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墓》白小步

9、沈教授其人

　　“啊？？”苏阳瞪大眼睛：“沈教授失踪啦？”

　　“没有没有”，周平连忙摆手：“你别激动，沈教授经常这样的，一旦开始做研究就停不下来，手机都关机的，我知道他在哪里，回头直接去他住的地方找他。”

　　“你这人说话大喘气啊！”被这两天的见闻吓得有点神经过敏的苏阳砸了一个白眼过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去找沈教授”，周平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继续旅游。”

　　苏阳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建议，很笃定的表示：“去你妹的，你要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凶险的地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吧好吧，”周平无奈的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现在也真的相信可能世界上有怨灵这种东西了，那你跟我一起去找沈教授吧，这事儿完了再说，怎么样？现在能活动不？”

　　“没问题没问题，”苏阳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我身子骨还可以，你腿伤没事儿吧？”

　　“这是洛阳市里，我们可以打车嘛。”周平说：“收拾收拾就出去吧，赵川他们居然没来盯我们，说不定趁我们睡着又跑山里去了。”

　　苏阳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基本上没怎么在旅馆里活动，简单地收拾洗漱两下就上路了。站到路上的时候已经八点十分，路上没什么行人，周平在旅馆里打了叫车电话，直奔沈教授而去。

　　苏阳觉得这次说不定要变成周游全国了，因为现在他已经坐在了去沈阳的火车上。

　　沈教授年近四十，气质儒雅，标准的南方文人的相貌，不说谁也不相信他曾经在小兴安岭当过兵。这次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沈教授的助手孟秋柏，一个跟“文人”、“考古”之类的字眼完全搭不上边的火辣御姐。她和沈青站在一起不像教授和助手，倒更像事业有成的成功男士和他的情人。

　　都不是多话的人，沈教授是书不离手，一上车仍然抱着一本古籍在看，孟秋柏作为他的助手也不遑多让——抱着一本《变态心理学》看得投入。苏阳一路上倒是乖得跟小绵羊似的，也不问为什么去沈阳，看到漂亮姐姐居然没有一脸兴奋地上去搭讪，倒让周平奇怪了，偷偷拿胳膊捅了捅他：“你小子怎么这么规矩了？”

　　苏阳瞪他一眼：“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这里浓厚的学术氛围吗？我也是文艺青年好不？”周平被九天玄雷劈了一下，一语道破天机：“你不会是还在害怕吧？”

　　说到害怕苏阳就咽了口唾沫，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着：“我老觉得这辆火车也不对劲，你说会不会过一会儿他们也来一个大变身啊？你说我的护身符还管用不？你的撬棍什么的都带着了没？”周平条件反射地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不要疑神疑鬼的，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怕个啥，想太多浪费脑细胞，会变笨的。”恩，拍着还挺顺手的。

　　“我擦，你这样老打我头才会变笨好不好！”苏阳捂着脑袋抗议。

　　“安啦~这位孟姐姐可是龙虎山第五十二代传人，而且是我们市武术比赛冠军，跟着他不会有危险的。”

　　“啊？真的吗？龙虎山传人！”苏阳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快要睡着的孟秋柏，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咦，龙虎山天师不是姓张吗？”

　　“哦龙虎山种菜能手第五十二代传人啊。”周平一张俊脸憋笑憋得有点扭曲了：“苏阳同志，你能不能有点大学生的科学素养？成天搞封建迷信是不对的！”

　　苏阳哼哼唧唧地一脸不平：“你这样拿跆拳道冠军开玩笑真的好吗？”

　　快要睡着的孟秋柏终于抬起了头拿眼角扫了一下他们两个活宝，一脸淡定的说：“没关系，我只会用家传手法把亲爱的师弟变成菜肥。”

　　接收到对面御姐冷气的两人同时抖了抖，立刻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坐火车的路人。

　　20个小时之后他们一行四人终于踏在了沈阳的土地上，又上了去白山市的火车，再8个小时之后才算是不用继续坐火车，刚下火车就上了一辆面包车，众人又马不停蹄开始赶路。苏阳现在对能按时回到学校已经不抱希望了，给舍友发个“我已漫游到火星，勿念，求带点名”的短信就关机了。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对话就没听沈教授说几句多余的话，苏阳也是累的不行，一上车就靠着周平睡着了。等醒过来已经又在山里了，晚上住在山下的一户小院子里，院子里没有住家，应该也是沈教授事先安排好的，只是当时计划内没有苏阳，只有三张床——所以今天晚上沈教授要和周平挤一张床了。

　　这里是白山市松江河镇——按照行政区划来说是这样的，位于长白山脚下，具体也不知道是在哪个方位，这附近没见到一个其他人家，也不见任何标识牌，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苏阳一瞬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夏天的山峦浓翠叠嶂，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高高的山头笼着一层白雾，生命力似乎要溢出来，苏阳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胸中的浊气尽出，说不出的畅快。

　　周平瞥了他一眼，揉着肩膀朝一个山头努努嘴：“看到那儿了没？明天我们要走到那儿去。”苏阳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了，希望现在有道雷直接劈了他算了。

　　正好这时沈教授端着茶杯从屋子里走出来，听到这话笑了：“周平，你不要一路上总是吓唬他，明天一天我们在这里先歇着，后天再说。”

　　苏阳知道自己又被某人耍了，张牙舞爪地要去报复，一时间两人在小小的院子里你追我跑鸡飞狗跳。沈教授只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悠然自得地喝茶。

　　直到孟秋柏踩着高跟鞋端着晚饭走出来，瞥了他们俩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吃饭。”两位小盆友立刻冰释前嫌，乖乖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一溜小跑进厨房帮忙端菜。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沈教授笑眯眯地喝了口茶。孟秋柏斜睨了他一眼：“小孩子不要随便装老成。”对于孟秋柏的称呼沈青并没有表示抗议，笑眯眯地端着茶杯回房了。

　　周平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笃定地说：“沈教授生气了。”

　　“啊啊？发生了什么事？”苏阳艰难地端着两大碗菜，从周平后面冒出头来。

　　“没什么，小孩子闹脾气。”孟秋柏温柔地笑了，飞快地拣了几样菜端着也进屋了。

　　苏阳抖一抖鸡皮疙瘩，一头雾水地看着周平：“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孟姐姐叫沈教授小孩子？”

　　“这叫情趣你知道吗？”周平抓抓脸，笑得很猥琐。

　　自以为纯洁的小绵羊苏阳同学瞬间决定以后要离眼前这个人远点。

　　夏天的山里也是凉津津的，方圆八百里长白山多的是奇诡传说，多彩老林。长白山被清王朝视为龙兴之地而封禁几百年，如今却已经为众人开放，时间如梭，黑山白水中多少丰碑，多少荒坟。

　　柴门流水依然在，一路寒山万木中。

　　苏阳脑子里想的东西多了，有些蔫蔫的，周平摸摸下巴，问他：“你不问我们来这里干嘛？”

　　“钻山洞。”苏阳一脸严肃的回答他。

　　周平点点头站起来：“靠谱，我去洗碗，然后去挖洞给你钻。”

　　“不要嘛大哥我开玩笑的我太想知道我们到这儿干嘛来了！！！”苏阳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大腿。

　　周平：“。。。。。”

　　苏阳一脸无辜的眨眨眼。

　　“好吧。”周平踹开他，坐下来意味深长地问：“你看这山有没有什么感觉？”

　　苏阳爬起来拍拍土，也坐他对面，一脸茫然：“啥都没看出来啊，特别高？特别绿？”

　　“对头！”周平一拍大腿。

　　苏阳很想一鞋底拍死他。

　　“其实吧，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来干嘛的。”周平抓抓下巴：“沈教授以前虽然也做事情神神秘秘不管不顾，倒是没这么折腾过。”

　　“如果是要来长白山的话，非要你去洛阳干什么？”苏阳也表示奇怪。

　　“为了遇见你吧。”周平一脸深情。

　　“啪——”一个饱经磨难的鞋子盖上了那张看起来很国际友人的脸。

　　苏阳丢下身后那个嗷嗷叫痛的人溜到屋后蹲着去了。

　　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之后飞快地往地里埋了个东西，懊恼地喃喃自语：“撑死这群胆大的算了，当初就不应该跟来！”说完又看看周围，拍拍手站起来去准备洗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