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穿越到西汉》上午的槐花

117、又见张骞

　　敞开心扉之后，云灵明了多伦苏的想法，他需要她，又怕局势莫测会让孩子受到伤害，于是她学着安心地等待。不论未来她能不能成为他的王后，她都要做他温暖的港湾。

　　三权分立制度的建立十分不易，推行新政策向来比因循守旧难得多，但权利不制约，就无法有效地调动起国家的力量抵御外侮。塞人已经一路进发到了锡斯坦。多伦苏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向大臣坦陈了此间的利害关系之后，便以强硬的手腕推行新政，并发出招贤榜，招揽天下英才。一时间朝野上下，莫不震动，面对天子的雷霆手段，识时务者为俊杰。但也有那轻视此事的贵族老爷，不惜冒犯天颜，以求依然享受无尽的繁华的。多伦苏对此绝不姑息，凡是阻挠新政的人一律采用种种措施压制，或没收财产，或杀一儆百，绝不轻饶。

　　这些朝堂上的血雨腥风，云灵一点未知。她安心在花园里种植蔬菜和花卉，向花农请教，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有一天多伦苏忽然告诉云灵，汉朝有使者来，云灵很是吃惊了一下，安息离汉朝这么远，还能互通使者吗？她脱口而出：“不会是张骞吧？”
　　多伦苏很惊奇：“你居然知道使者的名字？你们很熟吗？”
　　“不算很熟，曾在长安见过一次。他出使西域十几年时间，九死一生才回来。没想到他再次出使到安息来了！”

　　是夜，多伦苏招待张骞，让云灵作陪，云灵不肯，说宴席上说不得话，客套话她不愿意说。她希望多伦苏能单独安排他们见面。多伦苏有些不悦，但看到云灵热切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了。但他并不专门安排他们会面，而是在单独召见张骞时，让云灵过来见见。

　　云灵来见张骞时，身着安息国服饰，但迥于安息人高鼻深目的黄种人脸孔，让张骞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云灵踟蹰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苍老的男子，不知该怎样称呼，后来想起了司马迁对他的称呼，便决定还沿用旧称：“侯爷，长安一别，已经有五六年光景了，侯爷可还安好？”
　　她用的是汉语，张骞一惊，立即认出了她：“原来是云游公主！上次是老夫眼拙，没有看出是公主来。”
　　再次使用汉语，云灵觉得十分畅快，殷殷地问了张骞好多事情，比如司马迁是不是做了太史令了，平阳公主怎样了，听说他经由乌孙来，又问起了细君公主和军须靡近况。张骞告诉她，司马迁已经做到了太史令，卫青去世了，平阳公主再次守寡，这次再也不肯嫁人了。而细君公主难产死了。军须靡又迎娶了解忧公主，但没多久他也去世了。解忧公主嫁给了他的儿子肥王。
　　听到这些，云灵感觉好像坐过山车一样，不过才几年时间，就变成这样了？多少故人离开了？想到军须靡忧郁的眼睛，细君公主大红嫁妆下精致的面容，竟然都这样年纪轻轻便消损了，云灵不由得黯然。
　　他们光顾对话，却冷落了一旁的多伦苏，多伦苏坐着一言未发，看着云灵时而殷切地询问，时而低头沉思。终于等他们对话结束了，多伦苏让云灵先离开，说自己有事要同张骞继续交谈。

　　云灵一身飘逸的白袍消失在二人眼前，张骞望着门口良久，多伦苏心中略感不快，但没有发作。他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张大人似乎很熟悉云游公主？”
　　张骞回过神来：“哦，不，我们之间并不能谈得上熟不熟悉。云游公主的智慧和勇气是举世无双的，在长安城就流传着她的故事。可惜老臣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很多人在一起的。不过当时她见识不凡，给老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智慧和勇气举世无双？这样的评价从何而来？”
　　“其实老臣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求证过。听说云游公主女扮男装到太学，是大儒董仲舒博士的关门弟子，后来又进入到北军，凭借步兵的力量居然能跟骑兵较量，得以在西域战场上一展神威。后来被皇上识破了女儿身的身份，才以公主的名义出入皇宫。她后来又做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她曾经当众拒绝过乌孙王子的求婚，还拒绝得很漂亮，她出了一道难题给使者……”
　　多伦苏忽然打断他，问道：“乌孙王子？就是军须靡吗？”
　　张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嗯……好像……老臣记不清楚了，当时也没说那王子的名字。一切只是道听途说。”
　　多伦苏狐疑着，但不好继续追问，张骞倒想起一件事来：“陛下，老臣想问问，云游公主在此间又是做什么呢？”
　　多伦苏眨了眨眼，说道：“她是我的女人。”这话模棱两可，可以理解成她是王后，也可以理解成是妃子，也可以理解成身份未明。
　　张骞也是经历很多的人，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知道此时不好问太多，便转移了话题：“那陛下，两国交好事宜……”
　　“没问题，我会准备回访的使者，随同你一起朝见汉朝天子的！”这话说得爽快，张骞放下一颗心，乐颠颠地回去了。
　　多伦苏的脸色却又沉下来了，他心里莫名的烦躁。

　　到了夜里，俩人躺在床上时，多伦苏忽然说：“今天见到张骞是不是很开心？”
　　“是呀。我原本以为我越走越远，不会惦记着汉朝的一切事情了呢，没想到见到张骞，才知道，有些人还是无法忘记的。”
　　“你不能忘记的人可真多！”
　　云灵听出话里有话来，趴在多伦苏身上，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你过去活得那么精彩，一直还以为你是个小女奴呢！”
　　“你遇见我时，我就是个小女奴啊！”
　　“原来我还曾经纳闷过，为何乌孙国王不惜一切代价要救你，原来你跟他有一段旧情呢。”
　　“跟谁有旧情？”
　　多伦苏却不回答，云灵蓦然记起来当初离开匈奴时，他和李息都说做什么交易来着，却不肯告诉她，她一直纳罕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看多伦苏的说法，原来要救她的是军须靡！
　　“你说清楚点。那次我离开匈奴，你到底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当然不是特意赶去的，当时正好带兵经过乌孙，要说是你的老情人求我带兵过去的，你相信吗？”
　　“什么老情人啊？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云灵觉得多伦苏这时候说话阴阳怪气的，十分令人不爽，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弄清楚，偏偏多伦苏不肯明示，云灵想了想，还是不跟他置气了，她俯下身子软语道：“多伦苏，你就告诉我事实吧。我都是你的女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军须靡都不在了，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要守吗？”
　　“军须靡？你叫他的名字叫得很亲切啊。”多伦苏继续拈酸吃醋。云灵恼了：“你老纠结这些问题干嘛？我只是曾经在洛阳时救过他，当时他被人暗算，做了奴隶，生不如死。但他后来也救过我，如果他不是送信及时，我早就被杀了。我们之间就这么点关系，哪里有你说的什么旧情啊？”
　　多伦苏举起一根手指：“一百匹天极马，换将你安全从匈奴带回来。这个交易如果让乌孙国的臣民听到了，或者让匈奴人知道了，会怎样？”
　　“一百匹天极马？”云灵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不要说天极马，就是普通马，一百匹也是价值连城啊！
　　“是啊，军须靡暗中求我出手，因为他明里不敢得罪匈奴。给我开出这么心动的价格来。我是商人，当然就答应了。”
　　云灵在巨大的震惊中难以回过神来，她当然知道军须靡的难处，所以根本不怨他，但如今得知军须靡原来如此尽心尽力，她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了，她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这让她怎生受用得起？她只是曾经给过他一点安全和温暖，他却回报给她太多太多！
　　也许军须靡怕她知道更添负担，也要求他们对她保密吧！云灵一时间心情黯然，趴在一边不动了。
　　偏偏多伦苏在一旁撩拨她：“是不是感动了？错过了这么好的男人？”
　　“混蛋！人都是你的了，孩子也给你生了，你还做什么计较？”云灵气得直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