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婚》阮梦霑

4、第一章 乱 情（下）

　　（六）

　　我回到了洛阳。
　　驿站这里人来人往，大多骑着门派坐骑。天上飞着的，骑凤凰的是峨眉，坐在仙鹤上的是武当，跨在雪雕上的是天山；地上跑着的更是五花八门，少林的老虎、明教的狮子、星宿的牦牛、天龙的彪马……我想起灭的那只坐骑，他虽然是峨眉派，坐骑却叫做“木牛流马”，走起来的时候能听到木头与齿轮发出的“吱嘎吱嘎”声。我还想起他经常穿的一套叫骷髅战甲黑色时装，坦着宽阔的胸膛，脸上却戴着个银色面具，只能看到那高高的鼻梁下微微上扬的薄唇。他是峨眉，身上能发出一圈淡粉色的光环。
　　我正想着这些，却发现镜头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我揉了揉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木牛流马、骷髅战甲、粉红光圈……那果真是他！
　　他一直奔到我面前，下了坐骑，说道：“哦，你也在这里吗？”
　　“灭……”我说。
　　他笑了，那一个个笑脸表情在屏幕上跳荡着，然后他说：“很经典的场景，台词也是张爱玲的经典句段。”
　　我感觉头晕晕的，一时无言。
　　他邀请我进队伍，在队伍里问：“刚怎么下得那么突然？”
　　我没有丝毫考虑，直接回答：“刚他回来了。”
　　“现在还在吗？”
　　“没。”
　　“那么快就出去了？”
　　“嗯，他总是这样的。也许半夜忽然回来，然后凌晨又忽然出去。总是在忙。”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了很久，说：“去离婚。”
　　他没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么。我说：“你忘记我游戏里结过婚了？”
　　他笑道：“呵呵。是的，你那个老公叫装傻。他在游戏吗？”
　　“不要把这两个字用在他那里。”我先说了这么一句，打开好友列表，看到“装傻”两个字是灰色的，又说：“他没在。这样好点，我去强制离婚吧，要是直接叫他一起去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我上了坐骑——是一只“北极熊”，两天前他送的——很快我就来到了月老处。这里是洛阳城西北方的一个小广场，月老身后有个巨大的红色牌子，中间是个大大的“囍”字。不经意间我鼠标一点，却弹出这样的一个对话框：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凌乱de情女侠，可喜欢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我愣了下，发现自己点错了，这对话是点到月老旁边的花仙弹出来的。但看到这样的句子，心里莫名的颤动了一下。
　　我再点月老，弹出了一些选项，我选择了“强制离婚”。好友邮件图标闪动起来，是系统传来离婚成功后的消息，我刚关闭这消息栏，下面又闪动起来。我再点开一开，吓了一跳，居然是装傻。
　　他在我刚才的点击下，已经成了我的“前夫”。他用邮件问我：“……离婚怎么都不和我说声？”
　　我好不尴尬，简直就是做坏事的时候被人当场捉住了，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辞来搪塞他。
　　“情？”他又问。
　　我右手食指不停的轻轻敲击着键盘上“J”字幕，很轻很轻，没有打出字来。我挠了挠头皮，正想着怎么回答他，却看到队伍频道里多了个人，他居然申请进组来了。
　　这情景就好像一个女人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可是忽然间她的两个情人同时出现了。
　　邮件又来了，这次是灭：“呵呵，这下看你怎么办。”我回复他：“他知道我对他没感情的，我们当初就说好的。”他又说：“可是他对你有感情啊。你个小妖精，现在又来勾引我。”他后面一句只是玩笑话，但我感到脸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很奇怪的却忽然兴起，回了他一句自己觉得很俏皮的话：“恨不相逢未嫁时。”
　　然后我硬着头皮，在队伍里说：“傻，对不起。”心里暗想：“难不成告诉他我给他戴了‘绿帽’？”
　　“呵呵，没事的。我都明白了。”他说。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还是想勉强解释下：“刚才我看到你没在线呢，要是知道你在的话就通知你一声了。”
　　“你笨。组队去离婚的话就不会扣20金了。强制离婚要扣钱的。”他说
　　“是吗？哎呀，我都没注意号上的钱少了。”
　　“嗯，”他发了个流汗的表情，说，“格格说她回上海后再上游戏过来这边看你。”
　　看到这两个字，我脑海里轰然一声。格格……格格！她原谅我了？她要回来了？她终于肯放弃了？
　　我十指在键盘上迅速飞舞起来：“她在你那里上网？怎么现在不来啊？她亲自对你说的吗？”我的天，我感到自己好激动！
　　“她刚在我旁边，现在回去了。”
　　啊，格格，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多么想告诉你……

　　（七）

　　三周前。
　　“综上所述，我将判你监狱服刑，斯科菲尔德先生。”
　　我坐在网吧的服务端电脑前，看着当红美剧《越狱》。据说该剧第三季还在连播，十分火热，我便在网上搜索后从第一集开始看起。
　　刚看了个开头，屏幕右下角任务栏上的□□图标企鹅头像闪个不停。我心里暗想，不用看也知道是格格。打开一看，聊天栏里从上到下打满了一排排字，都是“乱情”。
　　“死格格，想卡死我啊，我正在看电影。”我飞快的打字回道。
　　她发过一个盛怒的表情，问道：“什么电影那么好看，居然都不理我？”
　　我心里暗笑，用□□截屏把电视机主角剪下一个镜头复制到□□上发了过去，随后在下面打上一排字：“看帅哥啊！怎么样？发过来电死你。”
　　格格那边连发过来三个眼睛冒着桃心、色咪咪的表情：“是《越狱》啊，男主角是好帅啊。哼，你重色轻友。”随后两秒不到，又发过来一句：“不管，先陪我上游戏。”
　　我心里十分不快：你不是有猫陪了吗？怎么还死拖着我做你俩的电灯泡？
　　“来不来啊？不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又说。
　　每次她这样发嗔，我就能感到心跳加速。我不由自主的说了声好，昏昏热热的登陆上了游戏。刚一上来就听到提示音，收到了组队信息，打开看是格格和一个叫“装傻”的65级武当。我进了队伍，然后就看到了队伍频道的信息。格格说：
　　“来了哦。这就是我说的那个MM。”看来是在说我。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美女。”那人说道。
　　我看到这样的文字，有些微微发窘，也说了一句和他类似的见面客套话。
　　“你叫她乱情就好了，嘿嘿。”格格说。
　　他说了句不太不好吧。我连忙把这个不雅的昵称在他这里扼杀住：“确实不好，你叫我 ‘情’就好了，不用那么见外的。”
　　“哦，那你叫我‘傻‘就可以了。”他说。
　　电脑面前我哑然失笑，居然有人用这样的网名。如果真按他说的这样叫的话，不是每次都要骂他了。
　　格格嗔道：“我叫你‘乱情’就是见外了？死乱情，刚认识帅哥就把我丢一边了。”
　　“那你也叫我情啊，不要老是叫得那么难听。”
　　“不要，我都叫了你一年多的乱情了，何况还是这个名字对你贴切些。”
　　“那就是你在见外了，可别怪我。”
　　“……”她发了个省略号。在网络上的聊天符号里，省略号是一种意境，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很多时候表面看是无语，实际上却代表千言万语。
　　我查看了下队伍信息，他俩都在一个叫“大军草料场”的地方，那是个练级点，我便嚷着要求他们两也带我练级。不一会儿我来到两人附近，但见技能名称不断在屏幕上跳出，那装傻打怪好不勤快，我也冲进怪物堆里，和他们并肩作战。
　　系统提示装傻在查看我的装备，我正纳闷，忽然又收到一个交易请求。我点开交易栏，是装傻，他给了我一把48级叫做“三尖两刃刀”的兵器。接受交易后我问他：“这把武器比我那把50级的还好？”他解释了一番，说什么附加了外攻和力量，适合我这个近战外功门派丐帮玩家用，我一边打怪，一边向他道谢。
　　“不用，你是格格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加个好友吧？”他这样说着系统又提示我“装傻已经添加你为好友”。我答应了他的好友请求后，又说道：“你是我除了格格外第一个添加的游戏好友。”
　　“荣幸之至。”他说出了这四个字，让我开始对他有了个这样的初步映象——文质彬彬还带些绅士风度。我看他打怪时技能释放十分流畅，便请教了些游戏里技能运用的问题，他回答的十分详细的同时还十分谦虚。正聊着，格格忽然发私聊悄悄和我说：
　　“怎么样？他好像对你也很有意思的。”
　　我也私聊回复她：“我觉得他玩这游戏很厉害，和他玩能学到很多东西。”
　　“那是当然，他老区有个90级的天龙派，不过是个女号，嘻嘻。”
　　“女号？”
　　“嗯嗯，就是人家说的‘人妖’，哈哈！”
　　我感到自己脸上有些发热，又问她：“那他为什么来这边？你们怎么认识的？”
　　“哎呀呀，你问那么多，看来是真想泡他了。想的话直接告诉我，我帮你凑合凑合。”
　　“去，”我没好气的说，“我本以为是你想泡他的，不然好好的人家九十级的号不完了跑到这里来，肯定是被你诱拐过来的。拐骗良家少男，这也是你的拿手好戏。”
　　“哎呦呦，好像你好清纯的样子。说正经的呢，他和你差不多大，我可不喜欢被人家说是老牛吃嫩草。”
　　我见她这样说，心里有有些异样了，问她：“猫呢？这两天都没见他。”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她回答，我心里暗暗纳罕，继续和装傻打怪，偶尔和他说些套话，感觉这人比较正经严肃，倒不敢乱讲玩笑。又过了段时间，我才注意到格格的号一直站在那里就没丝毫动弹过，我开始猜测，以为她多半在店里，临时有事走开了。
　　我正有些郁闷，忽然一个窗口闪了出来，是□□弹出来的视频请求。网吧主机自然没有装上摄像头，也没细看，我便点击拒绝。可眨眼间这窗口又闪了出来，这次加上了文字：“乱情猪，给我看看，你和格格谁更靓啊。”这语气让我一惊，仔细一看，还真是猫。
　　我十分恼恨这人，正想再次拒绝，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又没摄像头，给他接了视频请求又有何妨，他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到他。嗯，我倒要认真瞧瞧，你长得有多俊美，能让格格为了你抛夫弃子？
　　我点击了同意视频聊天，不一会儿就看到网络视频里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件休闲装，嘴里斜叼着根烟，眼神色咪咪的，一脸坏笑，看上去还有些猥琐。他背后也是几台电脑，能看出是在网吧。
　　我看着这人，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既为格格感到可歌可怜，又为自己感到可悲可痛。
　　他问：“人呢？好呀，我看不到你，这下亏大了。”
　　我苦笑了一下，刚要关闭网络视频，忽然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视频里他伸手在旁边一拉，把一个女人揽到了怀里。他另一只手拿起香烟，嘴对着那女人嘴边轻轻一喷，就是一阵烟雾。那女人卷曲的头发，脸上画着浓妆，神色间既有些疲态又有些妖冶。她从这男人手里夺过香烟，似乎十分生气，我只见到她手伸到了电脑前面，网络视频忽然关闭了。
　　我呆住了，很久很久，一直没回过神来。
　　她居然是格格？我见过照片，那上面的她那么美丽温柔，慈悲的眼神里闪耀着看出母性的光辉……可是我没有认错！她在游戏里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却忽然出现在了猫的□□视频里。
　　过了半天，我定下了心，这才回头看游戏，只见到私聊里格格发了好几句话：“还不是那个样子呗。
　　“他在玩‘钱塘江’那边的号。
　　“人呢？
　　“哎呀，我错啦，刚走开了下。
　　“怎么不说话呢？生气了？
　　“死乱情，居然不理我。
　　“去哪了啊？”
　　我心里一片凄凉，她明显是在撒谎。我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打字回复：“刚去了下洗手间。你呢？刚在忙？”
　　“嗯嗯，有人叫我，我走开了一下，别生气哈。”
　　“不会。”
　　我继续和装傻打怪，格格加血，不知为何，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我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私聊悄悄问装傻：“你和格格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他也用私聊回我：“昨天刚认识，她和一个男的在我们这里上网玩天龙，刚好我也有他们那个区的号，这边也有个六十级的武当。说来也真巧了。”
　　“你是丽水的还是杭州的？”
　　“丽水。我是做网管的。”
　　我感到自己似乎在冒冷汗，原来这人也是在网吧工作的，也算同行了。从他这几句话我什么都明白了，可不知为何，我心里却在自我安慰：格格也没骗过我，只不过有些事她没有告诉我而已。何况，她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和我讲清楚。虽然，我们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格格忽然又发过来了私聊：“乱情，你觉得这游戏怎么样？”
　　我说了声还好，同时对她忽然这样问感到有些奇怪，隐隐觉得她接下来要和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那你觉得这个区呢？有很多朋友吗？”她又问。
　　“知心点的朋友倒只有你一个，刚才队伍里还说，这个装傻和你是我好友列表仅有的两个。”
　　“呵呵。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换区吧？”
　　“为什么？”我习惯性的发出了这三个字，却马上想到，他是不是又为了躲避猫。可只是一念之间，立即暗骂自己愚蠢，刚才视频里明明看到猫和她在一起，很明显她是要和猫去“钱塘江”那个区。
　　于是我问她：“你是不是想丢下我去找猫了？你忘记我们当初来天龙的原因了吗？”
　　“当然没有。我可舍不得你呢。其实傻也是那个区的，我在那边也有个八十多级的峨眉号呢。”
　　我吃了一惊。她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我们不是才玩这游戏一个多月吗，她怎么会有八十多级的号？而且她有事为什么瞒着我？难道她早发现……
　　她又对我说：“如果你在这边反正也没什么朋友的话，我希望你还是跟我们来吧。这样我们两个就永远都在一起了。”
　　“那你怎么刚才还叫我上游戏来这边，你怎么还在这里练级呢？”
　　“和这个装傻玩啊，他不玩那边女号，想换区，正好又是这边的，我就想着介绍你们俩认识。而且原本我担心你不会来‘钱塘江’，万一实在不行了，有他在这边看着你我会放心多了。”
　　“什么意思？你原本是想把我和他丢这里？”我感觉自己十指冰冷，打出来的字也是冷冷的了。
　　“晕，你误会啦！我是说万一你不去钱塘江的话，有他在这边陪你会好点。但是我是衷心的希望你能跟我们来，把他一个人丢这里。哈哈，我们那边有很多朋友，大家带你练级，升级很快的。”
　　唉，原来她待我还是这样的好，好歹有为我考虑过这些。可是……可是我难道继续跟着她？不，是继续跟着她和猫？
　　不知道猫和他的那个怀孕的未婚妻现在怎样了，也不清楚格格和她丈夫孩子现在关系处理的任何。看那个男人刚才的神情与动作，完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格格是陷进去了，而我呢，有必要一直跟着她？
　　我硬起心肠，打字十分缓慢：“不，我不会再换区了。”
　　“为什么啊？”她说，“我们一起来到天龙的，如果就这样分开的话，那玩天龙还有什么意思？我们约好的。”
　　我鼻子一酸，一下子感到心灵受到了震击。是啊，我们约好的，我们一起来到这里，如果要分开的话，玩这个游戏还有什么意义？网络游戏那么多。玩什么不都一样，可是除了这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格格了啊。网络游戏里一两年的姐妹情可没那么容易断裂，难道就这样说放就放？当我回不了家的时候，当我被抛弃的时候，只有你接受了我，是你给了我唯一的心灵关怀……
　　“格格。”我唤她，觉得这两个字无比亲切。
　　“在。乱情，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一直好爱你。”
　　“是啊，我也很爱你，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双手仍然在键盘上，可是却感觉那样的软弱无力，什么键都按不下去。
　　“乱情，你生气了吗？”她见我始终没答复，又问道。
　　没有。我怎么会生你气呢？可是连这两个字都打不出来了。
　　“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我也不去了，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家乱情好了。”
　　我心里一荡，答应了她：“我跟你一起去吧。”
　　“哈哈，乱情，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么么，亲亲。哈哈。”
　　看着她这样开心，我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丢这人在这里？”
　　“哈哈，是的。我们现在就去那边上号，我介绍好多好多帅哥给你，才不稀罕这家伙呢。我号已经在那边登陆了，我告诉猫，他说你还是舍不得不做他小老婆。”
　　这简直就是大雪天又被泼了盆冷水。我咬住了下唇，脑海里闪电一般闪过三个字：又是猫！
　　不去了，我真的不会再去了。对她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猫。
　　装傻忽然在队伍里问：“这样刷你们经验多不多啊？”
　　我咬了咬牙，在队伍里说：“我们回城吧，不练了，好累。”
　　我又看到好友信息里有邮件，打开一看，是这个装傻：“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要下了吗？”我搓了搓手指，心想：我要留在这里，总需要找个理由，就是他了。
　　我用邮件回复他：“结婚去。”
　　“你和谁结婚啊？恭喜啊。”
　　“呃，我也恭喜你。”
　　“呵呵，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因为我是想和你结婚啊。”
　　“晕！开什么国际玩笑？”
　　“没有的事，我才没有说笑。怎么？你看不上我？嫌我级别低？“
　　“晕，没有这回事。只是太突然了，我很意外。“
　　“我觉得你这个人蛮有绅士风度的，这算不算一见钟情呢？“
　　“什么时候结婚？”
　　“刚才就说了，就是现在呀。”
　　“好，你等下，我要去准备下。我们要办婚礼，我请一些朋友。”
　　“嗯嗯，我等着。”
　　我吁了口气，再看私聊，看到格格又问我怎么又不说话了。我回复她：“没怎么啊，我很好。不过我不去钱塘江了。”
　　“啊？为什么啊？刚不是说好的了吗？”
　　“格格，你不是为了猫才去‘钱塘江’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也可以为了一个人留在‘阿碧’这个区。”
　　“不完全是啊，我是为了你和猫才去钱塘江的。你怎么了？为了谁？好突然哦。”
　　“为了这个装傻。他刚向我求婚了，其实我也觉得很突然。”
　　“哦，那我恭喜你们，我要先下了，猫在叫我。”她这行字显现出来的语气是那样的冷淡啊。
　　“不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这一行字发了出去，可是系统却回应：“该玩家不存在或不在线。”
　　她永远也看不到这句话了——她已经下线了。
　　邮件又在提示，装傻似乎准备好了，我打开后，只看到他发来长长的一段话：“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格格说你以前在另一个游戏只结婚过一次，还说你现实有男朋友了。但这些我都不会介意的，因为这只是游戏而已，不求能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已经充了元宝，只要你说一声，我马上发喇叭通告全区——你，就是我的新娘。”
　　电脑面前我早忍不住笑弯了腰，脸都险些贴在了键盘上，连拍了几下桌子。这到底是悲剧结局还是喜剧的开端？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我问他：
　　“格格怎么和你说这个？她都说了些我什么？”
　　“她就在我旁边啊，她和她男朋友一个下午都在我们网吧。”
　　“什么？她刚是和你一起上网的？”
　　“嗯。我们两台电脑是接在一张桌子上的。我一直看到她和你私聊好多话。”
　　“那你有看到我们说的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我的心忽然突突直跳。
　　“没有，我不会偷看那些的。”
　　“那她有没有看到我和你说的那些？”
　　“有的。你每发一句，她都抢过来看。”

　　（八）
　　格格啊格格，快两年了，一直多么想告诉你，我其实是一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