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依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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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继续在决斗室里复习我所学到的所有咒语，终于，在晚餐时候，我下定决心开口提出今天一直在困扰我的问题。
“恩，怎么了？”先我一步，斯内普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正要问你事情？”我睁大眼睛，再次怀疑这男人在悄悄用摄神取念。
斯内普嘲弄地笑，“当你想要问问题的时候，脸上就会显出一副不安的表情。”
“你。。。。我、我必须得改掉这个习惯。”我结结巴巴地说。
“不管怎样，在父亲面前不要这样，在我面前另当别论。”斯内普说，“什么事？”
“在我圣诞节期间，你不会跟我一起住在父亲的房子里。”我说。
“当然。”斯内普回答。
“像今天早上一样。。。你也不会给我任何魔药。”我继续说。
斯内普皱了皱眉，“当然不会，我不会冒险让你带治疗药剂，父亲发现的话会非常生气。”
“恩。。。我今天早上试着在你给我的两本书里寻找治疗头疼的方法。。。”我胆怯地说。
斯内普果然立刻放下刀叉，怒视着我，“你会用某种你从来没有使用过的魔咒治疗头疼？”他的声音非常危险。
“不，我不会。” 我慌忙说。“我不会那么傻。我只是想找到一种安全的方法，你看，我今天上午直到去找你的时候，都还在头痛。”
斯内普冷笑，“哦，是那个。”
我倔强地望着他，但他显然对我的行为感到生气。看上去他反对我用一切他没有教过我的魔法，我对自己惹他生气而感到沮丧，但同时，我很清楚，惹这个男人生气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儿。
晚餐在两人的沉默中完成，斯内普阴沉着脸告诉我可以自由支配晚上的时间，但必须在九点半之前上床睡觉。我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将整个晚上花在母亲的私人储物室里，翻看里面的各种书籍。
在入睡之前，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盯着屋子角落里的钢琴，慢慢地沉入梦乡。。。。
我正站在庄园的花坛里，多奇兴奋地在我周围跑来跑去，时而试着双手倒立。斯内普从房子里冲出来大声对我吼道，“不要鼓励那个小精灵过分活泼的举动！”
“我没有。。。”
“你有！”斯内普大吼，“你从来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所以我必须得用摄神取念！”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会生气的！”我大声反驳，眼泪模糊了视线。
“很好，”斯内普冷冷地说，“从这里滚出去！”
我立刻拼命地跑出了庄园大门，毫无方向地奔跑着，不知道自己将要去什么地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突然，我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我。
我立刻转过身去，身后空空如也。
然后我重新往前走，突然在前面发现了一个瘦削的人影。
沙尔。沙尔正举着一把刀。
“你拿到了莫尔莉的钱。”沙尔哑声说，“你拿走了属于我的钱。我要把它们从你那里夺回来。”他高高地举起利刃。
我绝望地尖叫，仿佛再也不会看到明天。
“艾米拉！立刻停止！”
我梦境中的可怕景象倏然消失，我睁开双眼，看到斯内普漆黑的瞳孔，我的尖叫戛然而止。我轻微地喘息着，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从大床上跌落下来，蜷在床脚下，床单和被单凌乱地缠绕在我身边，斯内普半跪在我身边，他的右手紧紧抓着我的左腕，而我的左手正握着他的右臂，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狼狈的模样，开口说道，“说真的，艾米拉，我没心情在深更半夜跟你来一场麻瓜式的决斗，当然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你的对手。”斯内普微微嗤笑着放开了我的手腕，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放开他的。
一边继续颤抖着，我用已经自由的左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斯内普没有挣脱我的意思，只是继续表情莫测地望着我。
我躲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着我身下乱作一团的床单，觉得自己丢脸之极。我已经十五岁了，但我仍旧会在噩梦里哭泣尖叫，需要我的哥哥把我从噩梦中唤醒。
“如果你愿意放开我，那么我就可以把你从床单里解救出来。”斯内普看了看我紧紧抓住他手腕的指尖，“你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我完全无法理解。”
我下意识松了松自己的力道，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手臂。
“我很抱歉。”我低声说。
斯内普轻柔地把我的手从他胳膊上拿开，问，“为什么道歉？”他抬眼盯着我。
“打搅了你。”我轻轻地说。
斯内普摇摇头，“没有必要。至少这回，我不用跟在你后边追上好几条走廊。”
斯内普开始从我身下抽出我的被单和枕头，我不停地揉着眼睛，因为总有新的眼泪不断涌出来。我没办法停止颤抖。
“幸好我听到了你的叫声。”斯内普沉着脸说，“否则我想你一定不会告诉我这件事，我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我轻声回答。
斯内普停下了动作，瞪着我：“我把你的回答当做‘是’。”
“如果我每次做完噩梦都跑去找你，那我和五岁孩子有什么区别？”我一边揉眼睛一边说。
“看在梅林的份上，艾米拉，你叫得连多奇都听见了。”斯内普怒视我。
“我很抱歉。”我安静地重复道。
“我没有要求你道歉！”斯内普厉声说，“我只是想说明，一个如此激烈的噩梦不应该被你隐瞒起来！”
我低下头望着自己身旁的一片狼藉，窘迫得想要立刻消失掉。
但斯内普显然希望得到我全部的注意力，他松开床单，用力托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你梦见了什么？”他低声说。
“。。。沙尔。。。”我哽咽着回答。
斯内普点点头，放开我的下巴，在我面前站直身体，抱起双臂看着我。我则继续蜷缩在地毯上，抬起头来看着他。
“只有沙尔？”他追问。
我摇摇头。“还有多奇。。。。和。。。”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无法继续往下说。
斯内普叹了口气，拿出了他的魔杖，“我一直避免对你用摄神取念，但这次，可以吗？”
我点点头。
“但你要放下精神壁垒，我不想用过大的魔力。”
我摇摇头，“我今天都没有竖起壁垒。”
斯内普的表情柔和了一瞬，他静静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举起魔杖。
真实的景象从我眼前消失，我再次看到斯内普对我大吼，说我不应该什么都瞒着他，然后叫我滚出去，然后我看到沙尔举着刀站在我面前。。。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梦中的景象立刻消失了。我看到斯内普收起魔杖，转过脸盯着墙角的钢琴，不发一言。
尽管我知道斯内普肯定看到了我的眼泪，但我还是用力把它们抹掉。
终于，他转过身，注视着狼狈的我，依旧面无表情。
“我认为你应该以正确的姿势躺在床上。”他说，声音低沉但却柔和。然后他伸手扶着我的胳膊把我放在床上，用魔法将揉成一团的被子重新盖在我的身上。我的床铺显得异常暖和，我猜这也是斯内普使用的魔法之一。
“躺下。”他命令我，为我拎起被子的一角好让我钻进去。
我听话地躺下去，暗自希望斯内普不会因为我梦到的他的形象而感到生气。
令我惊讶的是，斯内普在替我盖好被子之后，坐在了我的床沿，探过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我并没有打开过那些抽屉，因为我以为它们肯定是空的。
“擦干净眼泪。”他把手帕递给我。
我默默地照做了，羞愧感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
斯内普等着我把脸擦干，开口说道，“首先，你今天为什么要放下精神壁垒？”
“因为我跟你在一起。”我轻声回答。
斯内普顿了顿，他黑色的眼睛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里去。
“我知道了。”他说，“你在做恶梦之前，是否竖起了精神壁垒？”
“没有。”
“我想你最近并没有刻意回想过沙尔，对吗？”
“是的。”我轻声回答。
斯内普点点头，“有时候，大脑会对人的潜意识做出精确的反应，尤其是对于一些让你感到焦虑的问题，噩梦中往往会显示出它们的真实样貌。”
我眨眨眼，努力把眼泪压下去。
“但是，你始终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让我们回想一下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好吗？”斯内普平静地说。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更加靠近我，说，“这个学期，你比正常时间晚到学校，因为你的监护人莫尔莉病危。你非常担心她的健康，但不久之后，她病逝了，在她的葬礼后，你被她的邻居沙尔袭击，他为了得到莫尔莉的遗产，企图杀死你。”斯内普停了停，“如果我有说错的地方，请随时纠正我。”
我点点头，下意识地咬着嘴唇。
“为了避开乌姆里奇的监控，你被迫被隔离在学校的秘密空间里养伤。就在那里，我发现了你梦游的毛病，也得知了你那个奇妙的水坑梦。接着，鉴于你天生的冒险精神以及希望惹恼我的冲动，你决定独自一人进行探索，结果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被困在生与死的夹缝之间的、你的母亲。”斯内普注视着我，“我说的对吗？”
我沉默着点点头。
“就在你觉得事情不可能变得更加离奇的时候，你发现我是你的兄长，紧接着，我们的父亲得知你的存在，要求得到你的全部监护权。但他并没有成功，作为你的联合监护人，我现在承担起了教你防御魔法的职责，以让你在未来单独面对父亲是可以保护自己。”斯内普摇摇头，“孩子，这听上去的确富有戏剧性，不是吗？”
我咽了咽口水，希望把堵在嗓子里的一大团棉花咽下去。我想让他别说了，我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我想转开视线，想点其他的事情。但斯内普始终紧紧盯着我的双眼，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但生活还要继续，艾米拉，”斯内普稍稍倾过身子，他轻声说，“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对吗？”
我略微点了点头。
“无法把这些事情都强制性地抛在脑后？”
我点点头。
“你无法停止为莫尔莉的悲伤，以及对于我们母亲现如今状态的担忧？”
“是的。”
“你不断为沙尔袭击你的那一刻回忆而感到恐惧，对吗？”
“是的。”
“你深怕与父亲单独相处？”
我几乎没有表示同意，因为斯内普显然早就知道答案。我不想再听他继续问下去了，我想让他离开，好让我独自哭一场。
“最后，”斯内普继续说，声音低沉而柔和，“你害怕自己被一个人丢下。你害怕如果你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我会收回我曾说过的话，不再管你。”斯内普这次没有用疑问句，他只是在陈述他所认为的事实。
但并非如此，我并不是这样想的。
“不。”我悄声说，泪水模糊了双眼。
斯内普眯了眯眼，“不？”
“我的确害怕一个人面对。”我轻声说，“但我害怕会有一些你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让你不得不离开我。”
斯内普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再次回复往常的严厉。“艾米拉，仔细地听着。我知道你对莫尔莉的感情，因此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掩饰。”
我点点头。
“第二点，。。。沙尔。。。现在在牢房中，他不可能再次出现在你身边。”
我有一种感觉，斯内普似乎在提到沙尔的时候刻意换了称谓，以保证不在我面前说脏话。
“只有时间。。以及勇气能够帮助你继续走下去。但只要你承认你需要帮助，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简单。”斯内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至于父亲，”斯内普的表情变得冷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一切努力，来帮助你克服你即将遇到的所有困难。”
我点点头。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点。”斯内普微微嗤笑，“昨晚你梦到我的那部分纯粹是无稽之谈。我昨晚说过，我不会放弃你，这一点绝不会改变，艾米拉。不论你让我多么生气，我都不会叫你。。。。我在梦里是怎么说的？。。。啊，是‘滚出去’。”
“对不起。”我低声说。
斯内普摇摇头，“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个，艾米拉。”斯内普眯起眼睛，“也许你将来会犯一些错误，足够我给你一年的禁闭，但不论你做过什么，我也不会抛下你。”他看上去有些生气，伸出手握住我左手手腕，包括我的手镯，一股强大的暖意立刻涌过我的全身。
“我对此坚定不移，艾米拉，”斯内普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明白这一点，我们将来不必再次回到这个话题上来。”
“我明白。”我轻轻说，眼中充满泪水。
“很好。”斯内普简短地说，放开了手。
“但我从来没有故意想要惹你生气，”我说，“我只是想让你教教我该怎样用咒语治疗头疼。我不可能在没有问过你的前提下独自用。。。。我又不傻。”
“我知道你不傻。”斯内普不耐烦地说，他打量了我一会儿，说，“我只是仍旧对你隐瞒头疼而生气。我以为像头痛之类的事情，你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我。”
“我以后会说的，”我下意识垂下眼帘，“只是，有时候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将你看做我的哥哥，而不是。。。”我顿了顿，试图找一个不会惹恼他的词汇。但是，斯内普替我完成了这个句子。
“可怕的斯莱特林院长？”他冷笑。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这是你说的，不是我。”
“啊是的，我会为我的所有言论负责。”斯内普嘲讽地说，“但你也应该明白，在这之前，我从没有照顾过另外一个人。我的学生不算，如果你是一个斯莱特林，那么也许我会更好地与你交流，因为我能较好地理解斯莱特林的想法，”他摇摇头，“但我并不为自己的妹妹是个拉文克劳而感到沮丧。”
我点点头。
“我想，突然被我带到这里让你感到有些不适应。”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告诉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没有知会你的情况下，突然让你过来住？”
斯内普的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惊讶，但鉴于今晚他一直在和我谈论的中心思想，我想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你想让我知道，这里是我的家。”
斯内普简短地点了点头，“是的，艾米拉。“他的表情依旧很严厉，“我想告诉你，现在你的生活中确实存在着‘家’这个概念。你可以不将父亲的处所看做家，但是艾米拉，你已经有了三个‘家’，第一个，是拉文克劳公休室，你已经在那里度过了很长时间；第二个，是我在地下室的处所，那里永远为你保留着一个房间，你和我都是那里的主人；第三个，当然，就是这里。”
我点点头，眼中依旧模糊一片。“谢谢你。”我轻声嘟囔。
斯内普皱眉，“这并不需要感谢。”
“不，”我轻声说，“谢谢你在这里呆着陪我。”
斯内普嘲笑道，“我当然不会让你睡在床脚地板上。。。。但我看到你进步很快——至少把鞋脱掉了。”
“我一直都脱鞋。”我小声反驳。
“我必须承认，对于你的梦竟然没有出现‘水洼’，我表示非常遗憾。”斯内普继续嘲弄地说，“当然，与一个正在梦游的十五岁女孩徒手搏斗，将会成为我永久的记忆。”
“抱歉，”我赶紧说，“我以为那是沙尔。。。”
斯内普瞪了我一眼，“道歉接受。”他说，“但我希望自己不要再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你的梦里。”
我摇摇头，“以后不会了。”
“很好，”斯内普说，“现在该睡觉了，我不是一个周日懒觉的支持者。”
但他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闭上眼。”他命令道。
我听话地闭上眼，眼前的黑暗让我觉得放松舒适。我感觉到斯内普握住我的右手，开始低声吟诵一种咒语，听上去有一点点像是古老的歌谣。我随着咒语声慢慢沉入梦乡，半睡半醒之间我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滑落，我太累了，并没有将它擦掉。
但那不重要，因为我哥哥的温暖手掌已经替我将它拭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依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