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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京行医 ...

  •   天载二十六年,晴,除夕。

      入京的城门缓缓开启,等在门里门外的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这大过年的,里里外外的,好多人好多事都在张罗。

      远远近近地鞭炮声,小贩们的吆喝声,将原本冷清的街道一下子闹了起来。

      饭馆、商铺们都挂着喜气的福字,街上路上也都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这大过年的,谁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苏执素望着这繁华之都,低低地道:“师傅,这,就是你希望我行医入世,拯救天下苍生的地方么?”

      路上行人匆匆,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神情淡然的白衣女子。

      怀揣着举荐的书信,她一路打听,终于到了京城首富——赵家的大门口。心下却有丝犹疑,想起当日在七寒山上,贺兰公子的一番话:“以姑娘的医术,若是要入世行医,我倒有个去处,正合适姑娘。京城首富赵家大少爷与我有几分交情,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带上去找他,一切自有安排。”

      她轻叩朱门,向应门管事简单地说明的原委,管事听是贺兰公子的名字,便恭恭敬敬地将她迎了进去。管事接过了信函,便请她在大堂稍候。

      少顷,一个年约二十八九的男子走了进来,见了执素,笑道:“是苏姑娘吧?在下赵谨言,贺兰可好? 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苏执素略略颔首回礼,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个卷轴:“ 这是贺兰公子让我带给你的。”

      赵谨言闻言一愣,随即接过了卷轴,稍一展开,内中竟是三幅水墨画,是贺兰亲笔,不禁大喜。
      又看了看苏执素,见她面貌清秀淡然,虽谈不上美貌,但自有一种坦然之色,让人觉得十分顺眼。心下暗自思量:信函里托他多多照顾苏执素,送上三幅画为礼。难道是贺兰心仪的女子?想到这层,他不禁扬起眉,道;“贺兰的礼倒是挺重的,这三幅画,少说也值万金。看来他对姑娘,倒是挺用心的。”

      苏执素蹙眉,见赵谨言无端揣测,心中有些不悦,解释道:“我与贺兰公子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用不用心的说,赵公子只怕是误会了。”

      赵谨言见她直言不讳地否认,也不多问,只是沉吟道:“闻姑娘是天下第一名医,医圣苏一心的传人,我赵家的“妙手明堂”也算是名医云集之地,恳请姑娘就此开设一席,以济苍生。

      苏执素见他说的诚恳,便微微一笑,道:“但凭赵公子安排。”

      转眼,苏执素来到赵家已经半个多月了。

      自那日见了赵家大少爷赵谨言之后,她便在赵家的客房住了下来,赵家上上下下,都待她如上宾。更是为她安排了1名丫头——清墨。

      可这段日子,她都未曾踏足闻名京城的赵家医馆。从清墨口中,得知赵家在京城一共有十一家医馆。以“妙手明堂”最佳,天下名医云集赵家。

      再有名的医馆,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她只想完成师父的夙愿罢了。

      她又想起了赵谨言,这个有些世故之气的男子,长着一双精明的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听说,那三幅画,外面已经有人开价到2万两,他都没卖。陆陆续续从丫鬟们得切切私语中才知道,原来那位萍水相逢的贺兰公子竟然就是天下第一书画家,书画双绝贺兰公子,凡是他的真迹,皆是一副难求,千金之巨。

      想到当日,他说欠她一份人情时,她想到了师傅。心中不免一痛,忙敛了心神,不再去想。

      “苏姑娘,大少爷已经安排妥当了,今个便带你去妙手明堂。”赵家的女管家辛大娘恭敬地对她説。

      “有劳辛大娘了。”苏执素淡淡地说。两人便沿着街慢慢地走向妙手明堂,边走边说。

      辛大娘见她无动于衷,忍不住补充道:“这妙手明堂里,全是当今最好的名医,一共有十一位,全是千辛万苦才能进来的。任何疑难杂症,进了明堂,也都成了普通的病,没有治不好的。学医的人,哪个不想进来,这真是苏姑娘的运气”

      “名医?运气?”苏执素心下暗笑。这群人若见过师父的医术,必不敢这般说话。想到苏一心,她心下又一阵难过。

      辛大娘见苏执素一直没有说话,心下倒是嘀咕,看这女子年纪也不算太大,能有多少医术?若不是大少爷的挚友推荐,怎么能进来?却这般摆架子。

      “苏姑娘学医多久了?”

      苏执素回了神,“算算,也有十八年了。”

      辛大娘一惊,十八年?“敢问姑娘芳龄?”

      “执素四岁学医,今年二十有二。”

      二十二岁?辛大娘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眉目清秀,脸庞干净小巧,小家碧玉型的女子,无特别之处。挺顺眼,但稍嫌冷淡。看着二十不到的样子,没想到,却有二十二岁了。

      宣国不鼓励早婚,男子20岁方可以谈婚,女子18岁才可论嫁。男子20岁到26岁是最佳的适婚年纪,女子18岁到24岁是最佳适婚年纪,辛大娘心里暗想,这女子倒是待嫁之龄。

      “苏姑娘,怎么也不想着成了家?”

      “成家?”苏执素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嫁人?

      “对对对,是女子都是要嫁人的,苏姑娘虽然年纪也不大,但若是此刻慢慢开始留意,也终究被耽误了——

      “多谢关心,只是执素此生并不想嫁人。”她自小看师傅苏一心为情所苦,对于情爱之事,只想避如蛇蝎。

      “可是——辛大娘犹想说什么,

      “这前面可是妙手明堂了?”苏执素转了话题。

      妙手明堂。

      苏执素走了进去,大厅十分宽敞,两旁的椅子上,零散地坐着些人,看衣着打扮,都是非富则贵的人。里头每一间房不大不小,却都装饰得极为精致,大大小小约有十七八间。苏执素进了12号房。房前用金字写了她的名字,打开门,里面整整齐齐,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也早早地放好的所有必需品。连窗台也是一尘不染的。但明显陈设是为女子而设。她这才明白,原来这半个多月,赵家是在为她装修这屋子。

      只见药房掌事赵恭走了进来,向她说明了几点情况:

      1、赵家的妙手明堂是京城顶级的医馆,来的人,都是非富则贵的主,无论病痛大小,一

      律先收取预约诊金10两银子,由门口的柜台收取入账。

      2、每位名医每个月的坐堂费用是50两银子。每月初三发放。

      3、每位名医的诊金按级别来论,若是寻常病痛,诊金是20-50两。若是难症,诊金是100
      两——1000两,若是些绝难的病症,诊金可以由名医自行定价。下限是1000两。诊由
      名医与医馆三七分成。药材费用另计,由医馆负责采购,照价付钱。

      4、每位名医每月只需坐堂二十天。休息日可自行决定,但同时必须至少有4名名医在赵
      家医馆坐堂。

      5、每位名医不能在别的医馆行医,如有特殊情况,需经赵家同意。

      6、每位名医,有一名侍女,一名小厮(均是赵家人)随侍,负责抓药配药。

      7、每位名医皆可收徒,所有费用,由名医自行承担,若徒弟能通过赵家的名医之试,则可
      成为赵家医馆的医师。按医术分配至赵家十一个医馆。这十年来,只有一位弟子,被
      赵家的妙手明堂收为正式医师。

      8、若赵家的医师愿意,可参加一年一次的御医会选,入选者,将成为太医院的御医。

      苏执素听了这一大段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医馆,寻常人家是走不进来的。看个寻常的病痛,至少需要30两银子,心下不乐,她只想为有需要的人治病。待想推辞,
      辛大娘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听说苏姑娘是医圣世家苏家的传人,医圣苏家一直是个传说,苏姑娘若是有心,何不将它发扬光大?”

      “ 医圣本不在乎这些虚名。执素也只是想为世人解除病痛,并无他想。”

      “苏姑娘此言差矣!”寻常病症,一般的医师便能解决,只有疑难杂症,才需要苏姑娘这样的名医来确诊。”辛大娘口中虽是这般说的,但毕竟没有见过苏执素行医,只是客气的恭维罢了。

      苏执素摇了摇头,想着也没其他去处,盘缠也早已用尽,只得先留了下来。想着日后再做打算。

      赵恭递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苏姑娘是第一天来,少爷吩咐了,总有需要用着钱的地方,这是本月的诊金,请姑娘笑纳。”

      今天已经是十三了,她这么坐堂,也不过就半个月的样子,却给了整个月的诊金,赵家果然慷慨大方会做人。

      辛大娘笑着让执素收了起来,苏执素也不再推辞了。

      “辛大娘,小厮侍女都不用了。这些抓药配药,这些执素都可以自己做。”

      “苏姑娘,你既是赵家医师,怎么能——

      “没事——辛大娘,我一个人便成。”

      “这样吧,也不叫别人了,你那丫头清墨,从小来赵家的,也十多年了。服侍姑娘也一段日子了。本来这丫头年纪大了,要让她哥哥领回去的,偏偏这姑娘的哥哥不是个好人,想把她嫁给老头。她抵死不从,只想留在赵家,领一份薪水。姑娘若是愿意,平日就让她留在身边,若姑娘高兴,不妨多赏她一些,也就完了。”

      “那好吧。如此便先谢谢辛大娘了。”

      苏执素在妙手明堂坐堂已经有二十天了,今日是初三,掌事赵恭将当月50两坐堂费递上的时候,眼里有一丝讥笑。

      苏执素知道他的意思。

      这二十天来,她一个病人也没有。所以她只有坐堂费,没有任何的诊金。其余的十一位医师,基本都是排满的日程,即使有人等位,也没有人找她看病。

      妙手明堂来了个女医师,这消息早传得街知巷闻,但谁也不信,她的医术。

      甚至连其他十一位医师,都不信她有真才实学。见面也只是淡淡地点头之交。

      “有背景,挂个名号支个薪水,倒也是个好出路。”说这话的,是妙手明堂首席医师严三宽的弟子,是唯一一个由徒弟转为明堂正式医师的人,华锦程。比苏执素长了一岁。

      他比她早入妙手明堂半年,他连考了2次,才考进的妙手明堂。原本是明堂最年轻的医师,苏执素的到来,不仅打破了他最年轻医师的身份,更是无需考试便大大方方进了明堂。

      他不服气。

      虽然眼下他的客人已然不少了 ,但心中总是别扭,故意这般说。

      苏执素心下不悦,只是不愿与之争论,便默默接过银票。

      赵恭也不想多生事端,他对华锦程说:“这位苏姑娘是七寒医圣苏一心的传人。必有真才实学,华医师不可妄下断言。”

      华锦程只是冷哼一声,待要出口伤人,却不料被大堂之外的喧哗声打断——

      只听外面来人问:你们这儿可是有医圣的传人???快叫她出来!

      三人忙走了出去。只见有个头戴斗笠面纱的女子,等在大厅中。她身后有一名年长的女人,看起来像是那面纱女子的仆婢,和2名年轻男子,看起来有功夫的年轻侍从。

      赵恭看了苏执素一眼,这位苏医师便是了。

      那几人见苏执素只是个年轻女子,互相换了个神色,倒是那蒙面纱女子,开口道:“有劳苏医师,为我诊断了。”

      苏执素便请病人入了内室。那女子突然摘下了斗笠面纱。苏执素不觉吃了一惊。

      病人是个年约二十的裘服女子,,不知什么缘故,脖子以上,整张脸全是乌黑的样子,像是巨大的胎记,突兀地长满了脸。左手臂右手臂也全部乌黑。整个人看起来甚为骇人。但双眉之间,却有一点金红之印。未被黑色覆盖。

      旁边的仆婢都是一惊,那女子却神色自若,点点头,说:这怪症是七天前开始的,也找了众多医师,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才前来求医。

      苏执素看了一眼,便道:这并不是简单的中毒。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姑娘不是宣氏国人吧?若我没猜错,应该是罗刹国的贵族——布谷族人。

      “你如何知道?你是谁,快说!”身后的年长女人大惊,两名随从也将手放在了刀上。

      “不得无礼!”那年轻女子娇叱了手下,坦然道:不错,我是罗刹布谷族人。

      “传言布谷族人是罗刹的神族,布谷族人的鲜血,百毒不侵,亦可解百毒。”

      “苏医师果然见多识广,不错,正是如此,我才疑惑,若是寻常下毒,根本是不可能伤得到我。可是令我变成如今的样子,却是何故?”

      “是兔肉和佛骨香。”苏执素补充道:“兔肉是罗刹灵物,佛骨香也是很稀有的香料,寻常人弄不到的。姑娘生平应该没有吃过兔肉,所以被人送上了兔肉伴佛骨香,却不知道而已。”

      此言一出,年轻女子身后的三个人都是面色一寒。那年长的女人忍不住说:“小姐,老奴回去,定会好好查出这个真相,绝不放过下毒的人。”

      那年轻女子看不出神色,只问:"如何可以医治?

      “换掉全身上下的血。”

      那年轻女子面色大变,道:“换血?你要我换掉布谷族血?”

      “若不这么做,十四日后,姑娘便会全身乌黑,剧痛而死。换血是唯一的方法。”

      那身后女子,突然大声道:“一个人若是全身失血,怎么还能活的下去?你莫不是在唬人?”

      那女子看了身后的女人一眼,缓缓地道:“苏医师,我的血,很重要,只怕不能换。”

      “换血是除根之法,但确实有危险,执素只有三分把握,能保姑娘性命。若姑娘不愿意换,倒是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暂时救姑娘一命。但之后生死,全凭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苏医师请说。”

      我会在姑娘的身上扎七七四十九针,可恢复姑娘的容貌,但毒依然在姑娘体中。但可保姑娘七七四十九天平安。之后,毒会侵体而入,若在这四十九日中,能找到解毒圣物——九叶灵芝,加入三两冰糖熬成药,此毒可解。

      “九叶灵芝?”四人皆是茫然,显然不知道九叶灵芝是何物。
      那年轻女子想了片刻,道:“我明白了,那有劳苏医师了。先恢复我的容貌,再做打算!”

      苏执素请那年轻女子屏退左右,请这女子除尽衣衫,以便她施针。

      苏执素双手各执5根金针,从头的顶直直地刺入了那年轻女子的体内。只见那女子立刻吐血,血竟然也是这般乌色。

      “姑娘忍着。莫怕。这并无危险。”

      那年轻女子只是笑了笑,“如今生死,全赖苏医师,苏医师不必顾忌,尽管施针便是了。”

      苏执素见她如此说,便放开手,施针也渐渐频繁。那女子忍着痛,任由苏执素施针。

      三个时辰后,那年轻女子吐的血已经转为红色,脸上及手臂上乌黑尽数褪去,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看得出,是一个颇为美丽的罗刹女子。

      苏执素这才停了手,收起了金针。

      那年轻女子见自己恢复了容貌,不禁喜上眉梢,多谢苏医师。只是不知道诊金几何?”

      苏执素也一时怔了怔,她原本也不知道该收取多少费用。只是低低地说:我也没全治好你。

      “大恩不言谢,苏医师,这是我的血色玉佩,若有朝一日,苏医师能来罗刹国,带着这个玉佩来布谷山庄找我,我将竭尽全力,为您做一件事情。”
      说罢,将玉佩留在了桌上,便走了出去。

      屋外的年长女人和随从见主子恢复旧貌,皆是喜出望外,激动不已。那年长女人随手在赵家柜台上留下了3000两的银票,便急急地离开了。

      赵恭冷眼看着这行人,又看了看一旁的苏执素,道:苏医师这一诊断,竟值3000两,果然是不同凡响,想必可以堵住攸攸之口了。

      苏执素面上淡淡的,似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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