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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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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九月，阳光明媚，芒草朝着天边疯狂生长。
17岁头脑聪明成绩一流的少年夏无殇，此刻躺在学校天台上，双手枕在脑后，思索着自出生以来遇上的最严峻的问题。
中午的阳光直射下来，闭上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通红。风带来远处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少年纤长的睫毛有细微的颤动，在眼睑上投下摇摆不定的浅色阴影。
天际有飞鸟划过。
夏天，接近尾声了。
18
司徒荩还是会写信来。但是夏无殇回信的次数少了很多，偶尔回信也只是敷衍几句了事。
态度转变明显得连司徒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果然变成笨蛋了吗？]
真的变成笨蛋就不用烦恼了。夏无殇苦笑一下，抽出左手伸向天空，阳光从指缝间漏过，明晃晃的让人心神不定。
喜欢上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同性，而且还隔了20年的时光。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如果那个人知道了，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
闭着眼睛的少年伤脑筋地皱了下眉头，翻了个身，睡着了。
19
醒过来时，已是黄昏。
也就是说，17岁头脑聪明成绩一流的少年夏无殇，因为在天台睡觉而旷了一下午的课。
夏无殇郁闷地站起来，抓抓头发，准备回家。
20
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学校足球队的教练。
现在的教练，20年前也是校队的一员,和司徒荩是队友。
擦肩而过的时候，夏无殇突然停住，转身叫住了教练。
“教练，嗯，那个，20年前你们队里有个叫司徒荩的人吧。”
教练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夏无殇，笑了起来。“嗯。是想知道有关那家伙的事吧？足球大赛之后有很多人来问过了哦。跟我来吧。”
21
放学后的体育科办公室。两个人。桌子上放着一叠相册。
夏末的夕阳，褪去了尖锐的外衣，带上些模糊的钝感，毛茸茸地铺了一地。
相册封面蒙了厚厚的一层灰，拍到桌上时尽数惊起，在光线下飞扬。
翻开一看，全是球队20年前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都有司徒荩灿烂的笑脸。
和发色一样的眉毛，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咧得很开的嘴巴里露出白色整齐的牙齿。
“那家伙，是我们队里出了名固执的人哦。那次足球大赛的时候扭伤了脚，肿得跟什么似的，还是不肯离场，真的让人很伤脑筋。”夏无殇抬起头，对上教练笑吟吟的眼睛。
教练身后的玻璃窗，因为有光线透过，带上了毛毛的边缘。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夏无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呐，教练。可以告诉我多一些关于他的事吗？”
教练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体带着椅子向后仰。
“那家伙，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有看不顺眼的事马上就把‘讨厌’摆在脸上。性子很直，又总是对别人大吼大叫的，不熟悉的人都以为他脾气很差。”
“但是只有我们知道，那家伙是最重视朋友的。我们遇到困难是总是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虽然有时会说‘麻烦死了’之类的话，可是绝对不会放手。”
“很单纯，有一次一个队友骗他说如果在操场中央的那棵树上刻上心愿的话就会实现。他竟然真的带上工具去了，弄了整整一个下午。”
……
微笑着回忆的教练，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像是重新回到了少年时代。
夏无殇静静地听着，手指抚过每一张司徒荩的脸。
穿过门窗的厚重夕晖，像缓慢流动的水，包裹着两个人的身影。
愤怒的快乐的不屑的做着搞怪表情的司徒荩，单纯地相信着别人的司徒荩，整天对着别人大吼大叫内心却无限温柔的司徒荩。这些夏无殇所不知道的司徒荩，和夏无殇所知道的司徒荩，慢慢重叠起来，变成一个鲜活的形象，在夏无殇心里住了进去。
像树苗一样，生根，发芽。
22
下午5点20分。夕阳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空寂的操场，仍然伫立着的参天大树，遮挡掉大部分的阳光，只有极少数的光线穿过罅隙，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斑。背着单肩包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夏无殇，站在浅金色的阴影里，眯着眼睛抬头仰望。
17岁好奇心一百的少年夏无殇，对于在“司徒荩受骗事件”中司徒荩许下的心愿很感兴趣。
于是扔下背包，摩擦手掌，开始爬树。
一米，两米，三米。找不到。四米，五米，六米。还是没有。
刻在树皮上的字，经过20年的时光，早就已经不在了吧。
17岁头脑聪明成绩一流的少年夏无殇这样想着，手脚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往上爬。
终于，在很高的接近树顶的地方，找到了。
刻得很深很深，恐怕再过个20年也不会消失。
字歪歪扭扭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请让笨蛋快点开心起来。]
似乎还能看到刻字人在刻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认真的，皱着眉头，用小刀一下一下用力地刻着。
被称作“笨蛋”的少年微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把脸轻轻贴上树上的字迹。
远方的风骤然席卷而来，夹着落叶飞向小镇上空。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23
你一定看过这样的场景。
黄昏的校园，无人的操场，扔在地上的书包，坐在树上靠着枝干闭眼微笑的少年。
更远处的夕阳，渐渐隐没在楼群之间。
天空是一片温柔的紫红。
24
夏天，就这样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