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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1
青山。带了雨后薄雾笼罩的飘渺。
石阶不知是哪年的善人铺了一路,沿着山路缓缓的陈了上去。一块一块的石板,夹带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附上了光阴的磨痕,刻进了山的痕迹里。
初春的季节多雨。绵绵细雨断断续续,若有似无。手冢国光上山的时候还未落雨,却未到半山腰时雾已经笼了大半。也还好是林间,绵绵春雨,被竹林古树遮挡去了不少。剩下的水滴,倒只沾染了衣袖,晕染开一片薄薄的水汽。
手冢倒也不恼。一席青衫,拾阶而上。
半山过去方亭一座。一顶油伞悄然而现。
持伞的人沿着石阶而下。
因为这山间陡然多出来的脚步轻落,手冢循声抬头。
原本就绵绵烟雨,持伞的是一个少年,白衫如雪,石阶有几分坑洼,积了水的台阶多少应是会有泥泞的,少年的白衫却没有沾染些许尘色。又在这青山之间,恍若不慎现形的仙子。
手冢却知道那不是仙子。因为,几步之遥的人因为看到他而停驻,面上被雨雾相隔带了几分茫然几分无措。
是熟人。熟的不不能再熟之人。
“见过手冢大人。”在手冢唇瓣微顿似要发声之前,持伞的少年先开了口。
“不二……”坚毅抿起来的唇发了声的时候却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意。
被换做不二的少年轻笑,“是不二。大人,好久不见了。”
“啊……”
“没想到那么久不见,手……大人还是一贯的木头了。”
一瞬间手冢有几分恍惚。面前的人,穿着他熟悉的纯白长衫,笑的一如往常,调侃他的语调也不曾改变。他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仿若这几年的时光都是一场穿越,他还是他,手冢也还是手冢。
又不讲话,少年习惯性的瘪瘪嘴,却也妥协地找了个话题:“大人,这是来登高吗?真是好雅兴呀。不知青国可好,皇兄和忍足他们……”
兀然,说了一半的话被人打断。“听说,你在这里。”
手冢永远是手冢。不管说什么话,好像都是一个语调一起口气呢。明明这是一句如此缠绵苦情的话,却依然被手冢透着股寒意,好在少年也不在意。咀嚼了字句片刻,“哦。那你是来找我的?”
少年睁开来的眸子透着微微的蓝色,手冢下意识地想回答,那句“是”却涩了口,“是,也不是。”
“哦?”
“也是来登高。”
修的整整齐齐的眉毛微挑,周助歪过头“那,大人還真會選地兒呢。你可知这山谓何?”
不待他答,不二便接了下去,“黍离。”
“彼黍离离,”勾起嘴角,少年笑的一脸灿烂,笑意里夹杂了几分嘲讽,几分落寞,“手冢,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不二很少在笑的时候睁着眼睛,眼里的蓝光流淌出一片寂然。
手冢冰青色的眸子对上,怔怔地被蛊惑,却说不出一个好。
轻笑着等着他的回答的少年依然在那头等着他的答案,“不好吗?”
“没有。”
“哦,”了然,“那便是好了。”
“……”这下是彻底答不上来了,手冢轻叹,“周助……”叹息声最后落在了不知想要说什么的尾音里,沉淀在青山。
抓着伞柄的手微微颤抖,不二眼里的蓝色静静的,温和开来。
“我来了。”雨帘绵绵,随着手冢的话,被一道轻放在了青山的呼吸了,
莫名熟悉的话,一眼万年。
恍若多年前停顿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