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巢鸠占》 四 羽

3、第二章

　　十四岁那年，我与喜鹊同班，我们都是中一生，我十四，他十三，在未来的五年里，我们都是同一班。

　　我之所以称他为喜鹊全是因为他在朋友间扮演的角色。他就像是为牛郎织女筑桥的喜鹊，把勇敢的牛郎，带到哭泣的织女的身边。

　　然而，他用来筑桥的方法却是一种让我认为最缺德的方法，喜鹊总爱作弄欺负女生，不把他的目标女生弄到痛哭流泪，他是决不罢休的。常常一位女生被他弄哭之后，将会有一位勇敢的男生站出来安慰她。脆弱的心，因为刚强的保护，会特别的容易被掳掠。

　　女生在被欺负时，难道就只有哭泣吗？我最讨厌用这种笨方法来解决问题的，这样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的柔弱无能，这样只会让那个欺负我们的人感到骄傲自豪。而且，最要不得的是让那些无耻的臭男人坐收渔人之利而已。我才不要成为那个只懂得依靠男人的女人，我才不会因为被欺负就眼泪汪汪的。

　　喜鹊，我们可是井水不泛河水，你最好别惹上我，不然你肯定会后悔莫及的。

　　喜鹊，你别以为我在班上莫不做声，就以为我是那种很好欺负的女生，我只不过是一只装做病猫的老虎。你别皮痒来拔我的须，不然你就知道好看。

　　只是，有时候不是我在心里默默的警告就会见效的，我应该大声的警告，才有可能有用。只是，这个省悟显然是来迟了，那只皮痒的喜鹊最终还是把我当欺负的目标。

　　十六岁那一年，我也不知道喜鹊为何皮痒，既然兴起想欺负我。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孽缘开始的源头吧。

　　某天，老师既然把批好的作业簿交给了喜鹊，让那只爱闹的喜鹊担当这种派书的大任。

　　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的得到了他们的作业簿，而我却一直还没拿到，我也并不是没耐心的人，所以我不经心的等待着我的作业簿。

　　只是，在看到所有的同学都得到了他们的作业簿之后，我就用一种讯问的表情望向喜鹊。只看到喜鹊脸上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的经过我的身边。在喜鹊靠近我身边的时候，我很明显的看见他那副挑逗的眼神，之后，喜鹊把他的眼神引到了他的手上。顺着他的眼神，我可以明显的看到我的作业簿正被他以一种尝试隐藏的方式握着。

　　在喜鹊走近的时候，我尝试着伸手出去，想要夺回我的作业簿。然而，喜鹊的动作太快了，轻而易举的让他给闪了过去。

　　眼看着喜鹊就这样把我的作业本给带走了，我的心开始焦急了起来。我万万也没想到，喜鹊今天既然会选我做他的欺负对象，这些年来，我在班上都是尽量的保持低调，表现平淡，不敢太过张扬自己。只是，像我这样平凡的表现，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喜鹊当欺负目标的恶运。

　　我的心情万分的焦急，眼看老师就要开始教课了，而我却没有作业簿，我该怎么办，我的眼泪已经在将掉欲掉的情况了。只是，我不想就这样容易的被打败，我必须勇敢起来，我要反击，我要得回我的作业簿。

　　看到老师就要教课的当儿，我的手就马上举起，并向老师报告我没收到作业簿，并且用着一种疑问的眼神，仿佛像是讯问老师是否忘了带我的作业簿来，尽管我明明知道是喜鹊偷拿了我的作业簿。

　　当老师看到我那疑问的眼神时，也开始不自尽的怀疑自己是否漏带了我的作业簿。当老师正准备走回办公室去寻找我的作业簿的时候，喜鹊马上迫不及待的赶紧把我的作业簿双手送回。

　　全班同学看到此情此景，心知肚明的知道是喜鹊要整我却失败的结局，嘘声不断的往喜鹊飘去，弄得他好不尴尬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景，我可以非常的明白看见，是我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一个专爱作弄女生的男生自食其果的败下阵来。

　　为了避免喜鹊的报复，我不得不做一些防范措施。如果要让一个人放弃欺负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那个人知道你是不好欺负的，而我获得第一场的胜利是我最好的筹码。于是，我尝试用一种慑人的眼神瞟向喜鹊，并明显的传达我是不好欺负的眼神讯息给他。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我的眼神是否管用，只是，自从那天之后，喜鹊再也没有欺负我了。于是，我就这样认为我的眼神是对的。

　　更奇怪的事是喜鹊自从那次之后，就没有再欺负女生了。我想，那一次的挫败，为他带来很大的打击吧。

　　×××

　　十七岁的那一年，我与喜鹊毫无意外的同班了。

　　这一年，应该是我生命中巨大的转捩点吧。我选择了纯科学分流，所有的科系对我而言，是多么的有趣，跟以往令人烦闷的科系相比，是多么的令我惊喜啊。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每一个科目都是如此的有趣，都是如此的别开生面，我全情的投入于这种令我感兴趣的海洋里。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海棉，尽一切的可能，把这片学问的海洋给吸干。

　　然而，学问是永无止境的，我是永远无法把学问给吸收完全的，于是，我尽我一切的可能，努力的学习，努力的进取。

　　这一年，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只要关系到数字的科目，我都得到超前的成绩。

　　每当我完成一个习题时，我会情不自禁的微笑点头，对自己的能力感到开心；然而，当我为某些复杂的问题困扰时，我也会情不自禁的摇头皱眉，非把它给解答出来不可。

　　我想，或许是因为我的知识有限吧，所以，我往往都会被那些难题给困扰着。

　　对此，我时常感到沮丧不已。

　　×××

　　十八岁了，我们又毫无意外的同班。

　　由于我对我的科系太感兴趣了，所以我花了整个假期来预读今年的课程。我想，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我的成绩依然持续着前一年的好，而且还有更上一层楼的迹象。

　　我对我的科系也开始熟悉了，慢慢的能够上手了，很多难题，我都可以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而得到答案，这让我感到满足感。

　　对此，我真希望能够把我的全副时间用于课业上，我不想触及任何无谓的事情上，尤其是爱情，我更是没有那种胆去碰它。

　　有一天，喜鹊突然莫名其妙的问我对于择偶的条件。

　　择偶条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爱情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太遥远了，我不敢去想。而且，我为什么要回答喜鹊这种私人的问题啊。

　　于是，我面无表情的对喜鹊说：“我没有什么择偶条件。”

　　我回答完了这无聊的问题之后，便又埋头于我所感兴趣的数学习题里了。至于喜鹊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我也没有去做深入的考查。

　　在某一天，我正在努力的研究着一题令我感兴趣的物理问题时，我的好朋友－－燕窝，突然间推了推我，把我的思绪给打乱了，轻声细语的对我说：“刚才我无意间看向那个喜鹊，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

　　对于这种话题，我不太感兴趣，就随口的回答：“不知道。”我只想把我被打乱的思绪找回。

　　只听燕窝神秘兮兮的说道：“刚才喜鹊正用一种色迷迷的眼神看着你。”

　　色迷迷的看我？怎么可能？肯定是燕窝看错了。而且，我对此也不怎么感兴趣，便漫不经意的对燕窝说道：“我想，你多心了，他色迷迷看的人是你吧。”

　　说完之后，我马上又埋头于我的物理问题了，努力的寻找刚才被打乱的源头。

　　我的十八岁即将要过完，这意味着各分东西的时候到了，大家都在为自己将来的去向做打算，我也在为自己的去向烦恼。

　　一天，喜鹊突然问我对将来的去向有何打算，有什么志愿。

　　对于将来的去向，我仍然还在模糊的阶段，而且，我好像没这个必要告诉一个与我毫不相关的人吧。

　　由于，生长于不快乐的童年，我对负心的男人特别的痛恨。于是我便故做认真的回答了：“我打算当个女杀手，杀尽全天下的负心人。”

　　我真的是讨厌负心的人，只是倒是没有那个胆量杀人。

　　十八岁结束的那一年，级任老师把我拉了去，轻悄悄的对我说：“巢，喜鹊喜欢你哦！赶快接受他吧。”

　　听见老师的话，我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老师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于爱情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多么的平凡、多么的渺小，我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姿色，是不可能会吸引到任何的蜜蜂蝴蝶的。更何况，喜鹊还曾经尝试欺负我，如果他喜欢我的话，怎么可能会想欺负我呢？

　　另外，我现在是十八岁，而他却是十七岁，比我小一岁的喜鹊，怎么会喜欢一个比他大的女生，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老女人吧。

　　再加上我拥有一个不愉快的童年，对于爱情，我更是不敢奢望与奢求。

　　最终，我的十八岁终于结束了，我们的同窗的生涯也就如此的结束了，因为我们所选的科系不同。

　　喜鹊到了中部的大学就读，而我却到了南部的大学就读，而我们的距离就此拉远。

　　×××

　　在大学的生涯里，有一些蜜蜂蝴蝶向我飞来，然而，我无法接受，全都以装傻扮乖来避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敢接受这些爱情，尽管我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其实不丑。

　　我想，牵拌着我的，是十八岁时老师对我说的那句话吧。我想，或许我的心里深处希望老师的那句话是真的。

　　这些年里，我反复的思考着老师的那句话，我想，或许老师当时说的话是对的。

　　毕尽，当全班的同学在努力念书的时候，只有老师是唯一能够观看班上状况的人。

　　如果喜鹊真的喜欢我，也只有老师是那个看得最清楚的人吧。而且，燕窝也曾经对我说过，喜鹊曾色迷迷的看着我，这让我更疑惑了。

　　只是，我一直在思考着老师那句话的可信度，或许老师是故意作弄我的呢。

　　虽然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老师的话，只是我却一直回避爱情的敲门，故做不知。

　　或许，我是在等待老师那句话实现的一天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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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十三岁的一个夜里，我突然兴起的对自己说希望在那年可以谈一场恋爱。

　　当晚，我的手机响起，出现在荧幕上的号码却是我完全不熟悉的号码。

　　最近，我不断的接到不知名的无聊电话，对于不知名的电话，我所采取的行动是直接挂断。于是，我毫不留情的把它给挂断了。

　　当我挂断电话不久之后，我收到了一则短讯，写着：‘巢，我爱你。’

　　看了这则短讯之后，我全身像是触电一般，为什么我才说想恋爱，就收到了不知名人士的告白。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收到“我爱你”这句的告白。我心里真的希望为这个第一个向我告白的人筑巢，我真希望成为这个人的归宿，只是我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真的很希望知道对方是谁，只是，自从那则短讯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其它的短讯了，没有人为我揭晓答案，令我觉得当晚的一切全是错觉。然而，当我重看那则短讯时，我还是能够证明那则短讯不是梦，只是为什么没了下文呢？

　　于是，一个星期之后，我回了一则短讯给对方：「你是谁？」

　　我迫不及待的期待着回复，然而，我没等着任何的答案。我想，我所期待的回复是那只喜鹊吧。

　　这令我的心情有点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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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之后，由于工作的关系，我买了另一台手机。由于新的电话号码，令我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

　　于是我用了我的新号码寄出了第一则短讯给那个向我告白的人：『喜鹊，近来好吗？』

　　我想，在我的潜意识里其实希望那则“我爱你”的短讯是来自喜鹊的吧，所以，我才选择“喜鹊”为称呼。

　　电话的那一端回复到：‘你是谁？’

　　对我而言，‘你是谁？’这个问题并不能说明对方的身份。

　　于是，我不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反问对方：『难道你忘了我吗？』

　　这样，我将会弄到对方更加的糊涂，对方将会尽一切所能寻找对我的新号码所拥有的记忆。然而，这肯定枉然，因为，没人知道我的新号码。

　　接着，我收到了另一封讯问短讯，对方再次写道：‘你是谁？’

　　虽然这句‘你是谁？’还不是我要的答案，但是，只要对方一混乱，我将会更容易得到答案。

　　我寄了一封关键性的短讯给对方：『你不是喜鹊吗？不然怎么可能忘了我？我想我寄错短讯给人了，我想我去问我的朋友先。』

　　我想，对方一定会认为我被他搞糊涂了，所以才会寄那封短讯给他。

　　最终，我得到了我要的答案。对方给了我满意的回复：‘我是喜鹊啦，你到底是谁？’

　　得到了喜鹊的承认，我就不再回他短讯了。

　　我认为，如果喜鹊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他了，或许对他会更好吧。至少我们往后见面不会那么尴尬。

　　然而，我之后接到了喜鹊的短讯，他写到：‘孙猴子，是你吗？’

　　看到他这短讯，我想我应该做些反应吧，免得日后喜鹊与孙猴子见面时会尴尬。

　　于是，我回复道：『原来孙猴子也像你一样，专爱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啊。』

　　是啊。他之前也是一直对我隐藏身份，难道跟我现在的作为有什么不同吗？

　　我想，我这一回复，已经给了喜鹊一个很明显的暗示，让他知道我是谁了吧。

　　或许，让喜鹊知道我已经懂他是谁的话，他会放胆过来了吧。

　　然而，我完全没有感到喜鹊的行动，这令我有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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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段期间，有几个人尝试追求我，最为猛烈的是鸠。

　　我想，鸠大概知道我当时的心里有着一只喜鹊吧，只是他不在乎。

　　有时我问了一些明显表现我对喜鹊有所期待的问题，鸠还是一脸表现不在意的样子为我解答。

　　鸠时常来找我，也时常对我表白他的心意。

　　鸠虽然不是第一个对我说“我爱你”的人，却是对我说最多句“我爱你”的人。

　　鸠的出现，令我开始感觉混乱，我不知道该等待那只喜鹊，还是让鸠住进我的巢里。

　　终于，我再度寄了一封短讯给喜鹊：「我现在感到非常的烦恼。」

　　我收到了喜鹊的回复，他问我：‘什么事让你如此烦恼？’

　　我回讯给喜鹊说道：「感情事。」

　　「最近有位男生追我，我不知是否该接受。」

　　当时，在我的心里是多么的希望喜鹊回复我，希望他告诉我他爱我，叫我别让鸠占据这个巢，而让我这个巢成为他的归宿吧。我想，我这次的短讯是试探吧。

　　然而，我没有得到喜鹊的任何回复。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为了等待一个不回巢的喜鹊，我放弃了多少机会。到目前为止，我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没有初恋的记录。

　　我想，我不想再等了，我不想再放弃这一次的机会。

　　于是，我尝试把在我心里的喜鹊给忘了，忘记自己其实是个鹊巢。我决定让鸠住进我这个鹊巢的心里，做好准备把自己变成一个鸠巢。

　　最终，在鸠第三次向我要求正式交往时，我接收了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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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之后，一场同学聚会，我与喜鹊再度碰面。他仍然像是当年的他，样子性格都没变。我想，他对我的那颗心也是没变吧。因为...

　　当大家翻看喜鹊的相本时，里面有一些他与其她女子的合照，他都会迫不及待的解释：“她们都是我的学妹，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呢。”

　　或许，他是害怕我误会吧。如果是以前，我想我会很开心吧；现在，这已不再是我的事了。

　　我想，我应该让喜鹊知道我已经是鸠的了吧。

　　于是，我告诉燕窝我有男朋友了，因为我知道燕窝一定会把这消息广播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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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之后，我在一篇文章里，写了这么的一段话：鹊巢之所以被鸠占，是因为鸠的常探访，抑或因为鹊的不归。

　　之后，我无奈的叹气，因为巢不想再等一段不知何时才能开花结果的爱情啊。

　　note: 1. “”用于普通的说话。
　　2. ‘’用于喜鹊的手机短讯。
　　3. 「」用于巢的第一个手机短讯。
　　4. 『』用于巢的第二个手机短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