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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庄内重收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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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惶急之下,这一声“娘亲”唤了出口,心里一松,便是万般喜悦,涌上心头。感觉自己积攒了有无数的话想要跟娘亲倾诉。
冯蘅正情绪激动之下,耳边听得这声“娘亲”,也是心头一动,只是欣喜,并无半点之前想象中的别扭不适。当下,便顾不得哭了,也只想好好跟黄蓉叙话。
对于黄蓉来说,自己从小看到大,娘亲的容颜已是熟悉无比,这也是,她这样快速而毫无负担地接受,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就是自己娘亲的原因之一。毕竟,世人都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反正,她自小看到的娘亲便是这个模样。另一方面,她却从未有过与这样可以陪她说话聊天的娘亲相处的经历。感觉,真是熟悉又陌生。
而对于冯蘅来讲,从前,这俏黄蓉,便是电视荧屏上耳熟能详、家喻户晓的经典形象。对她的机智无双,娇俏可爱十分熟悉,可是如今作为自己女儿的存在,却又十分陌生。
可能,正是这相通的情绪,让这对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的母女二人,相视而笑,感觉突然亲近不少。
这边,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众人,终于确定,这女子确是黄蓉的亲母,黄药师的发妻。虽然惊奇于她的年轻,却也在心里掂量着,是否要上前见过。可是,看他们才要有所动作,那黄药师便冷气加重一分,众人只得按下心思。
那陆乘风与梅超风师姐弟,想起昔日师母可亲,而今十多年未见,自要上见请安。顶着师父的冷眼,硬着头皮上前见过。这陆乘风还不忘拉上正拼命降低存在感,装壁花的儿子陆冠英一起。
看着面前恭敬请安的徒子徒孙,冯蘅微笑着,囧囧地受了。
黄药师冷眼看着,注意到被陆冠英搀扶着的陆乘风的行动十分不便,心中一动,右手轻挥,两张白纸向他一先一后的飞去。说道:“这个给你!”他与陆乘风相距一丈有余,两叶薄纸轻飘飘的飞去,犹如被一阵风送过去一般,薄纸上无所使力,推纸及远,实比投掷数百斤大石更难,众人无不钦佩心服。 陆乘风接住白纸,依稀见得纸上写满了字。陆冠英从庄丁手里接过火烛,凑近去让父亲看字。陆乘风一瞥之下,见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那字迹遒劲挺拔却是黄药师的亲笔,陆乘风看着“旋风扫叶腿法”六字,知道这腿法与“落英神剑掌”俱是师父早年自创的得意武功,六个弟子无一得传,如果昔日得着,不知道有多欢喜,现下自己虽已不能再练,但可转授儿子,仍是师父厚恩,当下恭恭敬敬的放入怀内,伏地拜谢。
却听得黄药师接着说道:“这套腿法和我早年所创的已大不相同,招数虽是一样,但这套却是先从内功练起。你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练气,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
陆乘风又悲又喜,百感交集。
黄药师又道:“你腿上的残疾是治不好的了,下盘功夫也不能再练,不过照着我这功诀去做,和常人一般慢慢行走却是不难,唉……”
一旁的冯蘅见他叹气,神色不渝,知他定是心中后悔,对当年迁怒造成弟子残疾更是愧疚,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只是他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不肯说,因此这套内功明明是全部新创,专要传给四名弟子,好让他们能修习下盘的内功之后,得以回复行走的。却仍是用上一个全不相干的旧名,不肯稍露认错补过之意。
暗叹,这黄药师的性子实在别扭。
冯蘅目含担忧,看向黄药师,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的手。
黄药师知晓到她的担忧之心,反手用力回握,豁然开朗,释然一笑。对陆乘风说道,“当年,是为师行事太过急躁了。”
陆乘风也是知道黄药师的性格,得了师父这句话,惶惶称不敢。道,只求师父重新收归门下。
黄药师释然之后,对此并无介意,答应下来。又道:“你把三个师弟都去找来,把这功诀传给他们罢。”
陆乘风今天得偿多年夙愿。心中高兴,声音洪亮,答应一声:“是。”又道:“曲师弟和冯师弟的行踪,弟子一直没能打听到。武师弟已去世多年了。”
黄药师心里一痛,一对精光闪亮的眸子直射在梅超风身上,她瞧不见倒也罢了,旁人无不心中惴惴。
黄药师冷然道:“超风,你作了大恶,也吃了大苦。刚才那裘老儿咒我死了,你总算还哭出了几滴眼泪,还要替我报仇。瞧在这几滴眼泪份上,让你再活几年罢。”
梅超风万料不到师父会如此轻易的便饶了自己,喜出望外,拜倒在地。
黄药师却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三掌。梅超风突觉背心微微刺痛,一惊,颤声叫道:“恩师,弟子罪该万死,求你恩准现下立即处死,免了附骨针的苦刑。”梅超风自是知道师父这附骨针威力的,只要中一枚针已是进了人间地狱,何况连中三枚?抖起毒鞭猛往自己头上砸去。
黄药师一伸手,已将毒鞭抢过,冷冷的道:“急什么?要死还不容易!”
黄药师想到梅超风先前对冯蘅出手,说到此处,便故意停顿不说了。
梅超风求死不得,以为师父以此折磨惩罚与她,面色更是惨淡。
冯蘅看着她如此模样,十分不忍。伸手推了推黄药师。
黄药师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这附骨针上的药性,一年之后方才发作。这一年之中,有三件事给你去做,你办成了,到桃花岛来见我,自有法子给你拔针。”
梅超风大喜,忙道:“弟子赴汤蹈火,也要给恩师办到。”
黄药师冷冷的道:“你知道我叫你做什么事?答应得这么快?”
梅超风不敢言语,只是磕头。
黄药师道:“第一件,你把《九阴真经》丢失了,去给找回来,要是给人看过了,就把他杀了,一个人看过,杀一个,一百个人看过,杀一百个,只杀九十九人也别来见我。”
众人听了,心中都感一阵寒意。江南六怪心想:“黄药师号称‘东邪’,为人行事真是邪得可以。”
此时,冯蘅与陆冠英却是有志一同地想,乖乖,这,这里的人,说杀人怎么跟说切西瓜似的。看来,以后,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安分点的好。
听他又道:“你曲、陆、武、冯四个师兄弟,都因你受累,你去把灵风、默风找来,再去查访眠风的家人后嗣,都送到归云庄来居住。这是第二件。”
梅超风一一应了。陆乘风心想:“这件我可去办。”但他知道师父脾气,此时却不敢插言。
黄药师沉默一会儿,缓缓的道:“《九阴真经》是你们自行拿去的,经上的功夫我没吩咐教你练,可是你自己练了,你该当知道怎么办。”隔了一会而,说道:“这便是第三件。”
梅超风脸色一白,颤声道:“待那两件事办成之后,弟子当把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的功夫去掉。”
郭靖不懂,习惯性地就想询问黄蓉。黄蓉刚刚见到母亲,正是兴奋之时,时刻站在冯蘅身边,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均是娘亲。难得自与郭靖相识,竟是第一次不曾注意到郭靖。
却在此时,黄药师忽然向郭靖,道:“你叫郭靖?”
黄蓉这才分了些注意力给她靖哥哥。
郭靖忙上前拜倒,说道:“弟子郭靖参见黄老前辈。”黄药师道:“我的弟子陈玄风是你杀的?你本事可不小哇!”
郭靖听他语意不善,心中一凛,说道:“那时弟子年幼无知,给陈前辈擒住了,慌乱之中,失手伤了他。” 黄药师哼了一声,冷冷的道:“陈玄风虽是我门叛徒,自有我门中人杀他。桃花岛的门人能教外人杀的么?”郭靖无言可答。
黄蓉忙道:“爹爹,那时候他只有六岁,又懂得甚么了?”
黄药师犹如不闻,又道:“洪老叫化素来不肯收弟子,却把最得意的降龙十八掌传给了你十五掌,你必有过人的长处了。要不然,总是你花言巧语,哄得老叫化喜欢了你。你用老叫化所传的本事,打败了我门下弟子,哼哼,下次老叫化见了我,还不有得他说嘴的么?”
黄蓉笑道:“爹,花言巧语倒是有的,不过不是他,是我。他是老实头,您别凶巴巴的吓坏了他。”
黄药师这些年与女儿相依为命,对她宠爱无比,因此把她惯得甚是娇纵,毫无规矩,那日被父亲责骂几句,竟然便离家出走。黄药师本来料想爱女流落江湖,必定憔悴苦楚,哪知一见之下,却是娇艳犹胜往昔,见她与郭靖神态亲密,处处回护于他,似乎反而与老父生分了,心中颇有妒意,对郭靖更是有气,当下不理女儿。
黄蓉心中一急,为让爹爹消气,便佯装与郭靖比试,假装战胜郭靖。
黄药师看二人作为,并不买账。也不见他身子晃动,便要试试郭靖的降龙十八掌。
郭靖无奈接招,江南六怪见黄药师果真一不闪避,二不还手,身子未动,一招之间就把郭靖的腕骨卸脱了臼,又是佩服,又是担心。只听黄药师喝道:“你也吃我一掌,教你知道老叫化的降龙十八掌厉害,还是我桃花岛的掌法厉害。”语声方毕,掌风已闻。郭靖忍痛纵起,要向旁躲避,哪知黄药师掌未至,腿先出,一拨一勾,郭靖扑地倒了。
黄蓉在一旁看得惊险,惊叫:“爹爹别打!”从旁窜过,伏在郭靖身上。黄药师变掌为抓,一把拿住女儿背心,提了起来,左掌却直劈下去。
厅内众人,江南六怪急忙出手阻拦。
陆乘风惊叫道:“师父!”想出言劝阻,但于师父积威之下,再也不敢接下口去。
黄蓉哭道:“爹,你杀他罢,我永不再见你了。”急步奔向太湖,便要跃入了湖中。冯蘅早知黄蓉有这一出,本要阻拦,却忘记黄蓉是有武功的,慢了一步。黄药师也是惊怒交集,虽知女儿深通水性,但若她这一去,却不知何日再能重见,刚要出手去拦,却见女儿已被陆冠英抢先拦下。
冯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冠英,拉过挣扎不休的黄蓉,轻声劝导。
陆冠英装作不知,施礼退到一旁。
黄药师心中赞许陆冠英颇有眼色,行事机灵。又见朱聪已替郭靖接上了腕骨所脱的臼,想到女儿刚才所说,当即迁怒于他,冷冷的道:“你们七个人快自杀罢,免得让我出手时多吃苦头。”
郭靖怕几位师父吃亏,欲独自了结此事,急忙纵身上前,说道:“陈玄风是弟子杀的,与我众位师父无干,我一人给他抵命便了。只是弟子父仇未报,前辈可否宽限一个月,三十天之后,弟子亲来桃花岛领死?”
黄蓉听见郭靖之言,想到要与郭靖分离,有些不舍,但又舍不得离开身边娘亲。正两下为难,心中着急。
黄药师这时怒气渐消,又是记挂着女儿,已无心思再去理他,手一挥,转身拉着冯蘅与黄蓉就走。
黄蓉两厢为难间,还没想好,便被黄药师拉走,只得回头朝郭靖急急丢下一句:“靖哥哥,你可一定要来桃花岛找蓉儿啊。”人已不见。
众人不禁愕然,怎么郭靖只凭这一句话,就轻轻易易的将他打发走了?
陆乘风呆了半晌,丢下一句:“各位自便。”让陆乘风推着,也随黄药师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