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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堂 ...

  •   她没错过司越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同样她的震惊也不小。新婚之夜,洞房之时,她不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因为爹爹的缘故,她看过的春宫图不在少数。用爹爹的话说,这是每个人都必须了解的基本常识,避讳无用,与其朦胧不解被人蒙骗,不如透彻了解,掌握主动权。

      “轻儿。”

      司越的声音低沉略显暗哑,云轻微微一颤,却是司越轻啄在她红唇上,她浑身僵硬,不知所措。她看的杂书不在少数,知道的东西较之一般闺阁女子,自是多了去,可这与人做亲密之事,委实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轻儿,别紧张,放松。”

      哪能啊,她心里想不紧张,身体却不由心做主,问题是那药为何没有反应,她明明有拿小白鼠试药成功。莫非人鼠有别,在小白鼠身上有效,在人身上便失了作用。看来往后试药得找人才成,可现在怎么办呢。

      僵持中她被司越横抱上雕花新床,直至两人冲破最后一道防线,她也没能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事情完全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是夜,芙蓉帐暖度春宵,翻云覆雨弄狂潮。

      云轻鲜少画眉,只因她双眉生得细密修长,无需眉笔勾画点缀。她对坐妆台前,挽起一头青丝,以玉簪固定,梳作一个妇人发髻。今日起,她不再是十七少女,她已为人妻,铜镜中的她眉眼间隐约可见少妇风姿。见状,云轻忽然有些恼怒镜中人儿的模样,昨晚她本不该与司越春风一度,不料遭人算计。

      起初她以为是药失效,可她忆起曾因一时兴起在一名男子酒中暗下‘浮游’,效果奇佳,既非药的问题,只能说她被人算计。她云轻从未吃过此等哑巴亏,最好别让她知道那人是谁,否则她必以十倍加诸其身。反言之,那算计她的人何尝不是成全了她与司越,她不能在那种情况下拒绝司越,也不愿拒绝,毕竟这相公可是好不容易得手的,那封信她只能当作没看见。勿怪勿怪,少见多怪,见多少怪。

      一袭华裳的司越不知何时走近,手持眉笔,在她眉尖细细描绘,眼中柔波涤荡,看痴了云轻。

      “若得闲暇时日,我日日为轻儿描眉可好。”

      “这是承诺?”

      “轻儿以为呢?”

      “我会当真,言卿此后只为我一人描眉。”

      司越放下眉笔,不置可否。云轻说不上失望,心知此事不能急于一时,便不再多言。室内静默无语,唯有清风夺窗而入,掀起重重帘幕。

      “时辰不早了,给爹娘请安宜早不宜迟。”

      “不知爹娘有哪些忌讳。”

      “无妨,你随我一同前去,他们不会为难你。”

      这话说得真够含蓄,真要她独自前去见公婆,她能否进得了那张门还是问题。她从未怕过谁,更不在乎旁人看法,因事关司越,她才多了几分慎重。

      如果说初见司越她如沐春风,洞房花烛二人独处她甘之如饴,那么在外人跟前,她却藏了几分疑惑。司越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可无形中散发的疏离却将人拒之门外。她不自知地紧握他的手,惟恐他放开十指相扣的手,将她远远排斥。

      “轻儿,无需慌乱,你是我的妻子,无人敢轻视你。”

      忐忑不安的心此刻终是放下,她有太多话不能对司越说出口,所谓藏着掖着的多,说话做事束缚也多。这些事终究不能瞒司越一辈子,待时机成熟再说不迟。

      尚书府中一干仆从看向司越的眼神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云轻识人不在少数,真正从心底佩服的人却少之又少,想来司越确是个懂得收服人心之人,只需观察尚书府内仆从可知。她有些不确定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对错与否,现下多想无用,终究她已经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那该死的算计她的人,最好别叫她逮到。一闪而过的寒光快到无人察觉,司越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轻儿,今日恐怕不能见到爹爹。”

      “这是为何。”

      云轻面有疑惑,心中暗自嘀咕,莫非这尚书公公不待见她到了这程度,新妇敬茶都不愿意喝上一杯。若是旁人敢这样对她甩脸色,她那一手的药恐怕就得使使,可那人是司越的亲爹,她真不能
      下手,只得忍。

      “爹爹因召进宫,马车方驶出府门。”

      怪不得刚刚听到马蹄声声急促,仔细听来,还能听到府外远去的马蹄声。

      “回罢。”

      “不是还有娘亲?”

      “爹爹离府,娘亲定已回房,我们明日再向爹娘请安不迟。”

      云轻自在惯了,对世俗官宦人家的规矩知之不多,却也知晓新妇进门,公公婆婆得喝过媳妇茶,才算正式承认接纳新妇。尚书公公因召入宫不能接见,但婆婆避而不见却是不该。司越的话里行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思,她面上不曾透露一丝不满,心中已是不喜。她不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人,也绝非一味迁就别人的人。在世人眼中,她或许是一个善妒狡诈之人,她不脱下这层伪装,谁能知晓真实性情的她。

      “轻儿,走吧。”

      司越温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愈发深重的心思,回过神,她暗暗叫险。爹爹曾说她的性子执拗乖张,如若遇上性情相合的人,则是皆大欢喜,若是遇上性情相悖的人,令人担忧。如果不是司越及时叫醒她,任由她胡思乱想,事情多有不妙。

      “言卿怎么肯定娘亲不会见我们,爹爹因公事不见尚可,娘亲并无理由。”

      云轻性子中的执拗决定了她不可能唯唯诺诺,爹娘不行,司越也不可以。爹爹曾说过尊重是互相的,她并非一味顺从之人,这一点她不能改变。司越是她决定与之厮守一生的人,一时的压抑只会带来无穷尽的麻烦,不如一开始坦诚相待。只是她忘了,隐瞒在先的是她,执意坦诚以待的也是她。

      司越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又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另一只手覆上云轻云鬓。

      “轻儿,娘亲她身患重疾多年,已多年未单独见外客。她不识他人,唯独认识爹爹,便是我们昨日大喜,她也不曾出席。”

      知道云轻心中诧异,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回走,将往事徐徐说来。司夫人姓安闺名韵,本是当朝有名的才女,二十三年前嫁与兵部尚书司文涛为妻,不肖一年便诞下麟儿,夫妻鹣鲽情深,佳话远扬。不料有一女子恋慕司文涛成狂,偶然得到机会,毒害司夫人,司文涛遍访名医,终究只保住司夫人的性命,多年来司夫人只认识他一人,还算幸运。纵然如此,司文涛十几年来对妻子的不离不弃,让人为之动容。也难怪司越身在官宦之家,洁身自好,身边并无一般人家的通房。
      云轻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公公的敬意溢于言表,转念想到司夫人,她的婆婆,又是怜惜又是羡慕。怜惜她有儿不相识,一病十余年,羡慕她有一个深情不变的相公,始终不离不弃。她幽幽地看着司越,满含期待。

      “轻儿,司越此生只愿与一人携手到老。”

      “真的假的。”

      不料一时心急口快说了出来,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傻气十足,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低头的刹那,云轻错过司越眼中的不明意味的笑。

      二人比肩而行,不过半刻钟便回到新房所在‘连书苑’。连书苑内有一大丛翠竹,以山石堆砌,四周引活水浇灌,安静中渗透着灵动。翠绿的竹叶随风摇曳,发出莎莎声响。云轻久久地看着那丛茂盛的翠竹,一世浮华有如过眼烟云不再。这时的她不似一个十七岁的女子,仿佛是历经岁月浮沉的垂垂老者,心比老僧淡定。然这只是瞬间的事,竹影稀疏间,司越绝尘超华的身影映入眼帘,丝丝甜意涌上心头。

      “成亲前言卿见过我吗?”

      “一面之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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