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礼檀

3、第 3 章

　　林瑞看了眼且柔，冷冷道：“随机应变。”
　　“是。”且柔从十狂楼走了出去，几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他还记得且柔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那时的且柔已是比同龄的女孩聪明了。
　　八年前，三国之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沉重的赋税，流民四窜，以致抢、偷泛滥，人人吃不饱，穿不暖，乞丐越来越多，且柔便是。瘦弱的身子，枯黄的面色，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四处行乞，坑蒙拐骗偷，只要能换得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做。那时老瑞王还在，对这局势心沉气定，静静地进行自己的计划，终于三年后三国签订和平条约，但这只是将战乱搬到了暗地而已。
　　引起老瑞王注意的一次是在行州府，刚过去一场战争，房房屋瓦舍无一幸免，有能力的人早已居家搬迁，剩下些老弱妇孺，一些外来的黑心商人做起人肉买卖。所谓人肉买卖既是卖人肉，这里的景象对于当时只有十四岁地我留下了深深的刻痕。父亲突然叫我注意一个瘦弱的女孩，那女孩柔声嘱咐身旁一个白白净净年纪更小的女孩，站起身僵着背走近黑棚，即买卖人肉。
　　不一会，女孩捧着一碗肉出来，笑眯眯的端到白净女孩的面前，谁知女孩死活不肯吃，一把打碎了碗，一块块肉躺在地上，一直子安附近的乞丐一拥而上抢光了地上的肉。林瑞注意到女孩身上多了许多伤，背后已是血污一片，但倔犟的一直挺挺地站着。
　　林瑞走近那倔犟的女孩，看出她眼中的防备，我笑了笑，随手向远处扔去一锭金子，所有的乞丐争抢着奔过去，在那边打做一团，女孩没有抢过而是定定的望着自己，我心想难道是被我迷住了？我柔声道：“愿意随我一同回家吗，管你们姐们一日三餐，保你们温暖。”
　　白净女孩一听，眼中一片光明，摇着倔犟女孩的手，似在央求。
　　女孩咬了咬唇，忽然间晕倒，我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暗暗输了内力过去，突然女孩睁开眼，拉着白净女孩转身便跑，似乎我是洪水猛兽般可怕，我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车上，父亲已经在闭目养神，见我回来，便吩咐回府。
　　回府后我又见到了那女孩，换了衣服，直挺挺的站在厅中。
　　父亲发话：“为何不愿跟我们走，而要偷钱呢？”
　　听了父亲的话我才意识到随身的钱袋居然没了，我瞪着那女孩一定要听个子丑寅卯来。
　　女孩回答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你们要我们肯定是利用我们，我不能让妹妹变坏。”说着看了我眼，“他又能随便扔出一锭金子任乞丐们去抢，那帮乞丐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不争到手是不会停手的，甚至杀了对方也会把金子抢到手，这种残忍的事他可以视而不见，说明是个心很无情但有钱的阔少爷，他又让我们跟他走，至少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们，但跟他走很危险，所以我装晕偷了他的钱袋。”
　　父亲笑眯眯地点头，似赞赏又似怜惜，我心惊于她的胆大心细，父亲道：“那锭金子又如何和？“金子？难道这女孩贪心得去抢了吗？
　　“金子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人能拿到，到哪都是去偷不是偷个大的。”
　　“路上应该有人给你说清了收你是做什么，考虑的怎么样？”父亲看着她。
　　“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碰我妹妹。”
　　“好，你每月的月俸全当你妹妹的开销，离姥姥带这个孩子下去。”
　　“是。”离姥姥领着她下去，她的背一直挺的直直的致使后来我总爱带着她去赏竹，总觉得那竹便像她那直直的背，即使被迫弯下，一有机会它还是挺得直直。
　　林瑞的思绪飘得很远，并且很混乱，只觉得那抹身影向北去后便再也不会回来，“红娘。”
　　“王爷。”
　　“去皖月居请尚华过来。”林瑞躺入软榻，抱起红娘的白猫，放在胸口逗弄着，白猫似不乐睡觉时被打扰，哼哼流出凶相，但看清是主人有嘟囔地收起利爪，在他手中扭动身子要挣脱，林瑞呵呵直笑。
　　红娘领命退下，皖月居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离这别院只隔了一条街，皖月居的主人就是且柔的妹妹尚华，红娘叹息，且柔双手染血过着阴暗刀上舔血的日子，反观尚华则像珍贵的千金小姐，天真一派，每日有人伺候，不用愁吃穿，最天真的是尚华一直认为这种好日子全是王爷给的，殊不知这些全是且柔在鬼门关跑了一次又一次换来的，尚华对王爷感激不尽又倾慕不已，这造化弄人也太过悲凉了，若可以且柔这一去便不要回来了。
　　尚华不是第一次来十狂楼，但每每心底都会慌张不已，心总是悬在喉头，瑞王的这所别院落建于五年前，林瑞对这别院唯一精心设计的便是这十狂楼，左邻庭芳园的泉眼湖右边便是天下第一园林大师南家所建的椒淑园。
　　“尚华喜欢这楼？痴痴的看着真似在瞧情人。”林瑞慵懒的声音从三楼传来，尚华顿时从痴迷中回魂归来，盈盈步入楼中。
　　“尚华拜见王爷。”
　　红娘立在一旁看着这个对王爷痴迷的人，一双水眸中有着属于十四岁少女特有的灵韵，无垢无稚，纯真的好似一方雪巾。微微叹气，叹道：“奴婢去准备膳食。”
　　“过来。”林瑞伸出手。
　　尚华软手软脚地走过去，牵住那双手，手是微凉的，“王爷有心事？”
　　林瑞握着与且柔一样的手，可为何这双手的主人与且柔完全不同，所碰触的也完全不同，即使这手同样白嫩纤细，同样如琼脂般光滑，“尚华来猜猜本王有何心事？”
　　“王爷是为了敬、镇两位王爷吗？”尚华小心翼翼的瞅着他。
　　“尚华也关心起国家大事了吗？”林瑞轻笑。
　　尚华见林瑞似乎心情不错也就壮着胆子说：“王爷莫担心，书上说一国之本为百姓，一国之长为经济，王爷大力发展商业，从商业途径进入大周与大良两国。”
　　“这也是尚华自己的见解吗？”
　　“呃．．．．．．不是，是姐姐说的。”
　　且柔吗？虽然停战多年，但战争带来的后果，国家内虚，三国各自闭关疗伤，最近几年才小有起色，促进商业的却是个不错的办法，他约敬、镇也是为这事，且柔上次见尚华是在半年前，那时她就有这想法了吗？为何不对自己说呢？林瑞觉得怒气被勾起，这且柔不是一般的强啊，即使人不在也可以惹他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