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之柳夏传》涉影

38、你是欣儿，其二

　　连续两次都自以为错认的欣儿，如今已确定了身份，而他的口吻却不再是激动的兴奋着，而是平淡的叙述这一事实。一句我知道的，将她的谎言全数堵在喉咙里。
　　知道他必定掌有充足的证据，否则不会这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柳夏缓缓放下欲拍门的右手，“我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如何要将他父王与母妃的定情信物随意予人？
　　如何要见他装作不识？
　　如何要让他以为欣儿另有他人？
　　如何见到他便惊吓得失足落于崖下？
　　如何在她受苦时却不曾想过去寻找他？只要她想，又怎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望着眼前柳夏，梓睿微微苦笑，他猜不出她的想法，自幼时突然的脑后一棍，他再也没有了解过她的想法。
　　“欣儿，我们回家。”
　　没有过多言语，似从不曾分离，少年眉眼温润，同幼时一般的温和腼腆。

　　柳夏有片刻的迷惘，而转瞬却是退后一步低眉抵门，“我不要。”
　　少年心中突地针刺般疼痛，他微微仰头，待习惯了那种感觉方微笑着开口，“欣儿又胡闹了。”
　　柳夏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胡闹的，是谁。”
　　少年微微一颤，他又怎么不知柳夏突然失踪所需承担的后果，但相对于与她远离，他宁愿担负起被发现的责任， “欣儿，脑了我这般久，是否消气了？”
　　柳夏一怔，未想一直的不相认被梓睿当做了恼怒的结果。见她不答，梓睿握了柳夏右手，“爹娘等着你回家。”

　　爹娘……
　　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见到府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子英俊内敛，目光却不自主的漂移门外，女子美目四顾，恨不得下一刻自家儿女便能出现。
　　待柳夏反应过来，梓府二字抬眼可见。府内仆从迎来，梓睿挥挥手，携手柳夏向府中深处走去。里间越发寂静，柳夏顿了脚步，心中一分怯意。
　　这怯意被梓睿看穿，手中力道紧了紧，“爹娘盼你盼了许久。”

　　手心传来的力度增了柳夏勇气，她深吸口气，方推门去看。果如她想，屋内灵牌整齐，正中摆放正是父母灵位。想到多年不曾拜祭，她脸色一白，转身却想逃出门外。
　　梓睿拦住她，转身将门关严，突地双膝跪地，“只怪我当年被人发现踪迹，害你无家可归，若没有我，如今的你也不会这般，而这些年来依旧让你漂泊在外，这些苦楚，不是一言两句能言穿，梓睿向爹娘请罪，也求爹娘能予梓睿一次机会，但求欣儿今后无忧。”
　　柳夏恍然，她虽从不曾怨过梓睿，但每次受苦，心底深处其实还是在怪他，那时心中所想正是如论是谁，只要受苦的不是她，让她做什么都愿意。但如今梓睿这一跪，跪去了她的不甘，又在父母面前请罪，将她多年不见亲人的罪过揽于身上，心底阵阵感动流过，她掩住眼角突然的酸涩，唤道，“梓睿哥哥。”
　　梓睿微微一笑，“欣儿，欢迎回家。”

　　府中已空了多年的厢房终于见了主人。先不说梓睿面上露出的暖意，便连仆从也为主子高兴。柳夏抬眼看梓睿眼中暖暖的笑容，回宫的话却生生咽回了肚子里，罢了，许久不见，这般相认虽不在预料中，但能让梓睿高兴也好。
　　伸手抚摸桌椅，均一尘不染，怕是一直都打扫着。柳夏为心中那分不愿相认的私心感到羞耻，但见梓睿无分毫责怪，心中的愧疚越发明显起来。
　　梓睿抚着柳夏青丝，动作轻柔，“欣儿都不若儿时那般乖乖依偎着我了。”

　　心中的愧疚被这一句扫的无影无踪。所以说，她那时哪里是乖乖的依偎，分明是无力反抗好吧。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柳夏幼时受欺负，也不是就这么简单就能忘记的，干脆挑挑眉，抬了脚准确无误的踩上梓睿左脚。
　　梓睿没想柳夏突然发难，生生受了一脚，而这时门外已有仆从敲门，只得将疼痛往肚子里吞。梓睿笑了笑，“猜猜看那人会是谁？”
　　柳夏蹙眉，但想到京中没有几个认识的，不由脱口而出，“苏欣？”
　　梓睿面容僵了片刻，眸中异色一闪而逝，他微微摇头，向门外唤道，“进来。”

　　柳夏转眼看去，立在门外的身影正是随了自己两年的翠绿身影，不由惊道，“清瑶！”
　　清瑶眸中欲泣之色，见了柳夏突然扑了上去抱住柳夏，“公子，清瑶可算找到公子了！”
　　柳夏被她抱住，胸前突然一闷，心中疑惑清瑶力道几时大到这般，像是要生生将她勒断一般。但又想想她这一路寻她必是受了苦楚，这一扑用尽气力也在常理，便轻拍清瑶背脊，“清瑶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