生之后，整整的两年，泽田纲吉从未睁开过他的双眼。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令他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来，身上插着各种导管使他的情形看上去有些可怖，更甚有之，长期不能下地的生活也令他的四肢肌肉逐渐萎缩。
　　没有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一天，他们能够等到他苏醒过来。
　　但也没有人放弃过希望。
　　兴许只是在借此给予自己继续等待的勇气，没有人提出要去选拔下一任的彭格列首领，即使首领位置的空缺确实导致了许许多多的麻烦，可家族里的其他人还是顶住了压力，让泽田的首领职位得以保留。
　　彭格列家族的换届方式本身就很独特，每一代的首领都有着自己的守护者，若是首领失格的话，守护者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但当首领还在的话，他们就有理由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守护着只属于他们的荣耀。
　　他们一直坚持轮流去照顾纲，日复一日的，从未停止过这样的陪伴。重大的挫伤似乎让某些东西茁壮成长甚至坚不可摧，回首以前，他们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耐心去守候一个不知道归来的人，然而基于一份在打击之下才显示出它真正面貌的情谊下，几个人毫无异议地执行着，并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他们其实一直都很忙，有时候离开意大利到海外办事几个月都不能回来一趟，却总会留一个守护者在总部就近照顾纲。每日的惯例会议很长，要参与处理的事务可以把整个办公桌堆得满满的。
　　把所有事情都处理了之后，就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基于惯性的，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在当值时都会下意识地走到纲的病房里，干坐在那里，看着那个时间仿佛被停格了的少年苍白的脸孔，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不知不觉的，便又是两三个小时过去。
　　他们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如此执拗地重复这一行为，只是如果有一天不来这里看到少年，就无法平静下来。
　　空落落的，道不清缘由。会害怕少年渐渐远离，只剩下躯壳在那里一点点的腐败。
　　以后的日子很长很长，然而对于少年拉说，却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够看见未来。

　　夏日中的某一个深夜，纲的病房迎来了它满身疲惫的客人。
　　这个时间段了，只有几个护士在服务台那里坐着，过道上鲜少有人经过。
　　男人的皮鞋在光洁的地板砖上擦出顿挫有序的声响，天花板上的高光直射在地面上，却只在那冰冷的滑面上吻下一片氤氲斑驳的色调。
　　单调的脚步声在继续，唯独在抵达少年的房门前时，男人短暂地停下了脚步，随后，才大步迈入了房间。
　　今夜无风，大开的窗户收揽了一夜寂寞的乌黑以后，选择丢弃它所紧守的温暖。于是有什么就这样走失，就像是被困在这里辗转不得的少年那般，只让人觉得胸口的闷痛渐强，或许有一天会将男人整个绞死。
　　像是被什么打败了。
　　长期盘踞在心中的那份无力感再次将六道骸打倒。
　　他颓然地倒在纲床前的那张靠背椅上，视线却无法自行从纲越发瘦削的面容上转移。
　　微微怔然地，他重复着之前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
　　六道骸慢慢的向前倾侧着身子，同时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少年的脸颊。
　　指间传来的温度微热，却不可思议的让人觉得会被灼伤一般的，某些不应该属于他自身的情感随着这片刻体温的交叠开始慢性的侵蚀，即便是最温和的扩散方式，都会令六道骸觉得自己被瞬间掠夺了所有。
　　少年纤细的身躯就这么埋在白色的棉被里，仿佛被葬在一片用纯白做伪装的泥垢里，无生气的姿态，唯有那一头深咖啡色的发随着时间的迁移慢慢地变长，此时静静地垂在他的颊旁，蜿蜿蜒蜒的，沾染着令人惊奇的亮色。
　　分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六道骸再一次动了。
　　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默默扣住了少年的发，少了肌肤的润泽，手中的发丝是最真实的凉，正如少年的生命，就算被仪器强行加温了，却阻挡不住温度的流逝。
　　春华秋实，日沉月降。
　　他们有一天都会老去，而只有少年，在还没醒觉到自己正在老去时，就只能在呼吸之间无意识地一步一步跨入死亡。
　　泽田纲吉躺在这里，只能由无数导管主宰他的新陈代谢，也只能由导管，拼接着他的生命。
　　“可悲的人...”他独自呢喃，眼眸似是望着那沉睡的少年，却在近看时显得一片空茫。
　　低沉的声线压抑不住心里头翻涌的苦闷，有什么在无情的岁月中变得模棱两可，又或许说也变得无处遁形，他们在之前从未亲近，在现在却无比靠近。
　　风水轮流转。
　　恰似六道骸从未觉得有什么能够拴住自己，现在，却甘心呆在自己痛恨的黑手党里，在绝望中希望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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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写完了哭泣，三个月没写剧情什么的感觉什么的全部忘光光了所以真的是渣质量啊，高三我还努力更文我容易么你们居然还好意思霸王啊你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