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熊熊遇见小狐狸 ...
-
阿娘跟我说，昆仑山上的妖怪，你什么都可以相信，但是不要信一种，就是狐狸。
我问阿娘为什么，阿娘说，你搞不住它们！这种动物最鬼精灵，就算修成了妖，也是最讨厌的那一种，你要是和它们打交道，势必就要把你害了哩！
我深以为然！
我是一头熊妖，真身棕色。
我叫做柴胡。
阿娘没有等我长大就不在了，动物没有什么情，妖的情更加淡薄，况且昆仑很大，娘去了哪里，我是不知道的。
昆仑山上有很多的果子，饿不死你。阿娘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说阿娘带我走，阿娘说，你要知道，你长大了，长大了之后，就应当一个人呆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我知道阿娘不肯带我走的话，就是不肯带我走。
我看起来和阿娘不同。
我是一头熊，阿娘是一个人。
一个有点五大三粗，却眉眼弯弯的女人。
我问阿娘，我是你的孩子吗，阿娘，为什么你没有爪子和尾巴。
阿娘说，等你五百岁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五百岁的那一年，我变成了人。
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我知道做人这么痛，或许我就不做人了。至少那个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后来变成人，有手有脚的时候，我又觉得，做人也挺好的。
熊这种东西，其实想得不是很多，阿娘说，我想生个孩子，就找了你爹，生了你，现在我觉得我要上路了，我就应该走了。
阿娘走的时候，头也不回。
我一个人，不，一头熊在昆仑过了五百年。
挺傻的！
这是隔壁那只青蛙说的。
它住的地方是一个池塘，我经常在那儿喝水。
一开始我是一头小熊，它是一尾蝌蚪，等我变成人的时候，它也变成了个绿衣服的小人儿，一尺来高，站在荷叶上，眼睛很小，嘴巴很大。
“挺傻的！挺傻的！做妖怪，挺傻的，修炼，挺傻的！”
青蛙乐意这么叫，就像它乐意保持一个一尺的身高，如果它愿意，变成人一样高也没有关系。
“我们过不了天劫的，挺傻的。”
青蛙是一个很悲观的妖，它中意负手看天，扁着嘴说话，如果有蚊子飞过去，就一口吃掉。
下雨的时候，它才会稍微开心一点。
我不然，我除了下雨的时候，都是开心的。
下雨天出去找吃的，会弄得身上湿漉漉的，五百年前是毛湿，五百年后是皮湿。
我不喜欢湿漉漉的，会不舒服。
我最中意昆仑的秋天，满山满谷的野果子都熟了，红的黄的紫的，树上的灌木丛里的藤条上的，一个一个的，一串一串的，一堆一堆的。
吃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吃。
醒来的时候如果是白天，就有瓦蓝瓦蓝的天和雪白得像两个山头后面的绵羊妖的白云坨坨，如果是晚上，就有无遮无掩宝石一样的星光和温柔的月亮
躺在开始枯黄的叶子和草上，淡淡的水果和草香混合在一起，白天的太阳晒得草地暖暖的，风凉凉的吹在肚皮上，很舒服。
然后听青蛙吹笛子唱歌，它纵然悲观，却是一个风雅的妖怪，它会唱：“长此日兮不可，冬欲来兮呼呼！”
我问它呼呼是什么，它眯缝着眼睛看我，摇着头说，你不懂的，寒风吹来的声音，你听不见。
我每年冬天都冬眠，当然听不见。
偶尔醒来，就在山洞里面吃储备粮，各种坚果，味道不错。
听说青蛙睡在冰坨子里。
嗯，难怪感触比较深！
总体来说，是这样的。
这里是昆仑山，一个传说中，住着各种灵物的山。人类轻易是不会来的，他们要来这里，先要度过东海，那么如果有一百艘船，就会先被大浪翻掉八十艘，其中还有十艘被东海里的妖怪连人带船吞掉，另外十艘里面有五艘制造技术不过关烂掉，只有五艘能到昆仑。
但是昆仑的灵物，天天在这里蹲着，也没什么事做，就开始修道。
一开始是妖，如果度过天劫，那就是妖仙，级别比较高的，就做了神仙们的坐骑和侍从。
仙之下的妖，还是颇有动物的本能，比如，吃人。
所以这五船的人，都被大家吃掉了，头皮啃啃光，拿来当球踢。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山上那条狼，就中意和我踢人脑袋玩儿。
青蛙看见，难免就要哀戚起来说：“你看看你看看，执著有什么好，不外这个下场。”
狼一般这时候就会受不了，捂着毛耳朵说：“那你修个屁呀！”
青蛙便会感慨，不修仙，我又能做什么呢？
它一般不这么说话，它说的是：“吾不为此，可以为何邪？”
基本上我和狼认为，这是当年来昆仑的人里面，有一个在这水塘子淹死了的缘故，那是个读书人，留下一大堆的卷宗，青蛙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了，变成这副摸样。
可见，做人并不好。
徒具人形倒是不错，指头这种东西，是比爪子好用的……反正如果想用爪子，再变回去原型，也不是难事。
青蛙有时候希望我读点书。
但是我不中意长吁短叹，所以没有答应。
但是因为它有时候太悲伤了，就算吃了几个大蜻蜓，还是会不断的叹气，所以有一天我说，看看好了。
它很高兴，在泥洞里把书卷找出来，但是因为昆仑的时间太漫长，从它跟我提这事儿到我答应看，过去了两百年，两百年之后，我一打开书卷，它就变成一堆碎片，顺着秋风的轨迹被卷上了天。
青蛙哭了半个月。
月亮都瘦了。
那半个月昆仑经常下雨，所以我更不想读书了，知道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和狼开始怂恿青蛙跟我们一起喝酒。
昆仑的果子酿造的酒，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狼有一天说起一个在昆仑流传很久的故事，关于狐狸的故事。
昆仑的乌鸦喜欢酿酒，当然这和乌鸦喜欢闪闪发亮的果子有关系，它们把这种东西藏在树洞里，然后就发酵了，变成果子酒。
昆仑最顶层天宫里的神仙，最喜欢这种酒，有时候下来喝酒，就顺便带几个不错的妖仙去上界。
“然后呢？”青蛙难得的接口，看来它今天喝得是有点多。
狼说，然后，乌鸦们就开始整齐划一地酿酒，有一只乌鸦，它到处找昆仑最好的果子，立志要酿一罐从来没有过的最顶级的果子酒。
狼笑笑，伸出爪子挥了一下。
月光下，爪子毛茸茸的。
“你们说，结果如何？”
“乌鸦去天宫啦？”
我问。
青蛙转过身来，我看见它变成了原形，四脚朝天，抚着肚子大笑。
“怎么会！怎么会！汝等小儿——尽吾志便能至之？哈哈哈哈”
狼煞风景地道，我听不懂。
青蛙就翻译了一下自己的古文说，我的意思是说，你以为努力就会有好结果啊，放你娘的屁。
狼想了一下，认为自己娘放屁的事情也的确存在，没有啊呜一口吞了青蛙。
这个故事的结果，跟狐狸有关。
据说一只狐狸骗了乌鸦，跟它说神仙会在某处出现，然后偷走了乌鸦酿好的酒。
之后狐狸得道升天，乌鸦继续在地上苦修……
不是个开心的故事。
不过无所谓，酒，是好喝的。
“要小心狐狸啊……”狼在醉倒之前跟我说。
我深以为然，就像阿娘跟我说的那次一样。
青蛙说过一句话。
它说的所有话我都不深以为意。
因为它是个很苦情的妖怪，而我从来都是欢乐多。
青蛙的人脸长得非常秀气，和我是不同的，我是五大三粗类型，随阿娘，青蛙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贺小梅。
它说，你看我的名字，好吧！
我说你看见过梅花么？
青蛙说，我看见过梅树，看见过梅叶，那么我有没有看见过梅花，有关系么？
梅花开的时候，青蛙在冰坨子里冬眠，睡得死去活来。
狼这个货，到了深秋的时候，就不来了。
我们是要冬眠的，它却不，所以要漫山遍野的找吃的，我想若不是它打不过我，又勉强还把贺小梅当做酒友，估计它会在冰天雪地的时候，把青蛙拿来填牙缝，或者偷我的坚果吃。
它叫离歌笑，没事的时候到海边捞点人的船上掉下来的船钉子，闪闪发光的，和那群乌鸦换酒喝。
离歌笑是贺小梅起的名字，青蛙起名字太风雅，我表示不喜欢。
狼还有一个酒友，叫三娘，是一头很大的山猫，没怎么见过，猫喜欢躲起来，不爱热闹。冬天的时候，狼和猫会搭伴去打猎，颇有斩获。
总之，冬季到来的时候，连朋友们都断绝了，只有食物，还有温暖的洞穴。
妖怪就是妖怪，有手有脚也是妖怪。
修炼到第三千岁的那个冬季，外面大概下了十几场场雪，青蛙口中人间冷得可以冻死猪狗的时候，我却不得不离开洞穴，去找点吃的。
因为我捡了一只狐狸。
别，别跟我说什么不要和狐狸打交道。
我深以为意，说了两次了。
但是有时候你再深以为意，它非要送上门来，你又怎么办？
那一年的冬天，昆仑来了人。
人这种东西，除了我们熟悉的外表之外，其实是很不熟悉的。
这个原因是这样，他们来的时候，基本刚开口，就被妖怪们洗洗刷刷撕吧撕吧吃掉了。
但是人还是很顽强的，他们看见没有人回去，就继续会派人来，后来终于有人发现，昆仑有很多妖怪，会吃人，这个人还跑了回去，经过人们的研究，认为冬季来，妖怪比较少，比如我这样的熊妖，那时候一定在睡觉，于是就改成冬季来了。
总之，那一年，有一艘船，带着很多很多人，穿过结冰的海，到昆仑来了。
但是他们找不到路。
昆仑的路，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他们没有办法，就去抓妖怪。
人抓妖怪，好像很稀奇，但是人有我们比不上的东西——道术。
这种由昆仑的神仙直接跑到人间去传的东西，专门用来制服我们，我们觉得这没有什么必要，到不如教他们飞，这样多数的妖怪都抓不到。
但是神仙们似乎非常中意玩弄人类，总是教他们一些很辛苦的法门。
所以那一年的昆仑山上，人们抓了一窝狐狸。
狐狸这个东西，很好玩。
和狼一样，它们会结群。
离歌笑除外，离歌笑喜欢山猫，所以它的同族对它没啥兴趣，随了他跟山猫一起住在一个洞里。
反正要说的也不是狼，总之呢，那一窝的狐狸，都被人类逮住了。
狐狸虽然是妖怪里面最聪明的，但天生的能力，却是极弱的。
青蛙喝醉的时候曾经口吐狂言，狐狸，除了吃我这种小妖，就是吃些树木花草妖怪，坑蒙拐骗而已，它们能成什么大气候？
其实这样说的是离歌笑的话，我都不觉得。
只是贺小梅这样的水族，只要不是大鱼妖，狐狸还是可以制得住的。
酒误人，也误妖。
贺小梅清醒以后这么说。
我没有深以为意。
后来中招。
当然，深以为意还是没什么用。
有时候天时到了，你根本躲不了。
比如，一只从人的手里逃掉的狐狸，跑进了我的洞穴，这一码事，我就躲不掉。为什么呢？你设想一下，你正在睡觉，做梦梦见给那只青蛙吃坚果，青蛙却说我牙不好不能吃，你因此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听见到噗吱噗吱的声音，更觉得是自己在吃，于是笑得越发开心。这种时候，你要怎么躲呢？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一只毛茸茸的黄色的东西，在捧着我的核桃吃。
喀拉一声，就咬破了壳，用黑漆漆的小爪子掏出仁儿来，噗吱噗吱地吃下去。
之所以是噗吱噗吱，不是嘎吱嘎吱，因为它吃得很小心，尽量让声音小一点。
地上到处都是壳。
我的食物，被吃掉了一小半。
我开了口。
“喂——”
是的，只是一个字。
为什么只有一个字呢？因为我说完这一个字之后，黄的那个毛茸茸，就从我的洞里箭一样地射了出去，我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黄色的幻影。
我追了出去。
天寒地冻的，我本来不想出去。
可是如果东西被人家吃了，还不出去要个说法，我再睡着的时候，不是谁都可以进来偷？这是不可以的，所以即便很冷，我还是跑了出去。
“喂！”
黄色的影子在一棵松树后面一闪而过，然后……没有然后，它就躲在树后面。
真他妈的冷。
我缩缩脖子。
三千年来，我几乎没有在冬季离开过洞穴，这算是第一次真正跑到雪地里。我抖一下，变成熊身。
张开嘴，我对着松树低声咆哮！树哆嗦着，雪都掉下来了，露出青碧的颜色。
“我知道你在树后面，老老实实出来，我柴胡不喜欢杀生，别逼我下手。”实话实说，以前踢的人脑瓜子还是离歌笑搞来的，比较起肉类，我更中意果子，当然，白蚁也挺好吃，就是吃多了舌头麻得厉害，得配着酒下肚。
不过，这不表示，我脾气很好。
熊没有什么脾气好的，区别不过是，不生气的时候的熊，和生气时候的熊。
离歌笑很懂，就算他是一条狼，轻易还是不会招惹我。
被树干暴打不是好玩的。
熊最中意这个武器，它自认承受不起。
所以，都算得上是很有力度的威胁，不由那小玩意不出来。
树后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渐变上去，胳膊上有黄色绒毛。
“出来你不会杀我么？”
很小很小的声音，从冰冷的空气里面传过来，带着一种哀求的意思。
“不杀你，不过你要说清楚，干嘛偷我的东西吃。”
爪子不大……是黄鼬，还是果子狸？
然而看见一条尾，大而蓬松，尾尖略深。
赫！这个是……？
抖抖索索地，又伸出一只爪，小小的，攀附在松树干枯的树皮上。
“说……说好的……”
魔魇了一样，我说：“说好的。”
那妖物从树后探出一个鼻子，黑而且湿，长着柔软的长须，嘴唇也是黑色的，仍是哆嗦着，渐渐探出来。
我有点呆然地看着。
一头狐狸。
一头我谨遵阿娘的话，闻到味道都会绕着路走的狐狸。
一定是雪太大，天太冷，风太厉，心太急，所以才没有闻见它的味道。
一头狐狸，从树后面探出头来，表情机灵地看着我，金色的眼睛里却滚动着泪珠。
它受伤了。
满头满脸的血。
毛乱七八糟的，这里掉了一撮，那边缺了一块。
耳朵上还在流着血。
“对……对不起……”
它从树后面，伸出两个爪子一个头，哭着说。
“太……太饿了……”
边说边抖，像秋风里被风吹得噗噗响的叶子。
“请不要吃了我……我……我会去找果子回来的……”
每说一句话，停顿的时候，金色的眼睛闭起来，就有泪水顺着黄色的毛滚落。
天很冷，泪水在半空就冻成了冰的珠子。
“这种天气，你打算去哪里找果子？”我问它。
它金色的眼睛里闪过希望的光，大约因为觉得我接受了它的条件，但是马上又黯淡下去。
“……娘……娘说……田鼠的洞里会有一些……雪……雪太大了……挖……挖不到……”它的表情有些为难，爪子紧张地揪着树皮，几乎嵌了进去。
我霍地站了起来。
“不——不要生气——我就去找——马上就找——”
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它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吓得连眨眼也不会。
我用爪子抓了一下头。
“雪太大了，先进来吧——找果子的话，也等雪停了再说。”
我转过身，走了几步，却没有听见跟上来的声音。
狐狸是心眼很多的动物，就算说着可怜兮兮的话，就算看起来是可怜兮兮的，但是还是心眼很多，很会算计的妖怪。
跟着一头被偷走食物的熊走的话，下场等于会被吃掉。
这揣测也算合情合理。
我回头看了一眼，它还在松树后面，发现我在看，马上把头缩了回去，只有尾巴尖还在寒风里被吹得飘荡。
妖各有命，反正也不过是个小贼而已。
我摇头摆尾地走回洞去，打算继续睡回笼，等雪停了，再出来自己挖挖田鼠洞看看。
至于那头狐狸……唔，看起来还很小，应该刚满五百岁吧！
妖怪如果修炼的时间长了，体格会变得十分巨大，至少比动物体的时候，本体要大上许多倍。比如我，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座小山，连适合的洞穴都找不到，这个还是我自各儿挖的。
迎风打了个呵欠，我扭着身子走回洞去。
这种天气的话，留在林子里，就算刚刚吃了不少东西，也会冻成冰坨子吧！
况且，还受了伤。
啧。
走回洞去，懒得变回人形，我蜷在干草的窝里，用爪子抱着嘴，打算睡觉。
耳朵却听见细碎的声音。
一种小小轻轻的脚步声。
很小的爪子，在地面上挠过去的动静，但是比老鼠要大一些。
终究还是跟来了嘛！狐狸是很会衡量时势的妖怪，估计是觉得与其死在外面，不如死在熊窝里之类。
我懒得睁眼，听它打算干什么。
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又偷吃的话，干脆吃掉算了。
不过如果横竖要吃掉的话，到不如现在吃掉，趁着肚子里面的坚果还没有被消化……嗯……我认认真真地想着。
小小的爪子的声音，慢慢地移动到身边来了。
唔……它打算做什么？干草堆比较温暖，想睡觉了么？吃了东西就想睡觉，对于熊而言，就是如此。
我稍微让开了一点点，但是爪子的声音，却朝我的脚那头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脚掌碰触到一团有一点湿的热。
“那个……暂时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请……请让我为您暖脚吧！”
柔软的声音，用一种很谦卑的语气说出来，贴着我的脚掌的，自然是那头小狐狸无疑了。
“呃……”
脚底毛绒的触感，有一点怪怪的。
我是一头很独立的熊。
阿娘对我一头熊自己呆着，觉得是一件很放心的事。
虽然我有邻居，有朋友，但是我很少和人亲近到这种地步。
在大冬天睡在一个窝里，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只有坚果和坚果壳，会在我的窝里，陪着我入梦。
一切都很合乎情理，一头狐狸来偷吃，我发现了，没有杀了它，它表示报答，窝窝给我暖脚，没有比这个更正常的事了。
狐狸的报恩……有一点点奇怪，狐狸总是一种忘恩负义的动物，在我们妖怪口耳相传的故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熊熊遇见小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