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晟世》许爱生

2、重逢

　　第二章重逢

　　齐尔凡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就职，从一个普通职员到部门经理，他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辛劳的汗水。除了和向薇的约会，空余时间几乎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他承诺过要靠自己的努力给她最好的生活。
　　今天他们本来约好去XX百货公司挑选订婚用品，谁知半路公司打来电话有个紧急会议要召开，尔凡只好满怀歉意地把向薇送到门口后匆匆赶往公司。
　　向薇从来没有恋爱中女人的小脾气。
　　准确地说，她常常坚强地不像个女人。
　　撒娇、发嗲、无理取闹，女人的专属武器她一样都不会用，反而还担起男人的责任。
　　命运向她宣战，为了反抗她必须披上盔甲手握利剑，随时准备上战场厮杀。久而久之，那层冰冷的铁皮好像嵌入皮肤，成了她的天然外壳。这种硬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把自己孤立起来。幸好有尔凡不顾一切抱住她，不停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融化它。
　　阮向薇走进Tiffany&Co开始挑选两人的订婚戒指。
　　小小指环，何等魔力，把宇宙间独立的两个个体圈进同个生命的轮回，生生世世，互相牵绊。
　　专柜销售小姐热情得有些过头：“小姐，您看这款镶着碎钻的铂金对戒，特别能衬托您的白皮肤。您优雅的气质与我们的品牌形象十分符合……”
　　“阮向薇！”思绪被打断，向薇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真的是你啊！”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快步走到她面前，“不记得了吗？我是慧诗啊！边慧诗！”
　　“怎么会不记得呢！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向薇打量着学生装扮的慧诗，“你也在A城工作？”
　　“对啊，大学毕业后我进了B城的Y公司，去年公司把我调到了A城总部，”慧诗兴奋地说，“真的太巧了，高中毕业后你就和我们大家失了联络，原来跑到A城来了，没想到今天陪同事来选婚戒竟然能碰到你！你在这儿干嘛？难道……”
　　“我要订婚了。”
　　“真的？太好了！什么时候？”慧诗抓着向薇的胳膊晃荡。
　　“10月中旬，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订婚宴。”
　　“那是自然，哎，你和亦琳还有联系吗？听说她也快要结婚了！”慧诗感叹，“果然还是当年我们寝室的两大美女最先出嫁啊，像我就只能当剩女了！”
　　向薇听到“结婚”二字，有片刻的怔忪。
　　“她高三出国后就没了音讯，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话说当时你们俩这么要好，整天形影不离的……”
　　“她和全晟……结婚吗？”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向薇把自己吓了一跳。
　　“应该是吧，”边慧诗完全没注意到向薇的反常，自顾自地继续说，“他们高中在一起三年呢，啧啧，两人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连咱们班主任都这么说过，太般配了。”
　　“嗯。真的太般配了！真的太好了！”向薇险些落出泪来，主一定是听到了她虔诚的祷告，帮助她偿还罪孽。
　　边慧诗只当她为昔日闺蜜感到欣慰。
　　“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为了我们的重逢！还有你和亦琳找到幸福的归属！”
　　“好，我知道附近一家不错的法式餐厅。”
　　“走吧，我请客！”

　　等齐尔凡赶到CaféMarseille餐厅时阮向薇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慧诗肩上，妆容散乱，脚上一只高跟鞋不知被甩到了哪个角落。
　　慧诗尴尬地解释：“本来说好只小酌一杯，谁知向薇越喝越来劲，我拦都拦不住，就成现在这样了……”尔凡温和地笑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从不逾矩从不失控的阮向薇失态。
　　但是眼前的向薇比平时少了一丝冷静多了许多可爱撒娇。
　　尔凡弯下腰一只手把向薇挪到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一托，把她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闻到了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向薇睁开了眼睛，开始傻笑：“呵呵呵……尔凡你来啦！今天我好开心哦！我们俩一定要喝一杯！慧诗、慧诗拿酒来！”一边说手脚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慧诗无奈地摊了摊手。对尔凡投去同情的目光。
　　尔凡觉得自己提前演习了爸爸的角色：“好好好，我们先回家再喝。”
　　慧诗对两人打完招呼就先走了。
　　向薇窝在尔凡怀里小眼神楚楚，向慧诗挥手：“拜拜！”
　　从餐厅到车上只短短几步路，尔凡却在这个微凉的深秋晚上出了一身汗。
　　看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熟睡的向薇，一种叫“得到全世界不如得到你”的幸福不可预期地侵袭了齐尔凡。
　　这个女人，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凌厉她的柔弱，她的前世今生，都是他的情不自禁。
　　他捋了捋她额前的乱发，爱怜地啄上一个浅吻。
　　向薇皱皱鼻子，轻哼了一声，像某种乖顺的小动物。
　　车子驶入夜色，这个大都会灯红酒绿的不眠夜才刚开始。
　　霓虹灯光透过车窗不断掠过向薇的脸。
　　她缓缓睁开了眼。
　　一滴泪随之滑落下来，任凭它流进嘴角。
　　苦涩得难以下咽。
　　他要结婚了。她也要结婚了。对象却不是彼此。
　　这是最好的结局。王子与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才是happy ending。痴心妄想的美人鱼最终只能化成泡沫，自取灭亡。
　　车子停在齐尔凡的公寓楼下。
　　阮向薇早就察觉自己右脚的高跟鞋没了踪影。酒劲已退得差不多，但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决定装醉。
　　齐尔凡不舍得拆穿，既然她今天“撒野”到底，他没道理不奉陪到底。
　　刚一进门，“准时”睁开眼睛，一张堆满促狭笑容放大的脸出现在头上方。意识到自己还被打横抱着，向薇赶忙跳下来，掩饰尴尬。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家。
　　“你喝醉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肉麻的话到了尔凡嘴里都变成理所当然。
　　洗完澡出来，尔凡已经累得靠着沙发睡着了。桌上放着一杯蜂蜜水。
　　向薇心头一暖。低头凝视这张熟睡的脸。
　　长长的睫毛，坚挺的鼻梁，呼吸沉沉，睡着的尔凡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优秀男人，更可贵的是这个男人一心一意只爱着自己。
　　好几次去他的公司等他下班，有意无意飘来的目光无不是女同事的羡慕、嫉妒、恨。
　　如果不是那个人，恐怕她早就缴械投降了。毕竟谁都渴望被爱、被呵护。
　　不知过了多久，尔凡朦胧中睁开眼看到傻望着自己的向薇，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还不去睡，穿得这样单薄，小心感冒了，总是这样让人操心。”
　　“我……我们可以一起睡的，我不会打扰你。”说这样的话真不好意思。
　　“阮小姐，要我说几遍，你的存在本身已经打扰到我了，你是故意要折磨我吧，明知道……”明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个多么大的诱惑。齐尔凡心想。
　　“那等我们结婚了再说吧……”赶紧快步走进房间关上门。脸上火辣辣的。
　　齐尔凡失笑，向薇，我不怕等，等到我们俩真正得到主的祝福，得到亲友的见证，等到你真正愿意把你的全部交付给我。那时我就死也不会放手了。

　　第二天一早，尔凡做好早餐，留下字条就去上班了。
　　向薇头疼地厉害，拿起桌上的纸条看，尔凡已经贴心地帮她请了半天假。
　　喝了牛奶，吃了煎蛋三文治，踱回房，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已将近正午，头疼已消，神清气爽。
　　手机响起来，一定是尔凡打来的。
　　“喂，慧诗？嗯，我没事了，下午要上班，好，那下班在XX路口见。”
　　吃了简单的午餐，换好放在尔凡家的衣服，匆匆赶到公司。
　　阮向薇一进门，全体同事瞬间一同抬头盯着她的脸，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向薇悄悄问隔壁的小兰。
　　“向薇，有同事昨天看到齐尔凡抱着喝醉的你去他家，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兰眼神暧昧地打量着向薇，想要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阮向薇没好气：“什么都没发生！是谁这么无聊散步这种小八卦！”
　　“阮向薇，到办公室来下。”
　　小兰朝向薇吐吐舌头，重新坐回位子。
　　不会吧，连经理都对这种办公室八卦有兴趣。阮向薇无奈地想。
　　“公司决定由你负责与Y公司的这个合作项目，你先写个策划书上来，经公司开会讨论后再正式成立专门的小组，争取拿下这个项目。”
　　阮向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经理拍拍向薇的肩，笑着说：“向薇，公司很重视这个项目，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的，如果能成功，你前途无量啊。”
　　“我一定会努力的，经理。”
　　“怎么样怎么样，经理怎么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还能怎么样，好好工作吧！”

　　下班后，慧诗和向薇两人碰面一起去超市买了食材，回家煮火锅。
　　“你一个人住？”慧诗有些惊奇。
　　“嗯。”向薇转身进厨房拿餐具。不愿解释更多。
　　“这样也好，以后我可多多过来蹭吃蹭喝玩耍过夜。”
　　“打算得倒好。”
　　两人边吃着火锅边闲话当年，聊得不亦乐乎。
　　“上次我教师节回去看望老师们，听说我们学校要被合并了，校区要拆掉呢！”
　　“怎么可能呢？”这是XX省内一所国有民办的重点中学，学费较贵，学生家长在当地也算有钱有势。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哎，教育厅要改制有什么办法，有空多回去看看吧，明年年后就要开始拆了。”
　　那里是他们全部青春回忆的所在。以后要拿什么缅怀过去？
　　气氛突然变得像冷掉的火锅汤底。
　　“哎不说这个了，向薇，你现在过得快乐吗？”她又马上挥手像要抹去刚才的提问似的，“你看我说的什么傻话，昨天齐尔凡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他那么爱你，你怎么可能不快乐？”
　　是啊，外人看来，她生得漂亮，工作稳定，生活无忧，即将结婚。幸福的条件样样具备。
　　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些看不见的角落在溃烂流脓。
　　向薇笑而不答。
　　“你来A城还不久，一切还习惯吗？”
　　“还行，希望能在总部多点发展机会咯。不过同事倒对我还挺友善。”
　　“那就好。”
　　“我在XX小区租了一套公寓，你和尔凡什么时候一起来吃饭，昨天那样的情形，都没能好好认识一下。”
　　“好啊，一定。”
　　“对了，”慧诗重新倒上半杯红酒，“我们公司要来一个新的执行总经理，听说长得特别帅，很像那个韩版花样男子的主演，还是加拿大华人，刚回国不久。办公室里的女同事跟疯了一样，连人都没见到，叫什么也不知道就直嚷嚷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下午还要拉着我一起去买衣服化妆品，幸好我有约在先。”慧诗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的终生大事考虑一下，说不定还真的是个金龟婿呢。”向薇调侃她。
　　“还是算了吧，这年头随便去国外的野鸡大学混几年回来都叫‘海龟’，家里薄有两三处房产的也能算‘金龟婿’，太可笑了！”
　　“边小姐口气不小！”
　　“向薇，不是我要求高，只得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