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尹憔悴》轻摇雪

38、一件喜服一身红

　　“啊……”一声尖锐的声音冲破喧闹的人群直逼婉凝的耳朵，带着绝望，带着痛苦，带着隐隐的哭声。婉凝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再难挪动。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这般恨过自己，懦弱无能，害怕胆小。可就是，没有勇气再靠近一步。只是傻傻看着人群紧紧包围的那个小圈。
　　玉儿？是玉儿……
　　再没有声音，再没有动静，连哭声都不见。
　　浑身像是被丢入冰冷之中，连那年不小心掉进冰冷的池塘都没有这般冷彻心扉，浑身的毛孔都被冻僵，没有知觉，只是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前面的人群一阵骚动。
　　“是不是死了？”
　　“不会吧？”
　　“怎么可能不会？记不记得前些年……”
　　……再也没有任何知觉，婉凝推开前面拥挤的人群，一深一浅的向前走去，直到视线中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再也没有力气挪动半分。
　　老嬷嬷好像是没有知觉般沉沉倒在地上，本就破旧的衣服上早就没有完整的一片，到处染红一片，红艳艳刺人眼眸。一张本来满是慈祥笑脸的面容有些难受的搅在一起，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婉凝目光呆滞的看向玉儿，那一瞬间所有呼吸都被遏制，就像一只大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喉咙，再难呼吸。双眼一刹那染上通红，是谁如此狠心？那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如果在现代应该还在妈妈怀里无所顾忌的撒娇，还是一个被保护的极好的孩子啊！可是现在映入目光的只是浑身破布，到处弥漫着血腥，处处渲染着鲜红，显而易见的鞭痕一道道划在婉凝的心上，疼痛万分。望着玉儿嘴角咬出的丝丝血痕，心开始狂乱，最让婉凝发狂的则是玉儿腿边白色的浊液混合着红色勾勒出妖冶的曲线。婉凝很清楚那是什么，究竟是谁这般禽兽不如？是谁？
　　自己只是离开了半天而已，仅仅半天呢。为什么一切都天翻地覆？为什么本来还巧笑兮兮的玉儿就成了这副模样？为什么本来还慈祥的洗着衣服的老嬷嬷已经没了气息？只有半天呢！
　　婉凝已经忘记了如何走过去，只知道自己颤抖着过去的时候，玉儿身上还有最后一丝余温，微弱的胸膛还在缓缓上下起伏。婉凝已经说不出话来，双唇颤抖，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指甲深深陷在手里犹不自知，瞬间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再次弥漫。
　　看见婉凝靠近，所有人停止了低语，带些怜悯的扫向这个可怜的三小姐，一个长相丑陋无法言语的女孩，哎！这老天怎么就不能可怜可怜这个小女孩，也许会鄙夷，也许会轻视，此刻也只剩下可怜。毕竟四年前只有八岁的孩子就已经没了娘亲，如今连唯一的老嬷嬷和丫鬟都没了，真是……
　　可是这又怪谁，只能怪这个小丫鬟不知分寸惹怒了二小姐，竟然还出口还嘴，而且语气还记起不善。
　　也就在下午的时候，玉儿本来是好奇，就一个人偷偷跑到二小姐的房外张望着，想看一眼那新娘子的喜服，却被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曦雨看见。
　　自小跟在二小姐旁边，自然也就有了几分狗仗人势，还有来自内心深处的极端鄙夷，不由从鼻尖哼出一口气，“哼，丑八怪的丫鬟也敢来这里？真是不知羞耻。”
　　无端的，玉儿就是不想别人说自家的小姐相貌丑陋，他们哪里知道小姐的苦衷，哪里知道小姐为了自保所付出的一切，本来胆小的玉儿也胆大的回奉了一句，“有什么趾高气昂的啊！你也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而已！”
　　从来不曾想到玉儿会还嘴，曦雨有些生气，还有些被这样的人说自己身份低微的难堪，不由恼怒起来，伸手就推了玉儿一把，于是本能的玉儿身后拉住一件东西，只想稳定身形，只是那东西好像一点都不堪重负，只听“刺啦”一声，什么东西被扯裂了。
　　玉儿也摔在了地上，不由的拿手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却不知道一场厄运竟因此而来，甚至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曦雨真的吓坏了，自己手里拿着的可是小姐新婚时要穿的喜服，可是……有些不知所措立在原地。
　　听到门外的响声，本来在小憩等着丫鬟送来喜服的上官晨凝拉开了房门，就在那一刻，曦雨反应过来，立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蓄满了泪水。玉儿却是被这一番极大的转变惊在了原地，这是怎么了？明明摔得可是自己呢！
　　听到背后的声音，玉儿也明白过来，小脸瞬间惨白一片，糟了，自己肯定要倒霉了。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等玉儿开口，曦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小姐……小姐，都怪……曦雨不好，把……喜服……”
　　一听是喜服出了问题，上官晨凝再也难以冷静，一把奔过去，扯起来一看，也怒了。回头看着不明所以的玉儿，自己给自己一个所谓的解释，“贱婢，这是你弄的吧？”
　　其实对于玉儿来说，不管谁说自己都无所谓，反正自己也确实真的地位低贱，即使小姐一直把自己当做姐妹一样看待，也改变不了事实，也随即跪着，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