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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過了元月。便是開春。
青国。十五女子及笄,男子二十及冠。
過了2月。不二也到了及冠的年紀。
兄長揉著他的蜜色頭髮全然沒有一國之君的威嚴,倒是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激動。不二忍住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還是帝皇的兄長翻白眼的衝動,笑的一臉明媚。
及冠禮卻是手冢大人主持的。手冢国光卻沒有一同出現。
一席白衫的不二笑得很開心,還是沒有躲過兄長在人後戳戳了他依然帶了點嬰兒肥的臉后握了握他的手給的安慰。
手冢大人已經年邁,不再是當年那個會講一堆大道理面不紅氣不喘的人。看是他德高,又是兩朝元老。
他被人扶著上了臺,皺了的臉卻是當年的穩重。
“不二王爺。”大臣站在稍高了一位的地方。
“嗯。”不二微仰起頭。突然覺得頗有當年手冢大人訓話的感覺。他一直笑著,也掩蓋了突然冒出的小想法而加深的弧度。胡亂想著,話已經說了大半,回過神來已經是“及冠而立”的末詞。
“謝謝。”不二對手冢大人道,期然得到了老人的笑容。下一瞬,老人的笑意怔在了臉上。
及冠禮的最後是及冠。也就是束髮。
及冠一般都是親近的女子或者兄長完成的。
不二尚未成親,而唯一的兄長是帝王,不能做這等事。轉過頭看到走在最前的人,一貫的青衫換成了紅邊的白袍。明明有點女氣的顏色,放在手冢身上,卻依然還是那份挺拔和清朗。
他到了不二面前,向前行禮。然後轉過身,正面對著不二。
不二朝前堂。手冢面門。背後的人幾乎誰也看不到手冢的表情,因為手冢所有的表情悉數落在了不二眼裡。
少年上揚的丹鳳眼,微曲,帶了笑意的嘴角,隱約可現。
不二有幾分呆滯,不曾反應過來。
直到手冢的手指清晰到了他的發間。
他的發在他的手間微纏,輕重剛好的力度,最後是輕輕扣上的發冠。
不二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一個詞,結髮為妻。手冢紅邊的袍子在面前輕緩隨著他的動作搖晃著,明豔豔的格外喜慶。
“不二王爺及冠禮成。”
手冢的手指已經離開了不二的頭髮。指尖擦過耳垂。有意無意刻意帶了點溫度。
伴隨那沉重那聲宣告,是手冢幾不可聞的柔音,如同幻覺一般。“周助。恭喜及冠。”
及冠便是成年。
成年意味著成婚。
明白弟弟的意思,帝皇從來不催他,婉轉地拒絕著大大小小的臣子有意無意地塞過來的女眷。
這日。晴方好。
不二在午後時分卻不得不撲騰在水中。起先只是小心翼翼地踩著池邊的石塊,而後卻因為未來得及注意的青苔而滑了下去。
早幾年手冢送的扳指因為近日因為公事而瘦了些許的手指鬆垮而不慎掉進了水池。水池不大。瞅著也可以見到底。
不二暗自懊惱,也懶得喊人。找了根柳條想下水撈。卻不想滑到了水裡,而更讓他懊惱的是,這水池看起來淺,實則不是。他幾乎踩不到底。
身上的衣服吸水而變得沉重,胡亂在水裡折騰的不二也變得無力起來。正要開口喊,水卻湧進了口裡,嗆地咳了好幾聲。
當兒,聽到了手冢的聲音,隨即就有人撲通撲通落了水,拽了他的手臂,架了他從水裡掙脫,上岸。一件藏色長袍便也劈頭蓋了下來。
“周助,沒事吧?”手隔著長袍直接擦了不二的頭髮。
“國光?”眨眨眼,原來不是幻聽。不二從長袍間里露出腦袋,手習慣性地拽住對方的衣袖,也正好瞥見手冢眉梢上的焦急。原來不是幻聽呀。眯著眼,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不二恢復了月牙般的笑容。
擦拭他頭髮的手卻一頓。眉梢上的焦急也一僵。手冢唇抿地緊了好幾分。不知他如何笑的出来。
方才见他落水,自己的担忧之情,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不二。你什麽時候才能認真起來。”手冢已經背過了身子。青色的袍子袖口微微發皺,那是剛剛被他拉扯過的痕跡。他微微惱怒起了不二的不認真。會莽莽撞撞在這個年紀掉進池塘里的人在手冢的定位里都歸為太大意了。
不二的水性不好。他不敢想像他要不是恰好來找不二,按不二閒逛不喜歡帶隨從的性子,不知要多久才會被人發現在水裡撲騰……
手冢已經很久沒有叫他不二了。至少在人後。相熟太久,有的時候就連人前也會不自覺流露出那個親密到名字的稱呼。不二是禦弟,甚至連手冢國光的父親都拐著彎兒的提醒過手冢不要太過靠近不二,他要效忠的只是帝王,而非青國皇族。可是,謹慎如手冢,有的時候也會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不是一個好習慣。
誰都知道。
剛剛從湖裡起來而被隨即罩在頭上的錦袍乾澀,一點一點吸著發間還殘存的水。青國這年的夏天格外的熱。池塘里的水還黏答答的留在身上,卻已經夾雜開了汗液。
都不用抬眼,因為知道就算透過袍子也看不到手冢的眼睛。
不二沒有接話。
“不二。真正的你在哪裡?”
伸手拿掉了罩在頭上的袍子,手冢依舊是青袍的背影。負手而立。光從彼端而下,印著手冢的影子拉長。不二一腳落在黑影里。
不知什麼時候,手冢的影子已經高大了很多。
那個時候是並肩而立的影子,已經高得可以將他遮去大半了。
不易覺察的輕歎了口氣,不二握緊了手裡的扳指。“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真正的我在哪裡。
下面的話沒有讓不二來得及說。遠遠的小侍就快步走了過來。是手冢家的小童,不二認得。這麼多年幾乎和手冢一起長大,他身邊的人早就認了個全。小童走得很快,要不是宮內不允許跑估計早就跑了起來。
連行禮都是急躁的,噗通的跪下。
“公子。老爺快不行了。”
變了臉色的,同時是兩人。
※及冠的規矩自己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