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再见小凉 ...
-
在碧云山半崖上极目远望，整个无色境尽收眼底。西边，如珠玉嵌在林间的是淹荷潭，北面是住着我和师父的重华居，向东便可直达天帝陛下的朝銮阙，往南看能望见九重天的尽头，云波浩淼，瞬息万化。再看向重华居，师父现在应该在桃花林里和天槐下棋吧。
重华居外有一片桃林，除了我闭关的三年，每年花落之际，师父都会拣起干净的花瓣为我做成桃花膏，结果之时，我亦会摘了最大的桃子献给师父。
一年复一年，我真希望可以永远这样，静静地守在师父身边。
然师父为了天界和爹爹让我承战神之力，我为了师父，也自当奋力一搏，守卫有他在的天界，只要可以达成师父的心愿，什么都好……平静、抑或激烈。
如是想着，我已登上了碧云山巅。
圣雪莲是天界命脉所在，百年一开，花期三年，每次开花都会散发出强大的纯灵之气，最是有益修为。现在花苞已经闭合，但仍有些微灵气从中溢出。碧云山巅那一人高的柱形玉石顶端，碗大的花朵扎根其中。寒气从玉石升起，脉脉萦绕于花瓣间。乳黄色的花瓣，在流动的莹寒之气掩映下，愈发神圣高洁。
我在玉柱边的老位子盘膝而坐，努力静下心来，默念清心咒。
说起修炼之道，我就一肚子的委屈。师父极其鄙视太上老君教导徒儿们的方法，说他们靠丹药提升修为不是明智之举。妖魔灵兽的元丹和仙花玄草一经炼丹炉的煅烧，已是去了一大半的灵气。况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气，很难和这些丹药中全部的灵元相容，服用这些丹药虽能提升修为，却浊了自身的灵气。于是，除了五岁时，师父为了助我洗筋易髓，用千年血参汤泡了我两天之外，我就再没用过什么仙丹药浴，单纯靠自己的修炼提升修为。虽有埋怨，但我相信，师父一定是为了我好，他说的定然都是对的。
虽然修为提升的慢，只有天仙的能耐，可我体内的灵息却愈发醇厚，可比上仙的境界。
……
凤鸣入耳，循声望去，东边的天空有金凤渐近的身影，朝銮阙来人了？
待到看清骑在金凤身上蓝衣的人，我惊呼出声：“小凉！”
“邈兮！”小凉认出是我，立刻驾金凤飞掠而下。金凤还未落地，他便迫不及待地旋身扑向我。
“你这臭丫头，出关了为何不去找我！”
“哼，找你好被你骂吗？你不会忘了吧，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可是吵得死去活来！”这家伙三年不见，还是那么不讲理，竟然一见面就质问我！亏我正想夸他声音变得更好听了呢。
“那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故意弄坏了我的颉鱼剑！”
“还不是你先养死了我的水月，我那是以牙还牙！”一想到那只可爱的小白兔最后尸骨不全惨，不忍睹的样子，眼前这张英俊不凡的脸登时面目可憎起来。
“你明知道我养了只苍鹰，还把那兔子送给我，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是你自己太笨！”小凉臭着脸，用食指弹我额头。
又弹我额头，从以前就是这样！“不许弹我额头，都是被你弹笨的！”
“哈哈，看你终于承认了吧，小笨蛋！”小凉终于眉开眼笑：“嗯，这个称呼不错，以后就这么叫你吧。”说着强拉起我的手，往里塞了件冰凉的物什。
“这是什么？”我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块通体碧莹的翡翠，上面还雕着一个“凉”字。
“让我帮你鉴定？呃，这材质一看就是难得的极品，可是这字刻得……真不怎么样。”
抬头看向小凉，只见他面色微红，目光对上了我的眼，又立刻瞥向旁边的凤鸟：“笨死了，这是我自己雕来送给你的，作为……作为你修为大进的贺礼。”
哦，原来是这样。喜滋滋地把礼物收入袖袋，不以为意地道了声谢，想来，自己与他是没什么好客气的。不过，我可是极讲义气的，所谓礼尚往来，当即摘下从小戴在颈上的玉坠：“这个给你，就当做还礼吧。”
小凉也没有推脱，高兴地收下了。
“对了，你怎么会乘金凤而来？这不是天后的坐骑吗？”我也看向那只凤鸟，五根头顶红翎，九条流金尾羽，确实是天家金凤没错。
小凉没有看我，漫不经心地答道：“哦，我在天宫帮了天后娘娘点小忙，娘娘感我劳苦，特让金凤送我回去。恰闻你昨日出关，我就顺便驾它前来看你了。”
“三年不见，小凉出息了呢！”我忍笑拍了拍他的肩，做语重心长状。
小凉失笑，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三年不见，邈兮也变漂亮了呢。”不待我出声，他径自红了脸，轻轻拍掉我的手：“真人还在等我，你好好修炼吧，我走了。”
我推了他一把：“走吧走吧，别耽误了我练功的时间。”刚来就要走，哼，就你忙啊！
小凉摇了摇头：“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笨蛋！走了！”然后转身跨上金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凤影越来越小，我拿出了袖中的翡翠，贴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于是，我索性扯了根头发，用它挂着翡翠拴在了脖子上。
呵呵，想到刚才见到的小凉的样子，眉目似是长开了呢，略显青涩却已棱角初现，斧削刀刻般的五官让我很是满意，比小时候顺眼多了。不免感慨，自那日初识，竟是一晃十年。
……
五岁那年，当被哮天犬紧追不舍的我正激动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时，一个蓝衣小童从天而降，一脚踢开那只臭狗，把它赶走了。
枉费我详密部署，精心算计，苦挖陷阱，忍辱逃窜，想将那欺我“弱小”，见我便吠的臭狗引向林中陷阱，对它施以制裁，竟然让它逃掉了。
计划落空，我顿时把气全撒在了那坏我大事的小童身上：“你没长眼睛啊，干嘛多管闲事！”
只见他正待发作，却神色一变，看着我湛蓝的眸子，定是猜出了我的身份。
“哼，你就是君邈兮怪不得如此嚣张。我救了你，你不知要感恩图报吗！”小童横眉，瞪着大眼，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肉嘟嘟地小脸涨得通红，似是不够解气，又道：“听众仙赞你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我身负战神之血，处处受到仙人们的恭维，连天帝伯伯都对我和颜悦色。除了那臭狗，这小童可是天界中，第一个不够尊敬自己的。不过对仙和狗是不能一概而论的，那狗儿是有眼不识泰山又仗势欺人，这小童却是以为自己有难，“救”了自己。这样想着，我顿时原谅了他无意中犯下的错，对这小童生了兴致。见他眉清目秀，甚是可爱，许是哪个仙人身边的仙童：“你叫什么？师承何人？”虽然在仙界声名远播，可我平日极少出无色境，因此放眼天界，认识得仙人屈指可数。大都是他们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们。
小童明显愣了一下，旋即道：“吾名唤凉，师承乾珈真人。”
“原来是小凉啊。听着，小凉，你做我的朋友，我就原谅你！”我昂头斜睨他道。
“哼，自以为是，谁要做你的朋友！”小童转身要走。
不错，我看中的人，果然是有骨气的！我忙上前拦住：“那就做我的侍从，你选一个！”
“无聊……闪开！”
“或者做我徒弟吧，我会像师父对我那样对你好的！”
“……”
在我的锲而不舍的攻势之下，小凉终于沦陷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玩在一起，吵吵闹闹间，倒真得成了好兄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再见小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