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醉[逆水寒][戚顾铁追]》顾家殁觞

12、等醉／十二

　　隔日是个好天儿，阳光高照的样子像是把这几天来下雨的潮湿都驱走。顾惜朝眨眨眼，伸手想梳理一下头发，不经意的碰到了放在枕边的簪子——昨夜，明明是和戚少商在喝酒，然后像是醉了，这簪子，谁卸下的？——戚少商？想着，他不禁挑眉一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抬手扶额头，还是有些晕。

　　他穿好了鞋子，整理好衣装与头发，推开门，却瞥见坐在门口像是等着什么的戚少商。“诶，戚大侠？”他俯下身子，轻声道，“你这是在作甚？”

　　听到有动静，戚少商猛地转头，正对上顾惜朝的脸，目光下移，不经历瞄见那红唇，又想起昨夜的事情——戚少商脸有些微红，撇过头，不知道说甚，总不能说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就一个没把持住亲了你罢？戚少商闭上眼，吐了一口气，无言。

　　见戚少商不语，顾惜朝耸肩，直起身子，咳嗽了几声，正色道，“戚大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什么？”戚少商一惊！猛然想起昨天那桌子那摔碎的酒坛都没有收拾！他……不会是记起什么来了吧，若是如此，他戚少商的脸往哪里搁啊！

　　“你结巴个什么？”顾惜朝轻笑，“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只有你一个人来，不觉得，很奇怪么？”

　　被顾惜朝这么一说，戚少商确实想起来了，距离顾惜朝最近的应该是追命那么大的动静他却没有听见？怎么可能？除非……

　　顾惜朝垂眼，看到了戚少商蹙眉的样子，“你守错房间了，”顿了顿又道，“你过来这么长时间，看到他们了么？”

　　戚少商抿抿嘴，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惜朝一眼，拉住他的手腕，道，“跟着我，怕是有事自己一人太过危险。”

　　顾惜朝叹了口气，“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言罢，便随着戚少商向一旁房间走去。戚少商神情凝重，抬手敲了敲门，见没有反应，道了句“追命，我是戚少商！”还是没有反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顾惜朝。

　　“唉，撞，”顾惜朝白了他一眼，又看看紧紧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戚少商的手，“松开。”

　　“可是……”

　　“若是有人要是想杀我，你怎样也一无所用。”

　　戚少商看了看顾惜朝不以为然的脸色，怔了怔，还是松开了手，随即撞开了门，抬眼，便看到趴在桌子上的追命以及一旁的铁手、躺在地上的客栈老板娘尹氏，他也顾不过一旁的顾惜朝，一步就送了进去，摇了摇追命与铁手，竟然全无反应！“这……”他转头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抿着嘴，低头翻了翻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拿出一小瓶，扔给戚少商，道，“给他们服下。”

　　戚少商也没多说什么，结果瓶子，打开就出去三粒，给三人服了下去。他给人服药的时间，顾惜朝抬起步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了动静，顾惜朝一转身，便看到铁手和追命以及相继醒了过来，躺在地上的尹氏也正茫然的睁开眼。

　　“怎么没见冷四爷？”

　　“他前几天带着老八回连云寨了，”戚少商道，“说怕老八半路又杀回来……”

　　“杀我？”

　　戚少商垂下眼点点头，又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顾惜朝道。

　　“呃～，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追命模模糊糊的听到了戚少商与顾惜朝的谈话，道，“诶～我怎么会喝醉了？”

　　“你没醉。”铁手抬手扶着额头，似乎有些头痛。

　　“那是……”

　　“有人下毒，”顾惜朝打断追命的话，“而且，绝对不是外人，”说着神色凝重的望了一眼正欲起身的尹氏。

　　追命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头痛欲裂，便又趴了下来。铁手撑着头，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有人来杀我，不过，没有得逞，”顾惜朝轻声道，“不知道尹老板娘怎么会在这里？”言罢，走到桌子前，在追命旁边坐下来，盯着起身了想走的尹氏。

　　“我我我……”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顾惜朝。

　　“别这样，”追命一手拍拍顾惜朝的胳膊，道，“昨天……昨天，我记得尹老板娘说是请我们喝酒，本来叫了我、铁手、还想去叫戚大哥和你的，但是戚大哥回绝了，”说着还看了一眼戚少商，“就是这样，然后喝着喝着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戚大侠？”顾惜朝似笑非笑的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戚少商。

　　戚少商刚想说话却被铁手打断了，“是我错了，没有起来防备之心。”

　　“不，”顾惜朝绝对的说，“是因为你根本不认为你曾经救过的这个女人，”说着笑着看了看尹氏，“会这么做。”

　　“她……”

　　“没错，就是她，”顾惜朝看了看追命，道，“我刚才已经左右走动过了，没有外人进来的痕迹，而且有你们二人在有什么动静会察觉不到，除非，那人是你们深信不疑、不会怀疑的人，然而，这个人只可能是你，”说着，他拍案而起，“说吧，谁指使的？！”

　　那女子双手钻成拳头，似乎在想既然被拆穿了那么就直接破罐破摔好了！“顾惜朝，你杀我夫君——”说着她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铁二爷会这么照顾你，但是我知道，你杀我的夫君，我就要你死。”

　　“哦？”顾惜朝挑眉一笑，“我顾惜朝杀人多了，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我死？是吧，戚、大、侠？”

　　被点到名字的戚少商就当做没听见一样，他垂下眼，他心中哪一次见顾惜朝杀了他至亲好友，不想杀死顾惜朝替自己的好友报仇——哪一次又不是见顾惜朝闭眼求一死的样子，下不去手！

　　“你本来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尹氏咬着唇，怒道。

　　“可是我现在还是没有死，就算你这么完美的计划，我依然是活着，而且在你面前，活着，”顾惜朝笑了笑，手中玩转酒杯。转头看了看戚少商，又道，“然而，你却要死了。”

　　“你——！”

　　顾惜朝眯起眼睛，笑着，一甩手酒杯中的液体泼了出去，落到了尹氏身体，她转眼就倒了下去，动作快得连在一旁的追命都没有反应过来！

　　“顾惜朝！”戚少商见那尹氏倒下，一步上前，拽起顾惜朝的前襟，怒道，“你怎么可以杀了她！”戚少商的手劲很大，转眼间，顾惜朝就觉得周围可以稀释的空气越来越少，不由得挣扎了起来。

　　铁手连忙道，“戚兄，不可，”他走了几步俯下身，探了探尹氏的脉象，又道，“她并没有死。”

　　什么！？戚少商有些惊愕的松开了手，顾惜朝大口大口稀释的空气，猛地蹙眉，转头扶着桌子咳嗽了起来，见状，追命拍拍顾惜朝的后背，道，“怎么样？”

　　顾惜朝摆摆手，“无事。”

　　“你刚才差点杀了他！”追命瞪了一眼戚少商，“就算是那女人死了又怎样？”刚说出口追命转眼便看到了铁手不悦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连忙改口，“咳咳，我是说……是说，戚大哥，你也太莽撞了。”

　　“她死了，薛黎会起疑心的，”顾惜朝道，“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杀她，那话，只不过说给她听的。”顾惜朝抿抿嘴，也不知道为何要解释给戚少商这么多。

　　铁手看了看垂着头“自我反省”的戚少商，摇摇首，坐了下来，道，“这酒有毒？”

　　“不是，顾惜朝抬起手腕，那里正放着一个小瓶子，“这是迷药，防身用罢了。”

　　铁手点点头，看了看顾惜朝又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夜我们中的可不仅仅是迷药。”

　　“没错，如果单纯的迷药，怎么能放到你铁二爷？”顾惜朝笑了笑，“她应是先用了一种让人内力瞬间全无却不被察觉的药……”顿了顿，道，“那药，她怎么会有……”

　　“那种药很珍贵吗？”追命道。

　　顾惜朝摇摇头，“并非如此，只是那药只有西域才能找到。”

　　“怎么说来，要杀你的人，可真是不简单啊～”追命“嘿嘿”笑了几声，“我们现在呢？还是住在这里等？”

　　“……明日，我们上山。”顾惜朝道。

　　听了顾惜朝的话，铁手不禁蹙眉，“那岂不是太冒险了么？”

　　“铁二爷多虑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晚晴，并非是上山见薛黎，”顾惜朝笑了笑，好像傅晚晴就在他身旁一般，“尹氏是眼线，她不说我们去何处，薛黎自然认为我们还在客栈里。”

　　“可是这眼线只有她一人吗？”追命道，“如此他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这险冒的值，”戚少商接话道，“人若是多了，我们哪能不起疑心？”

　　追命转头看看戚少商，嗯，说的也并非错。顾惜朝又咳嗽了几声，道，“尹氏，就劳烦二位了，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了。”

　　“嗯～去吧去吧～，”追命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了。”

　　顾惜朝莞尔一笑，转身走了出去，见状，戚少商抿抿嘴也跟了出去。“那个……顾惜朝……”他唤了一声。

　　“何事？”顾惜朝停住了脚步，转头。

　　“对不起。”戚少商低着头，声音很轻，像是被这风一吹就散了，可是顾惜朝还是听到了，他挑眉，笑道，“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多休息。”戚少商抬头也对着顾惜朝笑了笑。

　　“哦？”顾惜朝挑眉，也没有再答话，转身走回到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