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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定兵策仁心难为 ...

  •   没奈何,兆惠随着傅恒进宫谢罪,递牌子进了养心殿。却见乾隆脸色已是铁青,坐在那里紧抿着嘴不说话,下首站的是军机大臣、大学士来保和刘统勋,垂手低头,面色凝重。傅恒递了个眼色给兆惠,两人拍下马蹄袖行了大礼。乾隆泛泛抬手道:“罢了吧。”竟连差事办得怎么样都不问。

      傅恒见地上扔着折子,用的不是平常写折子的黄绢面儿、夹宣里儿,而是粗糙的毛边纸,纸上折痕、污迹、血印不一而足;瞟着起首的地方是“奴才班第恭请皇上圣安……”后面的内容却被折着看不清,他心里一紧,班第正在西疆节制阿睦尔撒纳,五百号人,对抗阿睦尔撒纳二千乱军。可惜驿路不通,消息传递得极慢,只听说之前极其不顺,此番折子,潦草得不合规矩,想来也没有什么好事。那五公主劫法场之事……他暗暗对自己说:“瞒不过的,乾隆总会知道。”暗叹了一口气,却听乾隆滞重的声音响起:“……偷传消息,令阿睦尔撒纳在回承德觐见的路上逃脱;拖延班第用兵,无由攻讦,使班第自解兵力,台站只剩五百八旗军……他胆大妄为到极点了!没什么好说的。他既然罔顾国法,纵是朕的女婿,也逃不了西市一刀……”

      傅恒顿时心一跳,抬头讶异地看乾隆,却听刘统勋长长的一声叹息,而来保却是猛跪在地,“咚咚”直磕响头,一叠连声地说“皇上三思!”

      傅恒正在怔忡,突见乾隆的眼神飘过来,眸子里全是痛楚与无奈,他定定地看了傅恒一会儿,苦笑道:“你看看班第的遗折吧。”

      傅恒膝行到折子前拾起捧读,头脑里越发乱如麻,心跳声咚咚催得太阳穴都阵阵鼓胀,好容易看完了,已然明白和敬公主的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惹下了泼天大祸:果然是他同情阿睦尔撒纳,果然是他故意牵绊监视阿睦尔撒纳的班第,果然是他泄漏乾隆要捉拿阿睦尔撒纳的绝密军机……连起来一想,乾隆之前把色布腾巴勒珠尔从西疆召回,还命固伦和敬公主从科尔沁一起回来,恐怕也早有用心,可叹三额驸亦是自以为是、胆大妄为。班第与色布腾巴勒珠尔本来同宗一姓,但身份悬殊。战场无情,自大弄权的色布腾如今终于招得班第忍无可忍,字字泣血,矛头直指于他。

      大将军死节的遗折,不可能留中不发,若是公示天下,谁长着眼睛不知道其中曲直?现如今阿睦尔撒纳是乾隆西线用兵的头等心腹大患,就连英祥也是倒霉在阿睦尔撒纳身上,杀英祥不过是敲山震虎,那真正的祸首色布腾巴勒珠尔又从何逃得命去?!

      乾隆见傅恒已经翻到折子最后,却半天没有看完的样子,知道他此时也是满心惶惑,心里气闷难言,想自己对和敬公主的夫婿一向关照有加,此次战事,原是三额驸自己请缨,他也乐意成全,希冀为爱女再添荣宠,没成想三额驸凯旋回朝,双亲王的俸禄还没有拿到一年,就与阿睦尔撒纳打得火热,终于犯出不可饶恕的大罪。今日想来,大概和敬公主的心情,亦不出“悔教夫婿觅封侯”吧?

      而论到军国大事,准噶尔一片哗变,阿睦尔撒纳降而复叛,用一张善说动听话的嘴,说动准噶尔人“为厄鲁特蒙古的自由而战”,竟招到了偌大一支投诚的军队。这批骁勇彪悍的准噶尔人马,直击自己兵力最虚弱处。

      新近拿下的疆域,各处兵力和驻防都未能完备,都靠的是“以准治准”,深入准噶尔中心的班第,身边都是准噶尔降兵,自己人只余台站的五百八旗士兵,力战不过,写下遗折后自刎谢国,连同随他一起出征的、鄂尔泰家的长公子鄂容安也寻了自尽。班第用剑自刭,而鄂容安腕力不够,自己在自己脖子上拉了几道口子还是没切断喉管,不得已叫亲兵动手,剖腹流肠,哀号半日方死,直叫个惨烈难言,国体全无(1)。不杀色布腾,如何平息自己的怒火?如何平息天下人的议论?

      傅恒想求情,但无数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突然想到那日为慧贤皇贵妃的弟弟高恒求情,乾隆冷冰冰的答语:“今日因是贵妃之弟可以轻纵,那么日后要是皇后兄弟犯了过,又当如何?”(2)心头又是气馁。

      他尚在想着,来保却带着哭腔道:“皇上!愿皇上念孝贤皇后,莫使和敬公主遭嫠独之叹!”

      傅恒抬头望去,只见乾隆脸上的泪已经滚滚落下,在越发瘦峻的脸庞上流下两道晶亮的泪痕。傅恒随侍多年,从未见乾隆在朝臣前如此失态,他跪到乾隆脚前,亦是失声:“主子!……”顿首许久方又流泪道:“皇上心里苦,姐姐在天上……也苦……”

      他刻意用“姐姐”来称呼孝贤皇后,乾隆果然极为触动,低头扶傅恒,正是“流泪眼对流泪眼”,长叹道:“傅老十,你也来戳朕的心么?”他双眸苍冷黯淡,双手微微颤抖。

      而思绪飘飘悠悠,直回到德州……冷月如钩……水色如冰……和敬公主扑倒在母亲怀里,抽噎不止,却怕母亲难过,还强做出笑脸……那年,她也不过十六岁的孩子……孝贤皇后瘦得几乎没有人形,眼睛却依然是亮的,她伸手似乎要握住什么,却乏了力气,只是空垂下去,嘴里喃喃道:“皇上……爱惜自个儿身子……多为臣妾在太后前尽孝……还有两个女儿……”眼睛的光突然如烛火燃到尽头时一般黯然下来,乾隆流着泪伸手握住皇后的手,想留住她最后一刻……然而上苍无情,皇后的眸子终于熄灭了,无神灰暗,连月亮的清光也反射不出来……耳边只有和敬公主声声痛呼 “额娘!额娘!……”似在寄托他无从寄托的至痛……

      终于,乾隆挥手道:“罢了!罢了!……刘统勋,拟旨,色布腾巴勒珠尔削爵、革职、夺俸、圈禁在家……就这样吧。”他眼中显出极疲惫的样子,声音都低哑了,转向兆惠问道:“你是什么事?”

      兆惠已看得惊心动魄,听见乾隆发问,才回过神来,忙磕头道:“奴才来向皇上请罪!”

      乾隆定定地看着兆惠,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淡淡道:“什么罪?”

      “固伦和宁公主劫了五额驸的法场……奴才未能阻拦得住。”他又是磕头,“请皇上重重治罪!”

      乾隆却不显得惊异,闭上眼睛说:“你有何罪?罪在公主。”兆惠看看一旁的傅恒神色痛楚,刚想开口为冰儿求情,乾隆却揉着太阳穴道:“随她吧。朕没有精力管了。”顿了顿又说:“着宗人府关押公主府侍奉人等讯问;着步军统领衙门派几队人到城内城外找一找,找着了,带回来处置;找不着,”他又顿了顿,睁开眼睛瞟了瞟跪在下首的几个肱股大臣,终于道:“命萨楚日勒郡王将英祥出籍,命宗人府将五公主夺爵出籍。她不回来,便算是废为庶人,永年流配。”

      傅恒突然带着哭腔大声说:“谢皇上!”

      乾隆神色冷淡,看看傅恒说:“上回查抄舒赫德的家产,听说你把他的宅子和家下仆从都买下了?”

      傅恒不过是犹豫了一瞬,便顿首道:“是。舒赫德忠心事君,奴才等他将功折罪,遇赦赐环后,将把宅子和家人送还给他。”

      乾隆淡淡一笑,回转头再看兆惠:“朕信他们不如信我们满人!阿睦尔撒纳虽然活得条狗命在,但朕大军临境,他也无回天之力。舒赫德好样的,戴罪立功,已经在乌里雅苏台一举拿下阿睦尔撒纳所有部属,尤其是他的哥哥班珠尔,被俘之后斩于军中,他的直系军队已经全军覆没。阿睦尔撒纳以为他从伊犁各部招来那些乌合之众,真的会为了他一个人的汗位效忠效死么?”

      他自信地目视刘统勋和兆惠发令:“——刘统勋改任陕甘总督,专督军饷、军需,保障粮草,天气再冷,也不得有丝毫延误。舒赫德官复原职,领将军衔,深入阿尔泰山,剿拿阿睦尔撒纳嫡部。兆惠领副将军衔,配合舒赫德剿拿阿睦尔撒纳余部。辉特部和绰罗斯部从逆的人等,一概荡平,绝不宽贷!甘肃八旗素来最为骁勇,就由他们压境,平定准噶尔!”他顿了顿,眼里光色阴冷无情:“这准部之人翻复无常,令人难以相信。若要靖肃,务必干净!(3)”兆惠愣了愣,知是君命,顿首道:“奴才谨遵圣旨!”

      *****************************************************************************

      萨楚日勒从福晋房中退出来,身边的小厮仪铭道:“王爷,巴尔珠尔在西花厅等王爷接见。”

      萨楚日勒皱皱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闷闷地点了点头。

      花厅里开得最好的恰是牡丹花,一丛白一丛黄一丛紫,富贵无极。萨郡王却厌恶地对仪铭道:“丧气!明儿叫花儿匠把牡丹花都拔掉!”仪铭见主子声气不善,怯生生问道:“那换什么花儿?”

      萨郡王怒道:“蠢货!换什么花!这是赏花的日子么?”

      仪铭吃了他一骂,不敢吱声,这阵王府内外事情太多,英祥虽逃得命来,毕竟王爷被迫把他出籍,又逃亡在外,无家可归;福晋思念儿子,一病不起;而萨郡王自己,又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烦扰不堪。里面有人用蒙语道:“王爷,奴才给您请安了!”

      萨郡王深吸了口气,换了淡笑走进花厅,道:“叫你笑话了!不必大礼了,起来说话吧。”

      里面那人恭敬地站起身来,仍用蒙语道:“王爷,事关机密。”萨郡王有些无奈地吩咐仪铭道:“你出去看着,现在我谁都不见,不许有人靠近这屋子,否则你直接了断去。”仪铭退身关上房门,萨郡王轻轻走到窗前,确认他确实离开了,又扫视了一下四周,也都肃靖了,才坐下对巴尔珠尔道:“那时候我去喀尔喀,也是不得已啊。”

      两方本就是互使心机,不过利来利往而已,谈不上什么真正的交情。青滚札布假作不知道萨楚日勒那时已经出卖己方,不过觉得他尚有利用的价值。巴尔珠尔自然明白其间利害关系,也是装聋作哑打哈哈:“王爷一心为我们郡王着想,郡王感激得很呢!瞒住博格达汗,我们才好成事。”

      萨楚日勒因着儿子的事,骨子里对乾隆是有恨意的,不过他被收拾得很彻底,胆子又小,此时不过点点头,却不置可否。

      巴尔珠尔道:“王爷可知道博格达汗已经赐死了额林沁多尔济亲王?”

      “早知道了。”

      看他神色如此淡漠,巴尔珠尔有点耐不住的神情,忍了一会儿对萨郡王道:“喀尔喀那边沸反盈天,都说元太祖的后裔,从来没有被正法的,博格达汗不把咱们当回事,咱们何苦还……”

      话还没有说完,萨楚日勒已经色变,“呼”地站起身来。巴尔珠尔一时噤声。萨郡王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坐回位置,思忖了半晌,才道:“这话是你们青滚札布郡王说的吧?”巴尔珠尔忙称是,又道:“王爷,我家郡王一直气不过。你说额林沁亲王不过略有小过,竟至于赐死!色布腾巴勒珠尔还是他的亲女婿,也差点被杀!阿睦尔撒纳本是厄鲁特蒙古的首领,既然立了大功,博格达汗为何不让他做四部汗王?我们心里其实都清楚,说得好听,叫他开疆拓土,说得不好听,上赶着瞧那块地方想归为己有,连阿睦尔撒纳愿意俯首称藩国都不同意!我们虽世代与皇室攀亲,但建盟封旗,岂是拿我们当属国看?说白了,还不是怕我们结党!他骨子里没有信咱们!那时说许嫁公主给阿亲王,结果也是出尔反尔;如今英大爷娶了公主,一样绑上法场!这次战事,取用一概在喀尔喀,征伐用度,粮草马匹用起来刷刷的,那是我们能承当得起的?王爷!我们一样都是姓博尔济吉特的,一样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有那么大的草场,有那么大的土地,我们凭什么任博格达汗宰割?!”

      萨楚日勒嘴角下撇,折出两道深深的腾蛇纹,静静地听巴尔珠尔说完,才笑道:“那你们主子的意思是……”

      巴尔珠尔手掌往下一劈,做了个砍断的姿势,轻声道:“他不仁,我们不必再义!达尔汗亲王被圈禁在和敬公主府中,王爷手上就是科尔沁的半壁江山!我们郡王也派人去找了策凌亲王的两个儿子成衮扎布和车布登扎布,还有额林沁亲王的弟弟尊丹巴,我们博尔济吉特的人先断掉西线的驿站,再追我们的旧部,围截甘肃八旗军。阿睦尔撒纳此时还是可用的人,又成了哈萨克汗的女婿,手上又多了一支兵力。我们助他夺回厄鲁特,他也答应将来把阿尔泰山下水草丰美的地方分赠给我们家郡王和王爷您。现在伊犁和西藏那边也在蠢蠢欲动,博格达汗必然没有精神同时兼顾。那时,就是我们成大事的时候。(4)”

      萨郡王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那你们现在已经进行得怎么样了?我们科尔沁离盛京最近,若有个万一,我们可是首当其冲!我现在一家大小又都在京里,博格达汗要处置我,可是易如反掌!”

      “必不会让王爷为难!”

      萨郡王心里纠结得厉害,既有些心动,又有些胆怯。巴尔珠尔正打算再进一步鼓动,突然听得花厅外仪铭的声音:“福晋!王爷有要事在商议!”

      萨郡王不由慌了神,示意巴尔珠尔不要再讲了。然后自己迎出去笑道:“你醒了?太医说你身子还弱,要好好休息。你也不要太担忧,英祥在外头有媳妇照顾,就算过得苦些,总强过没命。”

      福晋脸色黯黄,但精神不坏,冷冷一笑,又换了爽朗的声音:“听说有尊客到了,我叫厨房里做几个好菜,这阵子心神不宁的,也没有正经吃过饭。”里面巴尔珠尔忙道:“奴才在里头给福晋请安了!”

      福晋笑道:“我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避讳什么!快请出来吧,都是通家之好,不用这么多礼。”

      巴尔珠尔听这么说,只好走出来,冲萨郡王使了一个眼色,笑着打千请安,又说:“福晋见谅,奴才家里还有些事情,今儿得赶回去,谢福晋赏饭,只是奴才没福分消受了。”说完又冲萨郡王跪了一跪,告了辞。福晋双目如刀,死死地打量了他几眼,果然印证了那时冰儿所说的那个形象,她目光“霍”的一闪,脸上却带出笑意来:“如此,我也不便留客,我们与青滚札布王爷既然都是同宗一姓,少不得要互相帮衬的。”

      萨郡王不敢多留巴尔珠尔,叫仪铭送了出去,见福晋脸色难看,忙道:“外头风大,仔细吹出病来。到里面休息休息。”

      福晋对身后人道:“你们不用服侍了,现在我觉得身子还好,你们在外面候着。都离远些。刚才仪铭就很会当差,你们也一样学着些。”萨郡王知道要应对难题了,咽了口吐沫,只好把福晋让进里头。福晋劈头问道:“什么叫‘成大事的时候’?”

      萨郡王知道福晋满蒙汉语都是通晓的,也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情知瞒不过,只得把巴尔珠尔的来意告诉了福晋,福晋不听犹可,听了这话气得怒目圆睁,抬起手几乎要扇萨楚日勒一个耳光,见萨楚日勒面色慌张,却没有移让,心里又气馁,哭道:“你害我们家还害得不够么?”

      萨郡王抗辩道:“你以为我想么?!可皇上现在越发过分了!他要杀英祥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想,我们好歹是元太祖的后裔,当年是什么情分?他怎么就不想,我们从科尔沁到喀尔喀,再到厄鲁特,我们又是什么势力?他也敢悍然不顾么?!”

      “什么势力?你们就是一盘散沙!”福晋双目圆睁,手指几乎已经戳到了萨楚日勒脸上,“你们世代受我们大清的大恩,嫁给你们的都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皇帝金尊玉贵的公主,也不远千里住进大漠,比那些发配的有多大的区别?难道还不够诚心实意么?你们自己争牧场、争地盘、争名位,或为相残的事情结下世仇,阿睦尔撒纳一个遗腹的孽种,翻覆的小人,也妄图称霸厄鲁特,想割裂西疆,自立为汗,难道也是好人么?”萨楚日勒不由大声道:“你不懂别乱说!”

      福晋的声音却比他还要高:“好,这些我不懂,我倒懂,那日傅恒拿来的是什么;我倒懂,皇上要绑了英祥假装杀他是什么缘由!皇上玩这一手猫捉耗子的把戏,玩得那么真,就是要告诉你,恩自上出,你萨楚日勒一身、一家、一族,不过是皇上手中任意摆布的棋子。你忠心则罢,但有不忠心,他一点恩泽都不会给你!要杀你,要杀咱们家的人,都只是皇帝一句话罢了!你说一说,你是打算皇上派出番子,收紧绳子,把你的儿子和媳妇捉拿归案,俱行正法么?!”

      这话一出,萨楚日勒自然气馁,坐下抱头道:“那我不管巴尔珠尔了,行么?”

      福晋平了平气,道:“你想一想,就算尊丹巴为了哥哥额林沁愿意叛乱,策凌额驸的子孙是世受皇恩的,祖孙几代娶的都是公主,他愿意叛吗?等到事情藏不住掩不住,皇帝一查,必然查到你这里,你到时候是准备也到理藩院的大牢里去讲清楚今儿的事情?”

      萨郡王越发气馁,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福晋道:“密报皇上,还有第二条路么?”萨郡王张大了嘴,颇觉为难。福晋又谆谆劝了他半天,萨郡王这才悻悻道:“却叫我做了小人。”福晋啐道:“你那时拿阿睦尔撒纳的金玉、要青滚札布送的女人的时候,就已经是小人了!”萨郡王素来惮惧福晋,竟然无言辩驳。福晋又道:“巴尔珠尔必然是逃不过命的,你不用可惜他,倒是要派人看着点,不然他出了京,你就说不清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我们开篇出现的酱油君鄂容安终于到此领盒饭回老家了。
    其实我还挺同情这个历史人物的,煊赫的大家公子,但当他长成开始进入政坛的时候老爹翘掉了,而且老爹在小乾手下干得也不太痛快。鄂容安同学起起落落一辈子,日子也过得不痛快。后来被胡中藻案牵连(亲们还记得这个姓胡的酱油君吗?),从巡抚位置上开革到准噶尔当参赞,负责文书工作和宣传文教工作,就这样的工作,小鄂同学还遭了霉运,遇到乱军而无后援,只好自杀殉国,关键是死得那么惨。他死后小乾还是很同情他的,但他的两个儿子鄂岳和鄂津,后来都没啥出息。over……
    (2)高恒:乾隆年间出任过扬州盐运使。姐系慧贤皇贵妃。父高斌,任大学士、军机大臣、内大臣管两江总督等职。堂兄高晋,任两江总督。高恒历任要职,管理多处关税,二十二年起任两淮盐政,三十年调入京师,授内务府总管大臣。高恒在职期间贪污钱财,“共获余利银一千九十余万两”,其中办贡品及预备(南巡)差务用银467万余两,尚欠交“余利银六百数十万两”。人送过高盐政银135900余两,代普盐政办如意银320两,代吉盐政办贡物垫银3000余两。乾隆三十三年侵吞引盐案发,终被乾隆处死。傅恒向帝求情:“请皇上念慧贤皇贵妃之情,姑免高恒一死。”乾隆说:“若皇后兄弟犯法,当如之何?”傅恒战栗失色,不敢再言。
    用此事,但时间就忽略了。
    (3)哀,据说后来准噶尔部被兆惠剿灭干净,所有族人一概处死。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大概在这里写犯忌讳,不写了。历史有时就是这么残酷。
    (4)此事应于乾隆二十年至二十一年,青滚扎布“撤驿之变”。时间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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