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脸》辣手摧花

4、004

　　　　关了电脑，我穿鞋下楼。沿着篮球场过去，几辆黑色大奔从我面前驶过，随后我听到洗红姐姐的笑声：“Daniel，稀客呀，有失远迎，这边请。”

　　Daniel？就是新图书馆的总设计师Daniel？在我疑惑的瞬间，有个熟悉的让人心悸的声音传来，“冼主任这次不会出什么难题为难我吧？我可经不起你折腾了。”

　　“哎呀，这次我还真给你准备了不小的礼物……”话语渐渐淹没。

　　夕阳褪下最后一点残红，风轻轻的吹来，我伸手将吹乱的头发别到脑后，隔壁宿舍的孙娟娟过来，撞了下我的肩膀，“佳玲，还不进去？等谁？”

　　“没等谁，正要进去呢。”

　　讲座七点半开始，此刻七点十分，嘉宾未到，室内人声鼎沸，我无聊的拿出手机胡乱百度，搜索关键字，意外看到前两年美国著名语言学家社会活动家乔姆斯基在北大的演讲辞。他演讲词里鲜明的观点无疑给了我巨大的震撼，这些词……当年在MIT校园内，顾青阳曾和我说过的，他告诉我，这些观点的源头在伟大的语言学家乔姆斯基身上，我不认识乔姆斯基，但我却记住了乔姆斯基的背影。

　　美国人的乔姆斯基过来了，为什么家乡在国内的顾青阳却不再回来了呢？如果再见到顾青阳，我还是会心悸，但我会不再爱他，我会正式的和他决断，现在我还念着他，是意难平吧……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灯火阑珊处款款而来。果然是他——傅城桓。

　　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边眼镜给他添了几分儒者的味道，他体型偏瘦，身材又好，是个衣架子，脊梁骨总是挺的很直，让人侧目不已。他刚出来的那瞬间，很风度的朝我们打了招呼。他走路不是很快，在他助理的陪同下，终于从容落座。

　　主持人首先对他的生平进行了一番介绍，头衔一大堆，我这才发现这个才三十岁就站在了国际舞台上的男人是多么的了不起。他来自MIT，他的英文名叫Daniel。这么巧，顾青阳也是MIT的学生，和他一届。也许，我可以问问他，顾青阳到底在哪里。这真是矛盾的人生，既然要忘记，又何必在去苦苦追寻呢，难不成就因为他是我的初恋，所以我就注定这么难以将他忘记？

　　傅城桓很快就开讲了，他讲的主要是建筑美术方面的东西，一企口，洋洋洒洒，渊博的知识，独特的见解，另辟蹊径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往往让人羡慕不已，他讲了大约五十分钟，面面俱到了，他说接下来是提问时间。一个来自体育科学系的大四师兄从角落里站起来：首先感谢傅先生给我这个提问的机会，我叫XXX，今年刚考上了X大的研究生，我想问，您喜欢体育吗？如果我将来考博士，可否让您替我引荐您的导师？

　　听众当场笑翻了，这师兄多天兵。傅城桓也没能忍住笑，笑声低沉而雅致，“感谢这位同学的提问，首先，我喜欢体育，男人对体育都有特别的爱好这点大家都知道，几年前我的高尔夫打的棒极了，斯洛克和网球也是我的拿手好戏，游泳更是我的强项，说到游泳，不是我吹牛，除了菲尔普斯那游泳帝，我想没几个人能游的过我。至于你想考博士，我给你引荐我的导师肯定是不成的，一，我连研究生都没读，哪来的博导，二来，即便我有，你学的专业也太不对口了，一个体育专业的学生，漂洋过海只为学建筑，亚历山大。”

　　他的语气够调侃，现场气氛很轻松。后来又有很多人提了问，有物理、中文、新闻媒体等专业的，我记得黎晚霞就问了一个很专业的问题，不过那时候我陷入了我自己的沉思，没挺清楚她的问题，但听到了傅城桓的答案，“……领导者的价值，就在于把追随者，培养成领导者，这样人才才能若入海之水，永不枯竭……”

　　新闻媒体专业的女生问《换脸》一剧何日开拍，傅城桓说不出意外将在六月初开机。那也就是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女生又问是不是万众瞩目的女主角已经出炉了，傅城桓说还没有确定。

　　讲座完毕的时候是10点以后的事情了，系主任一说散场，众人走的走，拍照的拍照，留影的留影。

　　我走向主席台，微笑着朝傅城桓打招呼，他木有鸟我。给他拍照的一个女孩我认识，是隔壁班的乔麦，我招了招手，说，“乔麦，给我和傅先生来一张照片好吗？”说着我走到傅城桓身边，摆出一个傻不拉几的V-Pose。

　　傅城桓搂着我腰的手紧了紧，他有思绪纷飞，我却不解。望着他，感觉他神色里有令人费解的小情绪。

　　临走，系里领导说请宵夜，傅城桓说不用了，说他还有事。洗红姐姐说要送他，他说谢谢，他的助理在，不用。洗红姐姐被他的冷然拒绝气的七窍生烟。“Daniel，我会记得叫Mavica多给你开点药的。”

　　傅城桓摸了摸镜架，“Mavica还不至于为了你这点小脾气药死我而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吧。”

　　“你嘴巴一如既往的毒，半点不让人。也不知道以后她能否受得了你。”洗红姐姐看向我，我头皮一麻，她眼神未免太暧昧。

　　“这个你放心。我不是Mavica。”

　　我靠在外墙上该听的都听到了，为了不再让他们抓到我听壁脚，我沿着台阶下面的廊道一路来回，路上没几个人了，傍晚开来的那个车队还在，牛哄哄的排一路，清一色的黑色大奔奥迪，耀眼的灯光下，那黑色尤为醒目。眼睛粗粗从那些车上掠过，灯光下，我竟看到了一辆我见过多次的车，XC800，他居然是傅城桓的手下。XC800司机先生看到我，朝我点点头。

　　傅城桓过来，容西引见我们认识，“袁小姐，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傅先生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等他拒绝，我直接开门见山，“我想知道顾青阳的下落，顾青阳这个人你肯定知道的，MIT建筑学系的学生，和你一级，成绩优秀，得奖无数，但这些年来却再无他的消息，傅先生，您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你是他什么人？”我以为他是好奇，什么关系？朋友？恋人？当年是情人，但现在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或者说，已是陌路。“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很重要。”

　　“……我们是朋友。”

　　傅城桓的眉头皱的更深，深黑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里面有深沉的悲哀，他紧抿着唇，好一会儿他才启口，话语却如一个晴天霹雳炸得我粉身碎骨，“袁小姐，我认识顾青阳，不过，很遗憾，他已经过世了。五年前，一次蓄意的谋杀，一场蓄意的纵火，将他面目全毁，大火扑面后，他被送进医院，之后不久，他就不治过世了，青阳天纵奇才，听到他过世的消息，我也很惋惜。”他残忍的揭露事实，神色沉寂，他眼里有淡淡的惆怅，“青阳死前曾念到过一个女生，叫袁佳玲，就是你吧袁小姐，他叫你放下，好好地过下一辈子……不要再念着他了……”

　　以前我想过一百种让我恨他的可能，可是在知道答案后，我才知道，我甚至连恨都无法恨他。他死后，我还得惦记他，并将一辈子惦记下去。上天，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不然，为什么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不吃不喝，想起前尘往事，精神恍惚，林美嘉第一天问我怎么了？我不答，死鱼眼状的眼睛瞪着头顶的床板。第二天她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我继续昨日那个白痴的动作，林美嘉骂我没出息。第三天林美嘉直接抄家伙拖着我就是一顿乱揍，那女人够狠的，我被她打的五脑七伤。

　　也是被她揍得狠了，我爬起来，告饶，可怜兮兮的说，“林大婶，我饿了，想吃饭了，吃完饭再和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下得楼去，又看到中文系那对亲热的小夫妻，他们真是挠心挠肺挠胃片的所在，我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有人在看你们演三级我看你们还能淡定的演下去不，他们被我这样毛骨悚然的一盯，讪讪分开。

　　那男生骂了声shit。

　　无须多理会，袁佳玲，挺胸抬头，你给我高傲起来你知道吗？我恶劣的朝他们冷笑，带着几分反常的痞气。亲吻啊，秀恩爱啊，我看你们能得意多久恩爱多久。

　　吃完饭回来，在宿舍楼下的田径场兜了一圈，喊了林美嘉下来，聊着聊着，林美嘉说，“下个星期有一个联谊会，美男如云，你要不要去看看，或许就来个一见钟情呢……去吧，即便不是为男生而去，去散散心也好，看这几天把你给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