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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贺兰信菲 ...

  •   大云国都,龙阳
      泰安殿上,夏侯锦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对兄妹,他坐在高高的大殿上,他在俯视他们。但是从他们步履款款、从容不迫的进入这大殿伊始他便觉得自己不像往常那么高高在上。
      “康使臣松渊太子携副使长安公主,奉我朝圣帝圣后之命出使大云国,愿两国同修百年之好,两国百姓富强安康!”
      夏侯锦细致的打量这个堪称美貌的康朝太子,他无疑是精致美丽的,头戴四爪九龙赤金冠,身着明黄服色穿云锦,刺着九章图案,腰上九玲珑白脂玉带,一双有金线米珠刺成的九龙靴,这帝国储君无疑是风华绝代。但他是冷漠、疏离的,那疏离让你不由去仰望他。
      与他并排而行的是他的妹妹公主长安,她背者光走进泰安殿来,看不清容貌只觉得阳光撒在她周身为她围上灿烂辉煌,她发上簪的十二颗东珠虽然柔和,此时也是光芒耀眼,她穿着鹅黄丝缎长裙,紧身裁剪,外面一件立领外套,由金线夹着朱砂红一起织成锦,而那些龙、华虫、宗彝、藻、火、 粉米、黼黻八章图案竟然并非刺绣而是直接织就的,这样的锦色在阳光下是闪耀的如太阳般的金碧辉煌、无阳光处又是一片炙烈鲜艳的大红,织的那么长,等她站在他面前时,她外套的后摆还留在殿外。
      女孩子,他记得她才过了十五岁生日,他派了使臣给她送及笄的贺礼,此刻她站在他的面前,双牟似寒夜冷星之清华,唇若三月桃花之绯然,她挂着笑,全是从容淡定、无处而不在,这削瘦的十五岁女孩,雍容高贵的令他以为自己在仰望着她。
      “贵使多礼了!”夏侯锦故作镇定,缓步迎下殿来,然后一一为他们介绍各皇族宗室、朝中重臣。
      “这是朕之长子夏侯珏,二位贵使从入大云境内都是由他照看,想必并不陌生。”
      “一路多蒙殿下关照。”松渊颔首为礼。
      “能接待太子、公主是本王的荣幸!”珏此刻有些激动,他拱手为礼已失了身份。夏侯锦见他如此心下略有不悦。
      “朕之三子益王夏侯璋。”
      夏侯锦介绍的很慢,有的三四句,有的一两句,他兄妹也是一路寒暄,无一失礼。
      “怎么不见二皇子夏侯泽?”公主长安突然道,殿内顿时安静,无一人开口。
      “听说二皇子天生贵胄,乃雷神之子,文才武功,华盖宇内,怎么没看到呢?”松渊一心保护妹妹,他们问的合情合理,大云君臣也是一愣。
      “二皇子出外带兵,暂不能归,日后有机会,一定令他给二位贵使请安。”夏侯锦从容道。
      迎接仪式结束后,夏侯锦有些疲惫,他已经年过五旬,近来日渐觉得精力不济。
      “六郎,快喝一杯参茶,今日坐了两个时辰,腰可疼痛?”妇人与他年纪相仿,却依然艳丽、娇媚,她今日穿一件浅粉色宫装,越发看上去只三十几岁。
      他脑海不由又忆起那十五岁的少女,十五岁尽比这年近五旬的妇人更加雍容高贵。
      “还好,今天晚上的宴会你打点好了吗?”他温和的,这是他的爱情,守护了近三十年的爱情。
      “一切都安置好了,昌朔宫幸好月前修葺完毕,如今正是大方得体。”她的声音有些娇嗲,手轻抚过他的发。
      “那就好,大康天朝,富庶无比啊!”他闭上眼睛不由叹道。
      “听说那长安公主发髻上簪了十二颗东珠,颈项上的那串南珠色泽均匀,都与龙眼一般大小。就连她的鞋上,也托着两颗东珠。她那外套竟然长达二十余米。”她的语色是缓的,音调是软的,但终不过是个女人。
      “你们的消息真是快!”他握住她的手,“潋滟,你知道的,那些珠宝你自己随手挑吧!何况你是今天宴会的女主人总不能失色。”
      “那她呢?听说今日他们问起她的儿子。”后一句话让女子幽怨。
      “她?她十几年不出来了,能怎么样?若不是忌惮她贺兰家的势力,早便废了她,委屈你只能做贵妃。泽,他不会登上皇位的,这至高之位只属于我们的儿子,只属于珏儿。”他的手坚定的握着她的,
      晚宴安排在专门开宴会用的昌朔宫,大云国之皇族、朝臣及内命妇们均在静候。贵妃潋滟坐在夏侯锦左侧,面带笑容,这满室的女子争奇斗艳,宛如一群发情的孔雀。今日朝上长安公主那十二颗东珠,二十余米的外套令她们一个个铆足了劲,恨不能把自己全部的珠宝披挂上阵。
      她穿了一套金色的外套长裙,宽袖拖地,丰天髻更让她显的高贵华然。她今天配的这套首饰亦非凡品,“日月同辉”不知是哪国供奉给皇后的,一色的黄金嵌着黄钻,最大的一颗宛如一只核桃大小,是枚月牙状的项坠,从头饰、项链、耳坠、手链至戒指,无一不是精致、华贵、璀璨、烁目。
      她几乎看到了那些内命妇们嫉妒的眼神,她就是要她们知道,她们再怎么打扮,再怎么装饰也不及她分毫。
      “康朝松渊太子、长安公主到!”突闻殿外内侍连声唱道。
      她与夏侯锦带领一干大臣迎至殿外,寒暄落坐。
      那兄妹却一改早晨的灿烂耀目,都是一身蔚蓝,松渊太子将发束在一顶八宝翡翠琉璃冠中,身穿深蓝锦袍,刺上九章,领口、袖口,衣襟具滚上万寿无疆,与他疏冷的气质正好一配。
      长安公主只梳一个堕马髻,发上仅斜插一只雪白的说不上名字却开得甚艳的花朵。她的深蓝色长裙高腰贴在腋下,腰中紧收,腰下打了成百上千个褶皱,行动时从褶皱里流出璀璨,也只一闪而过,外套一件浅蓝翻领宽袖长外套,胸前一只黑珍珠扣,正与她的颈中那条黑珍珠项链映衬。
      但她无疑是这殿堂上最出色的女子,带着满室的月华,神秘、瑰丽。她的微笑柔美自信,她的举止如风般潇洒,令在场的女子们叹恨自己的庸俗。
      “贵妃徐氏。”夏侯锦连忙介绍。
      “徐贵妃安好!”兄妹及他们身后的侍卫女官一并颔首为礼。
      众人落坐,松渊太子与夏侯锦比肩而坐,而贵妃潋滟与长安公主坐在二人身侧。
      酒过半旬,歌舞跳罢。
      “今日这样的国宴,贺兰氏皇后怎么不参加呢?”又是长安公主,她依旧挂着笑,她是爱笑的女孩子,夏侯锦心内道。
      “皇后身体不适,在寝宫养病。”夏侯锦淡然回答。
      “皇后身体不适?那我们更应该去探望。”
      “今日已然夜深不如改日?”贵妃潋滟插口说。
      “今日正好,人员齐整,也好向皇后娘娘问安,且我们正好带了送给娘娘的礼物,打算当面交与娘娘。”松渊太子素不喜言,常是他妹妹迂回他一言成定局。
      “这……”夏侯锦与贵妃潋滟相对一眼,二人均是无奈。
      “传皇后来昌朔宫!”夏侯锦下着旨。
      良久,一队宫娥簇拥着一个女子到来,她年纪已不轻了,随意挽着髻,一身玄色却是康朝打扮,不惹一点脂粉,神韵上与长安有几分相似,只是她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淡然,心无郁结,与人如笑春山、远山含黛的舒服。
      老臣子亦有十数年没有见过她,而新近的臣子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皇后。众人行了礼,松渊与长安亲手搀了她坐在上座上,然后二人带领自己带来的侍卫、女官,一起施礼“松渊、长安给姨母请安。”
      虽不过是家礼,于二人的身份已经是大礼了,他们身份高贵,又代表康朝帝后出访,见了夏侯锦不过拱手为礼,而此刻见了贺兰皇后却一个长揖及地,另一个蹲身为礼,其他下人也是跪到在地。
      “世侄、侄女快快起身。”她笑的慈祥、温和。
      “多谢姨母。”
      “奉上礼物。”松渊太子下令。
      话音刚落,只见四名康朝侍卫抬着一个米来见方用白色丝帛笼了起来的物品,松渊一拍手,几人小心翼翼掀开丝帛,众人皆是惊叹,那是一盆玉色的花朵,犹如寒夜里的微月,皎洁如雪。可是,再怎么美丽的花,也只是一盆花而已。
      “昆山夜光?”贺兰皇后打破了她一贯的从容。
      “是,母后道与姨母是插同一株牡丹上花朵的朋友,虽然姨母回归北地,却也能与她插上牡丹。这一株与母后寝宫的那一株原本是同根,幸好能在今日开放。”长安言语轻松,谁都明白,能在今日开放不定要多少花匠悉心照料。
      贺兰皇后已经起身走近,掐一枝别在耳后,再摘一朵别在长安公主发髻上。
      “回去替我谢谢你母后。”
      已有女官送上第二件礼品,竟是一幅卷轴,缓缓推开。
      “这是父皇的拙作,母亲说姨母大约想看。”
      那是一幅画,画着八个人,一个倜傥如嫡仙人的中年男子,一个与长安有着同一双眼睛的美妇人,她的首饰却与贵妃潋滟的相仿,只是那坠子是太阳的形状。潋滟心内羞惭,她终于想起来这套首饰乃贺兰皇后四旬生日时康朝圣后送的贺礼。画上另六个人围此二人而站。
      “温文而笑的是大皇兄兰澌,松渊哥哥姨母是认得的,这个是竹澄哥哥,配剑的是菊若哥哥,这是梅殊哥哥。”长安介绍道,从她与画中的她对比来看,画者技艺非凡,形神皆备,是一幅康国直系皇室画像。
      “昔禾一点也没有变。”贺兰皇后看到故人,情绪很是激动。
      “姨母也没有变!”半晌松渊太子缓声道。
      “恩?”
      “母后常抱着长安说:怀你的时候想念贺兰信菲,不曾想生下来个女儿活脱脱一个贺兰信菲,生起气来像贺兰信菲一样娇俏,骑马如贺兰信菲一样似不羁的风,要长成贺兰信菲一般博学多才,贺兰信菲似的雍容清华才好呢!”松渊太子一直冷漠,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且将贺兰皇后的闺名一遍又一遍挂在嘴边。
      “可是长安一定要像陈昔禾般寻个绝世佳婿才好!”贺兰皇后突然感叹,听在别人耳中已是另一层意思。
      女侍卷起画轴,有侍卫抬上两个紫檀木箱,打开了,是一册册的书籍。
      “去年八月隐川先生仙去,我兄妹几人去送行,回来母后就说:老师去了,贺兰信菲定伤痛欲决,隐川先生最得意的两名女弟子成了各自国家的皇后,也是安慰。这两箱是隐川先生终身著作,原稿藏在忘心草堂,这些是长安的五位皇兄日夜抄出来的。母亲说姨母别嫌弃。”
      贺兰皇后一本本的翻阅,均是蝇头小楷,字迹或秀美整齐、或铁画银钩“昔禾生的好孩子,五位皇子真是才华非凡。”
      最后一样礼物上来,也是大木盒子,竟是一层套一层,一层木匣一层寒冰,最后一层,一个水晶质地两尺见方的箱子,只是一箱水果。
      “贺兰信菲喜啖荔枝,大云国北寒之地,荔枝竟不能食,送两箱荔枝给信菲尝鲜。”
      女侍官打开水晶箱,以水晶盘盛了由长安公主亲手奉上。
      “妃子笑?”贺兰皇后笑问。
      “是!”长安回答。“三日前从永平摘了快马送来的。”
      “可荔枝生于岭南。”
      “月前就有供船拉了整株树至永平,正好三日前采摘。”
      “昔禾这么多厚礼,让我如何还?”贺兰皇后叹道。
      “原本母后想看姨母与泽世兄的容貌。命长安画了像带回去。”
      “泽儿不在龙阳,日后有机会让他去给你母亲请安。”
      “那姨母可愿意让长安这拙略画师描绘容颜?”
      “你父皇是此中翘楚,想必他的女儿也是青出于兰!”
      “多谢姨母。”她语闭,已有女官上来替她卷好袖子,另有人抬上长案,笔墨伺候停当。
      长安公主闭上眼牟,再睁开时已提起笔,只几笔勾勒显出大型。细描、泼墨,几笔颜色,贺兰皇后跃然纸上。
      “用笔快、准、润,有乃父之风。”贺兰皇后赞道。
      “远不及已!”她蘸了墨的笔递给贺兰皇后。
      贺兰皇后几笔挥就,题:如见故人,贺兰信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贺兰信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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