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兮予怀》流筱绪绪

3、玄蛟化龙

　　无心刚一迈出魔皇殿，就被突然冲过来的妙音截住了。“无心，这是我用鹰王献上的於菟果特意为你做的糕点，来尝一尝吧”入魔的天仙将柔若无骨的身子向妖王身上倚去。
　　无心眼底的厌恶不着痕迹地一闪而过，手却揽上了妙音双肩，示意妖侍接过那盘点心，柔声问道：“邈兮修得天仙之体一事，你可曾听说？”
　　“未曾”柔美的脸上有的尽是对眼前男子的依恋。
　　“你自己的女儿，你倒是毫不关心。就算你恨上了君云，也不该对自己生的孩子这般无情吧”
　　“我跟你说过的，邈兮不是我的孩子，我和君云并未行过夫妻之事。你要我说多少次？”娇软的声音似是撒娇，倾诉着自己的不满。
　　捏了捏妙音的脸算是安慰，无心笑道：“这我确实难以相信啊，君云那性子我可是极了解的，要说他在外偷欢，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了呀。”
　　哼，她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妖界这几天抓来的两个修为高些的仙人都见过她怀胎十月的样子，其中一个仙姑还自称为这女人接生过。若不是自己暗中施法，从那仙姑眼中看到了她曾经历的画面——也就是妙音生下邈兮的场景，还真信了这女人的谎话。
　　为何她不愿承认？难道是看透我要利用她这身份？
　　“无心！”轻叱的声音。
　　“无心。”妙音的手轻轻按在无心左胸，“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都没听到！”
　　“我在想妖族的事务，你刚才说了什么？”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温和的笑颜：不能让着女人发现我已识破了她的谎言，我倒要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人家让你今晚去我那嘛，你每日守着魔皇，都多久没去找人家了……”
　　“嗯，也好。”小心了，总有一天让你露出狐狸尾巴。

　　……
　　“师父，师父！”我风风火火地冲向师父的书房，边跑边喊。
　　“看你急得，把脸都弄脏了”师父笑着，用衣袖擦了擦我颊边，温柔的眉眼近在眼前，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看到师父纤尘不染的衣衫上赫然多出的那小块泥印，呀，定是我刚才在淹荷潭边把脸弄花了。
　　“对了，师父快跟我来，淹荷潭里那只蛟要应劫化龙了。在天界这么久，我还从从没见过蛟进化成的龙呢。”
　　只见师父掐指一算，叹气道“你先不要高兴过早，渡劫成功才能化龙，失败了，轻则修行全毁，重则灰飞烟灭。”
　　在无色境，我最为亲近的除了师父，就只有这玄蛟了。小时候，我常骑在它上头在潭中“兴风作浪”，玄蛟对我也极为亲近。听师父这样说，我心中立时紧张起来。
　　当我和师父驾云来到这位于无色境极东的淹荷潭边时，看到的就是在天雷滚滚中，疯狂地上下翻飞的巨蛟。漫天的闪电紧追在它身后，像是的恶魔的手掌将它紧紧扼住，无法逃脱。天雷的轰鸣与巨蛟的咆哮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师父，这玄蛟太可怜了，你帮帮它吧！”我焦急地扯着师父的袖子道。
　　师父听了，忽而定定地看着我道：“众生皆有自己的命数，我若强加干涉，必受天谴。”然后又转头看玄蛟“我当初收留它于灵气纯净的无色境，已是对它的修行起了莫大的帮助。今日化龙化灰，全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当我再看向玄蛟时，只见它已一头扎进淹荷潭，在水中翻腾着。
　　空中天雷劈在潭中，激起丈高的水柱，闪电一道道，在水中泛起光华，似是将天雷注入潭水中，一次又一次把玄蛟逼出水面。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雷声渐止，闪电的间隔也越来越久。看来这玄蛟终是熬过了天劫。
　　只见一片银光包裹，那玄蛟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头顶生出了两角，玄色的身体也长出了暗光流动的鳞甲。云雾缭绕间，它在空中翻腾了一圈，咆哮出声。
　　“哇，玄蛟化龙了！”这比自己修成天仙还让我激动。
　　师父面色如常地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是啊。”
　　那空中的墨龙飞至我和师父面前，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声音呜咽，似是在与我们告别。“它要去哪里？”摸了摸龙须，我低声问师父，突然有些失落。龙有龙要去的地方吧，想来，出不了天界的我要再见它，是不容易了。
　　师父却不语，神色紧张起来。见一道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闪电毫无预警地突袭而至，随之而来的是几欲将耳膜击穿的轰鸣。
　　我看到了墨龙眼中的惶恐与犹豫…只有那一瞬，我觉得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虽然雷电突至让我们都没有防备，但已然蜕了蛟身的墨龙应是可以毫无悬念地躲开才是。可是，闪电还是劈在了它的身上。听到一声哀鸣，我连去拥抱它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它那墨色的身体瞬间土崩瓦解一般，化成灰尘四散开来。
　　按那闪电蔓延的趋势来看，千钧一发的一刹那，若是墨龙躲开的话，替它受劫的就是我了吧。墨龙生死关头选择了保护我，而我在它遭受雷劫之时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发现自己的声音似是呜咽，泪水也如断线的珠子，从眼中溢出。
　　“世上没有真正的永生，即使是神，也只有应劫陨殁的结局。它和你我一样，在这充满变数的定数之中，终是要和众生一样面对死亡，归于沉寂。这是它的命数，你无须自责。”师父的声音不悲不喜，只是在陈述事实。
　　恍惚中，我好像看见了那墨龙对我摇头摆尾，憨态尽显，然后腾云而去，飞往天边。
　　“蛟龙无金鳞，尘世有梵音。浮生如幻芳华尽，万象是空平常心。”师父温柔的声音似是魔咒惑人心神，说出的却是无心无情的话语。
　　“可是……”我心里很沉重，玄蛟是我的朋友，它为我而死，我岂能不伤悲？师父，如若有一天我也应劫化尘，你难道还是念着这般说辞，没有一点伤心吗？突然地，我第一次有了与师父争辩的心理“万象是空，那师父为何对我这么好，又为何执着于让我继承战神之力守护天界？”
　　“一日为仙，就要守得天界一日，这仙界和天下苍生都是我们的责任。照顾你是我对你爹爹的责任，让你继承战神之力是我对天界的责任。”
　　责任，又是这些……师父的想法我岂会不知，不过我不会因此退缩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师父爱上我的！
　　“今日看你心绪不佳，就不给你布置太多功课了，去碧云山巅打坐去吧，那里气息宁静，又是圣雪莲生所在之处，于你有益。”师父的声音带了关怀，让我顿时温暖起来。只要师父还对我好，我就有希望不是吗？
　　“那打坐完我要吃师父做的桃花膏”趁着师父有些担心我，赶快趁机敲诈，师父做的桃花膏，我可是足足挂念了三年呢。
　　“好。”淹荷潭，碧云山，天外天，一切都消失在师父那微弯的唇角。

作者有话说

　　发现伏笔埋的太多了……好吧，女主是妙音生的，但真的不是她女儿。君云也只能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女主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