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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春送嫁衣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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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梅花挺香的,”我越想说点什么,就越说不出来,暗骂自己实在浪费了这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美好气氛,又听自己干干一笑,“呵呵,挺好笑的。”
“我尚未想好提些什么,不如,你来?”
我登时一身冷汗,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了。一时间方寸大乱,竟口不择言的说:“我,我不会写字。”
“啊?”穆樊一挑好看的眉,“那日不是还能吟诗么,怎么今儿就不会写字了?”
“我,我是说,我不会写你们的字。嗯,我写的字你们也不认识。这不是,这不是玷污了这幅好画么。”我一摸脑门的汗,嘿嘿干笑。
“这个容易,你来说,我来写。”穆樊一眼了然。
我十分暴躁,若是从前,我一定拍案而起大吼“老娘就是不说你奈老娘何!”,可此情此景,我却独独不想这样。低头略一思索,冲他笑道:“我也是信口胡诌,你见笑了。”
转身冲着窗外一树梅花,冷汗涔涔的轻吟:“云起时,把酒祝东风,繁花落尽独采梅,绕梁燕子西,共从容……呃,你别急着写,不然你帮我润饰润饰?”
“挺好的,干嘛改?还把你名字都嵌进去了,”说话间,穆樊已搁笔,“气度自是不同。不过,却有些悲了。虽是冬日,也不免太寂寥了些。”
我见居然蒙混过关,大喜过望,哈哈一笑:“也是,也是,冬天都到了,春天还会远么。”
穆樊闻言,愣了一瞬,扭头望了望我,笑意直达眼底:“公……姑娘果然……”
我正竖着耳朵等着听我果然怎么了,门外传来一阵轻笑:“哈哈,老三,我说遍寻你不着,原来在这里会佳人。”
这声音虽然可恶,但却提醒了我此行的目的。想来与其找穆樊旁敲侧击,倒不如直面林瑾言。速战速决,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面上堆好一个微笑,转身看了眼推门而入的人。
“老三,我说你……”
我忽然笑的灿烂,他二人皆是一愣。
“林公子好。”
“云姑娘好。”林瑾言想来是被我吓到,十分惊悚。
“林公子辛苦了。”
“我干什么了?”
“……”
林瑾言见我没了言语,十分不放心的看看穆樊。我没勇气抬眼去看穆樊是什么反应,只得再接再厉:“林公子,不知你婚配否?”我的笑意更甚。
“否……”林瑾言的声音近乎颤抖。
“不知林公子已有意中人否?”我的笑意更甜。
“否……”
我长舒一口气:“既然如此,云西想……”
“小西,你表白也要挑个吉日,这么晚了,还不回房睡么?”锦瑟面无表情的立在门口。
林穆两人面上皆是一副天雷轰过的表情,我尚处在震惊中,便被锦瑟连拉带扯的拽回房。
“我说,阿锦,不带你这么玩人的啊。”我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惨惨的看着锦瑟。
“啊,你还说,我都说了随缘随缘了,你怎么还跑去问他啊!他若是真知道了,我以后在他面前可怎么自处啊?”
我惆怅的看了看黑漆漆的房梁:“姐姐,你这让我如何自处啊?”
锦瑟腆腆脸,晃晃我的胳膊:“好小西,反正你也不中意他,形象差点就差点,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啊。”
我欲哭无泪:“要是他一颗心被你这一表白砰然一大动不小心瞧上我了怎么办?”
锦瑟茫然道:“你不是说,我要对自己的长相有点信心么?”
我无言的开始思考,当一个人自信满满的时候,是不是就该给她些刺激了。
“我可不管,你造的孽,你替我收拾这烂摊子去。”
“这……好小西,你这么聪明伶俐温柔可爱善解人意,”见我瞟着她,锦瑟心虚的减小音量,“咳咳,你懂得。”
我无力的揉着额角:“那我明儿可就去辞行了。”
锦瑟闻言,忙不住的点头:“好小云,好小西,好云西,阿锦一定好好跟着你。”
我默默的爬上床,被锦瑟这么一闹,也算是有了离开的理由。只是想起桔色灯光下那暖人的身影,总是会不自觉泛起些许怅然。
锦瑟果然做事利索,我才刚爬起床,她便已收拾好了行装。
收拾停当,锦瑟引了我去正厅,说平日此时,穆樊会与家中几位管事议事。我略略暗示她家公子在议事我们去辞行是不是不大合适,锦瑟淡淡道:“让多点人知道你的存在,不是对你有利么。”我想凡是生物都有趋利性,横竖锦瑟不会害我,于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良久才想明白,她说的利是什么利。
烦请了小厮先行通报,我们在外廊上大眼瞪小眼的站着。
“呦,这是怎么了,你们要走?去哪?”林瑾言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身边,面上笑意甚浓。
“林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我发自肺腑的诚恳道。
“哎,这么不想见我?那昨晚表的哪门子白呢?我们还不曾倾心畅谈增进了解,你便要这么走了,若我不是来找老三,你连个别都懒得道,真真是伤了我的一颗脆弱的心呐。”
锦瑟在身后拽着我的手不松,我抑制住杀人灭口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昨个我喝高了,那时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如今我们后会无期,反正我们皆是不熟,不如从此相忘。”
林瑾言一怔:“你要去哪?”
这我倒真没想好:“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他收起嬉笑神色,似不经意的瞥了眼我身后的锦瑟,转身淡淡走开。他本就瘦削,这样看去,更是寂寥。我回味着他看锦瑟的眼神,似乎也不是像锦瑟说的那样全无感情,但那感觉并不浓烈,让我十分好奇林瑾言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我想起锦瑟还未曾弹好琵琶,只好回身悄悄问道:“你还要弹琵琶么?”
锦瑟复杂的看我一眼:“他那样看着你……还是算了罢,我弹得到底不好听。”
我心内一悚,这丫头竟以为林瑾言刚是在看我,忙补救道:“他刚看的是你,是你是你,绝对是你。”面色十分诚恳,就差指天为誓了。
锦瑟本就单纯,闻言喜上眉梢。
看着她这样喜怒任由那人牵动,我下好不久的决心又被废掉。我是一定会离开,我若离开,锦瑟也一定会听话地跟着。所以,我一定要圆她心愿,将最美的样子刻进林瑾言心中。
“阿锦,我们过几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