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等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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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轻柔的嗓音伴着略过惜伤的琴声，让人不禁心中一震，“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琴音很轻就和他的声音一样轻。
追命望了一眼，坐在墓碑前弹琴吟诗的顾惜朝，不由得攥起了拳头，他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铁手，叹了口气，拳头又松了下来。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
追命抿抿嘴，又望向了窗外那人。早上的时候，几人很早就离开了客栈赶了过来，步行，并没有骑马，一路上安静得很，而且有一种太过悲伤的味道。他只看到顾惜朝一路上都低着头，似乎在做着什么打算，一旁的铁手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戚少商走在最后面，似乎拖着步子拖延着时间。
“啪嗒”一声弦断了。
顾惜朝眯起眼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听见推门声，转头，见一身穿鹅黄色碎花裙子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咬唇低头，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连忙抬头，对上了顾惜朝的眼睛——“晚晴？！”顾惜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公子是在唤小女吗？”她笑了笑，“不过公子似乎是认错人了，小女以涟，并非公子口中的晚晴姑娘。”
顾惜朝笑笑，不语。他看到那女子的时候真的以为是晚晴回来了，这世界上怎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二人？可是很快他就找回了理智，抬头看了看那女子，不像是贵家小姐看上去似乎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可也不像是那些不修边幅行走江湖的人，很诡异。
似乎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追命第一个就冲了出来，随后铁手和戚少商也走了出去，三人都愣了，看了看顾惜朝又看了看那女子，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见众人不说话，那女子道，“小女以涟，本是随父安居江南，谁知，家父今年突然病逝，便让小女拿着些家当来这里找表哥，可是……”她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众人，“可是、可是小女愚笨，想要询问一下从这里上山是不是薛家村……”
在所有人都在为她的遭遇起了怜悯之意的时候，顾惜朝却起了疑心，他不确定山上的村子是不是薛家村，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那村子里的人都是姓薛。他挑眉道，“你和薛黎什么关系？”
“……他……”以涟抿抿嘴，道，“他便是小女表哥，公子是否认识表哥？”
“不仅认识而且熟得很，”顾惜朝上前揪住那女子的手腕，道，“怎么，你难道不认识我么。”他眯起眼睛，松开手又掐住以涟细嫩的脖子。
以涟似乎被顾惜朝掐的很痛很呼吸困难，求助似的泪眼望着戚少商。顾惜朝冷笑，顺着以涟的目光望向戚少商，很好，这几个人里面只有他戚少商最有怜悯之心！
“顾惜朝！”戚少商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反手一掌推开顾惜朝，扶住要倒下的以涟，突然想起顾惜朝没有武功！猛地回头，却见追命已经接住被震开的顾惜朝，顿时松了一口气，低头轻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咳咳，戚少商！你记住你今日不杀她，日后死的就是我！”
戚少商转头看到了顾惜朝原本惨白的脸变得更加的惨白，嘴角挂着一丝才来得及擦掉的血，映在戚少商眼里，一片殷红。顾惜朝满是憎恨的看着他，不，不是憎恨，那眼中有不解有无奈有情有恨还有伤……戚少商不禁撇过脸不去看那眼神，心中一颤、一痛。
他抿嘴，道，“我不会让你死。”
听了这话，顾惜朝不禁觉得脸有些烫，他低下头，过长的卷发挡住了表情。刚说话这句，戚少商便看见顾惜朝低下头了，才发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斟酌了片刻，又道，“同样，也不会让她死。”
顾惜朝抬头不巧发现那女子的脸不经意的红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挑眉冷笑道，“不错，果然是嫁人当嫁戚少商啊，又一绝色美人为你戚大侠倾心了。”
这话……戚少商转过头看着顾惜朝，他方才那话怎么听怎么变扭，戚少商咳嗽了几声，又道了一句，“让姑娘受惊了。”
以涟摇摇头，不语。
戚少商笑笑，放开了以涟，又道，“姑娘一人上山怕是危险，如果不介意……”
“危险？”顾惜朝的声音，打断了戚少商的话。
戚少商眨眨眼睛，不解的看向顾惜朝。顾惜朝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道，“她有武功，比我安全，戚大侠不用为她费心了，戚大侠如果想费心就先费心周围那群包围了院子的人，以及怎么带着一个受了伤的人离开这里吧。”言罢，他还挑眉笑了笑。
“什么！？”戚少商一惊，却已经被以涟推到一边，还没有做出反应，以涟反手一甩暗器便从袖子中飞了出来“嗖嗖嗖”冲向顾惜朝，“你救了我，所以今天，我不杀你。”以涟冲着戚少商笑得妩媚。
戚少商猛地看向顾惜朝，他脸上还挂着一抹笑，凄凉的……一抹笑。追命见暗器冲着顾惜朝这边来，什么都没有像一把拥上顾惜朝的腰身，跳上了房子，这一下子，全部都看清了！——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圈人，他茫然的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只是摇摇首，道，“为什么我会知道？”
追命颔首。
“她穿的不像贵家小姐不像江湖侠客然也应该算得上是个小姐，一个小姐，怎么能自己一人来，她父已亡，就能没有仆人跟随？”顾惜朝抿抿嘴，“而且，仔细看她像是赶了很长路的人么。”
“你对一个女子还有这么大的戒心？”
顾惜朝笑笑，“如果她长得不想晚晴，也许我不会有这心，”顿了顿，又道，“算了，我们下去吧。”
追命看了他一眼，拦手一抱，二人便从房顶上悠然而下，追命扶着顾惜朝到铁手身边。
“多少人？”铁手没有表情，淡声道。
“不算少。”追命道。
“胜算？”
“一半。”言罢，追命抬头冲着铁手笑开了花儿。
转眼间，一袭白影从以涟面前闪过，她甚至没有时间去喊让外面进来，那人便消失了，他便是追命。
铁手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走出院子去帮助追命。戚少商站在角落里，看着倚在门框上的顾惜朝，有一种错觉，好像他死了的错觉，戚少商摇摇首，把这个不吉利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颇有防备的看着以涟。
以涟笑了笑，不愧是四大名捕，果然今天带的人还是少了，不过，她这张脸便是最好的把柄，她不信顾惜朝会杀她，不信。
——所以，她错了。
甚至她还没有出手就觉得心口一闷，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一甩手暗器冲着顾惜朝飞了过去，戚少商见状拔出逆水寒剑一挥，暗器全部被剑气弹到一边。
以涟蹲了下来，蹙眉。
戚少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悠闲的顾惜朝，道，“她怎么了？”
“以涟姑娘怕是打错了算盘，如果，你长得不像晚晴也许今天你会有一条生路，”顾惜朝站起了身子，却没有回答戚少商的话，双手背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以涟，声音缓缓的好似流水，“只可惜，天要亡你，”说着，他抬手捏起以涟的下巴，那双娇媚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不甘与不屑，“去死吧。”戚少商站在一旁，看到了顾惜朝眼中的杀意，不觉一惊——那眼神——和当年如出一辙。
顾惜朝身后用力一推，以涟便像布偶一样的向后倒去，顾惜朝蹲下了身子，挑眉笑道，“怎么样？很痛苦？”
“你……”
“哦？你想问你怎么会这样？”顾惜朝一甩手起身，看了看戚少商，冷哼一声，道，“我顾惜朝对死人绝不吝啬，”他扶着衣袂，“说起来以涟姑娘也算是精通用毒的人，怎能毫无防备呢？”
“你……下毒……？！”
顾惜朝微微转头，眯了眯狭长的凤目，笑道，“是啊，”说着从衣袂取出一个小瓶，“‘似情’，这药，你应该知道吧，”看着以涟惊恐的神色，顾惜朝不禁收敛了几分笑意，“薛黎告诉你顾某没了武功医术不错，却没告诉你顾某会用毒，不过那是自然，他既不懂医也不懂毒，何来准确？啧啧，可惜啊可惜。”
以涟看着站在一旁的青衫男子，突然觉得很恐怖，他好像什么都料到了，什么都知道了，这次，只不过陪着她玩一个游戏——待见就是她自己的命，她蹙眉，道，“可惜什么？”
“唯一一个了解我的小姑娘，被他们自己人给杀了，唉，看起来老天是嫌弃我活得太短，应该再长一些才是。”说着，顾惜朝看着戚少商，挑眉。
老天要是听到刚才顾惜朝所说的话会不会气死，戚少商也看着顾惜朝，笑了。
突然顾惜朝觉得有什么东西伸进了他的布包，伸手想要抓住，却被那人一掌震了出去。戚少商下意识的抓住顾惜朝，把他抱在怀里。
“谢过公子解药了，在下先带涟儿离开，院外包围的人已撤离，公子也可以离开了。”
听到声音后顾惜朝和戚少商同时抬手想要找到发声那人，却消失了。轻功不比追命差顾惜朝抿抿嘴，突然觉得心口一痛，吐了一口鲜血，戚少商忙道，“你怎么样？”
“还得谢谢你戚大侠多余的那一掌啊。”
“你怎么不躲！”
“我怎么躲！”顾惜朝抬头瞪着戚少商，然后脸部变得扭曲，又吐了一口血，戚少商见状封住了他的几道大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气别说话，我们先回城里。”
顾惜朝颔首，被戚少商扶着出了院子。
却只看见了铁手，戚少商左右看了看都没有发现追命，便问：“追命呢？”
“他跟出去了。”铁手解释道。
“那好，我们先回城里，惜朝受了伤，不算重，那人应是没想要他的命。”
然而被戚少商扶着的顾惜朝却因为听见二字一惊，看了看戚少商一脸平静的侧脸，抿嘴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等醉／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