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公子》桃桃幺蛾子

4、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丫鬟和少爷，这是多么富有想象力的关系啊！而且分摊到她身上的是这么个不可多得的极品！这是什么？这就是赤裸裸的缘分啊！
　　关若兮抱拳，革命精神十足，老天爷，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娘亲在世的时候，经常教导她的一句话就是，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过世的娘亲就是凭着一手好厨艺才把她那个木愣愣的爹骗到手的，想来自己虽没有真正下厨过，有那么个娘亲在，也该遗传给她些天分才是。
　　“小王，王师傅，王大厨，你就帮帮我吧。”关若兮拦在厨房门口，扁了扁嘴，哀求地看着进退不得的小王。
　　慕容白的膳食都是他负责的，出了岔子他可担不起责任，他摇了摇手：“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做主……”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绊倒门槛，身子向后倒的时候，幸好被关若兮一把拉住了，他用另一只手拍拍心口，幸好幸好。
　　“那你帮不帮忙？”关若兮作势要放开，眼睛眯起，咧开一个恶意的笑容。
　　“你放吧，反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小王把脖子向前伸，摆出一个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样子。
　　关若兮泄气地甩开了手：“你怎么这么实心眼？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小王拍拍膝上蹭到的尘土，转回门内，在临关门之际对她说：“是的。”大门嘭的一声，把气得跳脚的关若兮关在了门外。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而被惹毛的这位，就是小人中的佼佼者。
　　关若兮把拳头捏的咔嚓咔嚓响，呵呵地冷笑起来，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已近午时，慕容白微微蹙眉，放下账册，满指墨香：“怎么午膳还未好？”
　　瑞阳闪闪躲躲，有些为难地看向厨房的方向：“厨房，厨房那边……”发现怎么解释都不如身临其境般贴切，叹了口气，无奈地对上主子探究的目光：“少爷，你跟我来便是。”
　　还未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滚滚的黑烟从窗口漫出来，呛得人不由得顿足，房内还不时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
　　慕容白在原地捂住口鼻，小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瑞阳还未及回答，那个罪魁祸首就从房里跑了出来，站到他们面前弯着腰，一边用手挥着烟，一边大声地咳嗽。
　　怎么会着火呢？关若兮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谁？”慕容白看着眼前的一团乌烟瘴气，着实无语。
　　关若兮抬起自己乌黑乌黑的小脸，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像在说是我啊！是我啊！
　　慕容无奈地笑起来，他真是低估了她的破坏力。他俯身，用洁白的袖子小心地擦拭着她脸上的煤灰，轻声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烧了我的厨房吗？”
　　近在咫尺间的距离，关若兮似乎可以闻见他衣袖上熏草的气味。他专注地擦着她的脸，丝毫不介意已经变得灰黑的衣袖，卷长的睫毛似乎染上阳光的金黄，乌黑的瞳仁像是上等的黑曜石，美丽的让人难以转开视线。关若兮的脑袋里乱成一锅浆糊，有些羞涩，有些飘飘然，夫子啊，你有没有教错啊？倾国倾城真的是形容女子的吗？
　　慕容白把手移开，轻轻一笑，满城繁花绽开都不及这一刻的美丽。一座城池塌了……
　　他捏捏她发呆的小脸，笑道：“擦好了……”声音里满满的宠溺。又一座城池塌了……
　　“兮兮，你怎么了？”他把手放到她通红的脸蛋上，有些疑惑：“莫不是吓病了吧？”关若兮抱头，完了完了，心中惨兮兮地升起一面小白旗，真真是国破家亡了。
　　慕容白坐在餐桌旁，桌上三只青瓷盘中盛满了黑乎乎的看起来万分诡异的东西，据说就是他的午膳。他拿起了筷子，第一次觉得无从下手。
　　关若兮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局促地说：“这是我亲手做的，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没做好，不过，下次我一定会做好的……我是想说，谢谢你把我从春花嬷嬷那里赎回来，可是我好像又惹麻烦了……”最后的一句已经是说给自己听的了，她看着那黑乎乎的三盘“得意之作”感到从未有过的尴尬，早知道就和娘用心地学厨艺了，也不会有今日的丢人现眼，这么想着，眼睛就有些微微的发胀起来。
　　她有些沮丧地上前想把菜端回厨房，再把小王从鸡窝里放出来，给他好好做上一顿午膳，才这么想着，这厢的慕容白却已经动筷。
　　看着他把一筷子像碳般的东西塞进嘴里，还嚼了几下，脸色却依旧淡然，关若兮差点就要相信手中的饭菜也许并不像看着般难吃。
　　慕容白停下筷，定定地注视着她，带着笑意认真地说：“兮兮，谢谢你肯为我用心地做一顿饭。”
　　没有讽刺，没有任何杂质的温暖笑容，烫的她心头一阵发痒。她赶在他吃下一口的时候，把面前的盘子端在手里，笑话，这东西可真能吃死人。
　　“少爷，你不要吃这些了，我会去认真学的，下次一定给你做一餐真正的饭。”好像怕他会抢似的，急急忙忙地把盘子端了下去。
　　慕容白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怎么会有这么冒失又可爱的小家伙，有她在，往后的日子想必不会无聊。
　　“少爷！”小王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在门槛的地方被绊了跤，半跪半爬地到他跟前：“少爷，都怪我不好，一时不查被兮兮关到鸡舍里，没能给少爷做饭……”拖着慕容白的衣袖哭爹喊娘，生怕会失去这一份薪水优渥的好工作。
　　“不不不，你做得很好，”慕容白笑着把他头顶的鸡毛拿下来拈在手里，“多亏你，我才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一餐，去账房多领一个月的薪俸，算少爷我给你的赏钱。”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王跪在原地，莫名地摸摸头，难道那丫头没说谎，她果真有一手好厨艺？
　　慕容白走在回廊上，看着不远处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唇边笑容不褪，日光倾城，他只觉沐浴在阳光里无限温暖，转头问身边的近侍：“瑞阳，你说女孩子都喜欢些什么玩意儿？”
　　关若兮走至中庭，看到满园花团锦簇，一树婀娜，不由得为这景色驻足流连。花瓣飘落，落英缤纷，轻轻探手，便满指娇艳。
　　四月里，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怎么样？”关若兮张大着嘴巴，看着慕容白把一口白粥艰难地吞了下去，观察着他的表情，满心忐忑。
　　他扬了扬眉，有一瞬的惊讶闪过眼中，细细品味一番，笑道：“居然能吃。”
　　在经历过带碱味的面条，硬度堪比石头的包子之后，关若兮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成功作品——白粥。她得意地扬了扬眉，一副来夸我吧，我很聪明的模样。
　　她的发质细软，在阳光下是一种绒绒的黄色，看着别样温暖。慕容白把她刮到脸上的碎发不厌其烦地捋到耳后，温柔地说：“今天的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踏青怎么样？”
　　要矜持，要矜持，关若兮对自己交待道，努力抿紧自己上扬的嘴角，她用尽可能平淡的口吻说好啊。
　　瑞阳把马车牵至门口，两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正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管家。
　　“福叔，怎么了？”慕容白把他扶住，蹙眉问道。
　　“表小姐，表小姐……的病又犯了。”福叔上气不接下气，着急地搓着手：“一直给小姐看病的张大夫前些日子回乡下了，其他大夫又不敢贸然开药……”
　　略微深思一会后，他表情凝重地说：“去把潜阳找来。”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自觉地看了关若兮一眼，却正好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踏青去不了了？”关若兮的嘴角噙着笑意，却未达眼底：“你要去照看你的表妹，是不是？”还未待他回答，她就已扬手止住：“那你忙去吧，瑞阳陪我就可以了。”说完便亲热地抱着瑞阳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他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