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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首富赵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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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两个月。苏执素的名声渐渐传开,找她的人也多了起来。
丫鬟清墨高兴地道:“姑娘,姑娘,我们已经存够了三千两银子了。”
苏执素自幼在山中长大,只是每月去山下采购些日常用品,对钱财多少并无多大概念。见清墨如此高兴,便问:“三千两很多么?”
“那当然了!”清墨飞快地回答了她,又想了想:“这要看对谁了,对姑娘对我,那是很大笔钱,够三辈子的了。对于妙手明堂的其他医师自然是不多,对于我们家大少爷更是九牛一毛了。”
“哦。”苏执素淡淡地应了一声。
清墨又道:“苏姑娘,你别看我们大少爷平日里对人都是挺温和的,但是做起生意可是一把手,我们赵家能从一个普通富贵人家成长为“天下第一富”,全是少爷这十年之功。除了医馆,我们赵家还做木材、珠宝、字画、酒楼等等生意,哪一件不是少爷亲自过问的,赵家要是没有大少爷,绝不会有今日之欣荣。”看得出清墨对赵谨言很是敬佩。
苏执素见她如此认真地说,便戏谑道:“看不出你对你家大少爷如此赞赏,你家大少爷真该娶你为妻。”
清墨连连摆手,小声地说:“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少爷,曾有一个妻子的。只是——她顿了顿,道:“ 只能怪上天不公,弄影姐姐就这么去了。
她清了嗓子继续说道:“我们少爷跟他的从小服侍的丫鬟弄影自小感情深厚,长大之后,更是要娶弄影姐姐为妻。那时,我才十三岁,也算是跟着弄影姐姐长大的。弄影姐姐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可是老爷不同意,他嫌弄影姐姐只是个丫鬟,配不上天下第一家的大少爷。可是大少爷是铁了心的,要娶弄影姐姐。老爷夫人也拦不住,最终是让娶了。但平日里,却是处处为难。大少爷当时才接管赵家生意两三年,成日忙得昏天黑地的。弄影姐姐又是温柔谦恭的,她不愿少爷为了她,再跟老爷夫人起冲突。再说了,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大少爷原本也不是夫人生的,他是老爷的侍妾所生,这位如夫人在大少爷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但到底,大少爷是庶出,不像二少爷和大小姐。所以大少爷表面上,一直对老爷夫人就是客客气气的。那日,弄影姐姐跟夫人又起了冲突,连带着动了胎气,把赵家最好的医生请了来,都说只能母子保一个,大少爷红着眼,说保大人。可老爷夫人都说要保孩子。那名医犯了难,只说是尽力而为。最后,弄影姐死了,孩子保了下来。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孩子保了下来?怎么从未见过”苏执素问。
“恩,就是小小姐。但是大少爷心里怨恨小小姐害死了母亲,所以不愿意见到小小姐,所以一直只让她待在赵家的别馆里,派2个丫鬟服侍就不闻不问了。老爷夫人见到是个女孩子,也漠不关心,所以小小姐,真的很可怜。”
“原来是这样。”苏执素心里不禁惋惜,但她天性淡然,不愿表露出来,也没有多问。
清墨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跪下,求道:“苏姑娘,清墨有一事相求。”
苏执素见她如此,也是一惊,随即便镇定下来,问:“无论什么事,只要不伤天害理,我答应你便是了。
“求你救救小小姐。”清墨哽咽地说:“小小姐自出娘胎,便得了一种怪病,不能吹风,一吹风便会头晕,然后不醒人事。所以小小姐住的地方,都是窗子关的严严实实的。赵家那么多名医,甚至宫里的御医都看过,都看不出是何症。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就是不见好。
苏执素听她这么描述,沉吟道:“我得见一见这孩子,才能诊治。你带我去见她吧。”
清墨见苏执素点头,她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这一个月来,她亲眼见识过苏执素的医术,知道她医术实在出众,却不知是否能治好小小姐。
赵家是极大的。处处楼台,处处行馆,无一不奢华富贵。别苑在西边的最深处,从苏执素的住处,到西边别苑,也走了近半柱香的时间。
别苑地方也不小,果然是窗户紧闭,干干净净的地方。苏执素和清墨走了进去,见里面毫无人气,便叫了几声。有个丫鬟走了出来,见是清墨,忙行礼:“清墨姐姐。”
“碧荷,这是苏医师,小小姐呢?”清墨问道。
碧荷上下看了一眼苏执素,转向清墨:“小小姐下午睡了。在里面呢。”
两人走进内室,苏执素便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生,睡得十分香甜。白皙的面容上挂着甜甜的笑,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不一会那小小女孩便醒了过来,见到清墨,很是开心:“清墨姐姐来看盈儿了?”
清墨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糖果,递给她,看她吃的开心,便看了看苏执素。
苏执素弯下身子,轻轻地扶住盈儿的左手,探了一下她的脉象,问:“你叫盈儿么?多大了?”
“我今年七岁了。”盈儿甜甜地答道。
苏执素又看了看她的双手掌心,面色犹豫不定,终于放下手来。
清墨,我们走吧。苏执素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清墨见苏执素面色不定,却不敢在盈儿面前多问,只得跟她一起走了出来。
苏执素走出门口的时候突然怔了一下,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微微一笑。
清墨见她如此表情,只道是找到可治之法,连忙请教。
苏执素停了下来,说道:“她活不过八岁。”
清墨见她如此说,一时也怔了,什么??
苏执素见她如此,也不多作解释,只是独自往前走。
隔日,执素向医馆申请休息七日。按理,医师每月有十日休息,但苏执素来了两个多月,从未见她休息过。如今一下子说要休息七日,赵恭不免诧异。但一来近日医师们请假的不多,人手也够,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第一日,她让清墨向妙手明堂订了三根千年灵芝,三支千年野山人参,三支千年何首乌。
随后便让赵家为她准备了一匹千里马。她急匆匆地出了城。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都杳无音讯。第六日的早上她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大把紫红色的花。然后将人参、灵芝、何首乌及紫红花儿一起放入锅中,一整天都在厨房熬药。
熬了一天一夜。她不放心其他人,便亲自煎药。
第七日,她将药熬成,与清墨一起,拿去给赵盈儿。
同时,她约了赵谨言,在别苑相见。说有重要之事相告。
赵谨言本不想去,但清墨苦苦相求,并称苏医师正全力在救小小姐,求大少爷答应。
站在别苑门口,赵谨言看着气定神闲的苏执素,终究也没踏进去。
苏执素不急不徐,开口道:“如今盈儿小姐的病,能不能治愈,全在赵公子你了。”
赵谨言冷冷一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执素解释道:“盈儿小姐的病,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是绝难。这是胎中带来的病,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别说是我,连我师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幸好,赵家找的到这些珍贵药材,而且很幸运的是,我找到了“天山紫星”。
“天山紫星?”赵谨言眯起了言,讶然道:“传闻此花能治先天之症,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在千里外的天山绝境才有。采下来,只有2个时辰的时效,过了2个时辰不入药,便会失去药效。苏姑娘来回只花了5天,便来回四千多公里的地方,实在可称得上马不停蹄。只是苏姑娘,你回程最少也需要2天,这天山紫星,还有药效么?”
“赵公子果然博学,不是学医者,却对药材如此熟识。不错,天山紫星的确只有2个时辰的药效,但是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保住它的药效。”她缓缓地道:便是每隔2个时辰,用人血浸泡其根部,便不失药效。”
赵谨言见苏执素这么淡淡地说出来,既无邀功之意,也无乞怜之姿,仿佛这事跟她无关,她仅仅陈述而已。但从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上,他还是看出了端倪。
“苏医师!”赵谨言平日里颇为能言善道,但此刻心情却是复杂至极,他不知道,他是希望赵盈儿生,还是对她的生死,根本无所谓。
“此刻盈儿小姐已经将所有的药材服下。但是还缺一味药才能除根。这味药,却是只有赵公子才有的东西。”
“那是什么?”赵谨言不禁问道。
“是至亲的眼泪,三滴即可。和水服下,病便可除根。”
赵谨言楞了,这是要他为女儿哭么?
“若是赵公子做不到,盈儿小姐这病是永远无法除根的。只有父母手足,才能为之。”
赵谨言默然,半响,才道:“苏医师此话当真?”
苏执素默然,道:“那日我来探访盈儿小姐,回去的时候,闻到一股墨香之味。这味道,整个府里,也只有赵公子你才有。其实当日,你也在,只是你在房外,并没有进去。是不是?她顿了顿: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进去呢?你这么避见盈儿小姐,无非是怕见到她,又勾起伤心往事,所以索性不见她。但是从这房子的构造设计来看,显然又是花了心思的。赵公子并非对女儿无情,只是——只是,情之一字,伤人太深而已。”
赵谨言也不言语,低低道:“给我个碗吧,我过一会给你。”
苏执素起身而退,她知道,像赵谨言这样的男人,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流泪的。
赵盈儿的病果然好了。小姑娘奔奔跳跳,实在活泼得很。
这最开心的,莫过于丫鬟清墨,也难怪她,她本与盈儿之母情同姐妹,自然比别人多关心盈儿几分。加上苏执素自那七天之后,又休息了三日,她也轻松不少。
她知道,苏姑娘在5天之间,往返了四千多里的地方,才采了药,又用自己的血保住了药。这都是为了盈儿。她便扑通跪下,感激的无可复加。这位苏姑娘,一直便是淡淡的样子,不惊不怒不喜不忧,旁人看着有些冷淡,但在她眼里,确是真正的古道热肠。
自苏执素治好了赵盈儿后,赵老爷赵夫人心里十分高兴,本以为这个孙女是长不成了,早已有放弃之意,但如今大好,总是高兴的。恰逢盈儿七岁生日,是下个月初五,如今看来,还有十日,赵夫人便吩咐下去,为盈儿好好办一个生日宴,大宴宾客。赵家富可敌国,请的自然都是达官贵人,所以管家辛大娘自那日起,便忙的不可开交,赵家上上下下,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了起来。
有一日,清墨突然急急地来告诉苏执素,说是大小姐和二少爷回来了。苏执素便是一愣,哪来的大小姐和二少爷?清墨见苏执素全然不知,便解释道:“大小姐跟二少爷是夫人生的,是双生的龙凤胎姐弟,他们自小拜在碣石先生门下学习,一直也住在赵家的另一处府邸,所以姑娘没有见过,也是正常。”
那一日,苏执素终于见到了赵芷蔓和赵慕白。一对双生姐弟。两人长的很像,但赵芷蔓长相端丽俊美,更是气宇轩昂英姿飒爽,颇有几分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的感觉,而赵慕白跟姐姐长的十分相似,确是纤瘦白皙,温文尔雅,书生之气颇浓。
两人年已双十,均未成婚,想着赵家之家业,赵老爷也是谨慎着为他们挑选。
此次设宴,请的都是达官贵人,如能为一双儿女觅得良偶,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三月初五。
苏执素本来就不爱热闹,偏偏赵府这次,大宴宾客,足足开了八十桌,把京城名流都请了来。
她又是救赵盈儿的医师,自然是万众瞩目的人,想不出席也难。
这几日,她也了解了赵芷蔓、赵慕白不少。赵家姐弟师从天下第一智者——碣石先生,学习文章治世之道,可见赵老爷用心之良苦。赵芷蔓为了洒脱豪爽,又俏丽妩媚,很是让人亲近。而赵慕白则是温和如玉,和赵谨言大不相同。
她想起赵谨言的脸,总觉得那之中,有一种更深更隐藏的东西在其中。换言之,赵家姐弟都是坦荡荡心无城府的人,而赵谨言则是万千心思于胸,面上却不肯露出半点。心思之深,无人得知。
自从那日她要了他的眼泪之后,两人便没有再多说过半句话了。其实那眼泪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她撒了个谎,只是,想看一看,一个父亲,究竟是否真正爱一个女儿?事实上,那小半碗,并不是眼泪,她稍稍探了一探,便知道,那只是加了盐分的水,赵谨言没有流泪。
事关女儿的生死,他没有流泪,相反却拿女儿的生死,来考验她的医术!又或者,他早已看穿她的伎俩,知道这眼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她想判断究竟是哪一种,却发现一向善于洞察人心的她,看不穿这个年纪不到三十的男人。
是他,藏得太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