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夏自成蹊》千楼

4、第三章

　　半夜，我醒了过来。看见老二趴在我的床边，手还在我的肚子上。我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只好僵直的躺着，还能感受到流成了河的血黏在衣服上。不舒服得很。但是肚子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痛的撕心裂肺，估计是老二的功劳。
　　我实在是很想换衣服，但碍于老二在场所以我一动都不敢动。但是他好象还是醒了。
　　“怎么那么多血。”老二哼哼。我感觉到他的手挪开了。好像去拿什么东西了。
　　忽然，我感觉到我的脖子有点凉。额，他居然在脱我的衣服。出于对老二的信任，我继续装睡。脱啊脱，脱啊脱，脱啊脱，到最后我几乎全身都凉凉的。这个疯子，不知道初秋的夜里凉啊。我偷偷睁开眼，看见他拿着我的衣服，似乎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正等着看他是怎么给我穿衣服的。
　　然后，我最后一点意识告诉我：他点了我睡穴。
　　******
　　早上起来的时候，老二还趴在床边。维持着我第一次醒来时的姿势，好像昨天半夜的事没发生一样。但是满地的沾满了血的衣服告诉我，我昨天没做梦。
　　“不言，你……”叶小将军开门见来。额，他昨天不是回去了吗？
　　他盯着地上我的衣物，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等你二哥醒了让他去找我。”
　　“不用了。”老二明显已经被吵醒了，但是我家可爱的二哥居然没有起床气。即使我和他的姿势诡异成了这样他也只是笑笑的回答叶小将军。
　　“不言，你洗漱好了去找我吧，我有点事问你。”他看了看老二腰间我昨天刚偷来的玉佩说。我顿时有一种有人会死的很惨的预感。
　　午饭的时候，事实就向我证明，哪怕我不是个正宗的女的，第六感仍旧很准。老二踉踉跄跄地跑进我的客厅，一边抢过我的碗吃饭一边说：“小三儿，你说他用得着这样吗？用得着吗？用得着吗？”
　　“你说谁呢？你先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了。”
　　虽说老二的描述能力差了点，但我总算是听出了个大概来的。总的来说就是叶小将军知道了那个杯子和玉佩的事，杯子还好说，毕竟我是先偷的杯子再认识的老二，但是玉佩的事就比较严重了，因为这件事是老二指使我去干的。而且那玉佩似乎还是他家的传家之宝之类的，据说还有什么特殊用途，老二就因为图个乐子就让我把他偷了回来，还无比显摆的把它挂在腰上，人家能不生气，能不火大吗。
　　于是他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火大，到最后就克制不住的揍了老二一顿。
　　“哎呦喂喽，死小子下手太阴了。”
　　“他踢你哪儿了？”可能是由于我的发音不太标准，老二貌似把“哪儿”听成了“那儿”于是火大的吼我：“他倒要敢踢我那儿，他要踢了，我阉了他全家。”其实我是很想问一下他娘你要怎么阉。但是看他火气很大的样子我还是决定不问了。
　　“走，我帮你上药去。”我拉着老二往房里走。
　　“额，你注意点。”老二有点尴尬地想挣脱我的手。注意你个头，昨天你把我看光了，今天我至少要把你看光我才不亏本啊。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也会害羞啊，人间奇迹。。。。。
　　等他把衣服脱光坐到床上的时候我觉得我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虽然他看起来很瘦，但是还是有点料的。背上的肌肉紧绷绷的，很有力的样子，平日里不常接受日照的肌肤很是白皙，那腰细的也甚是销魂，再加上几处新添的淤青……啊，我亲爱的二哥，其实哪天你破产了去做小倌也肯定有人抢着要的。
　　“下手怎么那么重？”虽然说平日里我不太待见他，但是总归是一家人，被人打了我也不会好过。
　　“呦，我家小三也学会心疼人了啊，哥哥我真是欣慰呢。”好吧，我现在觉得我同情他还不如同情那个传家之宝被人偷了的叶小将军。
　　给他缠绷带的时候由于我的手臂太短只好用两只手圈住他的背。
　　“这是药，你自己……”叶小将军破门而入。
　　“小白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本事不错啊。”
　　“我去你家里，管家让我过来的，没想到你……怎么，没打扰到你吧。”我现在趴在他身上，手缠在他背上，他的头发也有点乱，上身一点衣服也没穿。所以我估摸着我们现在的姿势大概也许可能的确有点像干什么坏事未遂的样子。娘喂，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我的形象连着两天被这人毁得连渣都不剩了。
　　“额，没打扰，没打扰。”我看老二半天都没反应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叶小将军。
　　“谁说没打扰的。”我估计这人还在气头上，说话都不过脑子，所以懒得和他争。
　　叶小将军笑得一脸的淫~~荡：“那我就不接着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啊。”他开门奔远。
　　“他轻功真好。”在我从床上走到房门口的一小段时间里他已经蹿出了我家大门，我隐约还能看到他腰上那骚包的玉佩。
　　老二满脸促狭地说：“那，我们继续？”继续，继你头个续啊。我很想把他一个人扔在房里，看他满身的青紫我又不忍心，所以说身为一个好人我实在是有很多的惆怅啊。
　　好不容易给他上完药，已经下午了。
　　“公、公、公、公……”
　　“公什么公啊你，不会换个母啊。”
　　“公子，你、你、你、你看。”他把一张报纸递到我面前。
　　这是我家二子。啊不，这是我家王二，其实这孩子平日里不是个口吃，但要是一紧张，一激动就会忘记怎么说话。然而我实在是想不到除了猪肉大降价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一个厨子这么激动。
　　我接过他手上的《江湖杂闻》，上面有一个斗大的血红色标题《桃夏无言两公子禁断恋情惊世骇俗》。好吧，我说你还能再没创意一点吗，还真能让我猜到了。我说你用红色写我名字就算了，偏偏还在旁边给我配了一副黑白画，我说是我走了还是我家老二去了……
　　“三儿，你看这标题，怎么那么有你的风范啊，我说你不是又跑去给它投稿了吧。”老二不提的话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那个悲剧一般的往事了。。。。。。
　　两年前，由于江湖人士纷纷猜测神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就偷偷头了一篇稿子到《江湖杂闻》，于是就出现了那疑似征婚启事“据说”（见楔子），其实原文如下：
　　神偷现年三十三，无父无母无妻无儿，有车有房有文化有道德有素质有修养。怜香惜玉，玉树临风，风华正茂。愿意广交江湖好友。
　　…………
　　以上就是当年那个没文化的我写的东西。其实我认为除了年龄不太靠谱之外其他都是我的真实写照。可是江湖人士们偏偏不相信，还掀起了一场对我的人肉搜索。当年已经出了名的“三爷”我居然没有被人肉出来真是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由于我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行为老二锲而不舍，不厌其烦的嘲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年少轻狂不懂事啊。
　　但是本人现在已经淡然多了，因为江湖上现在有这么一条传言：神偷因留恋秦楼楚馆不幸染上花柳，不久于人世。
　　鉴于我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大家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不再有人纠结我到底是什么了……
　　“好了，不想了，今天天气不错，哥带你玩去。”
　　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玩什么。”“天气不错”？他不会幼稚到要带我去放风筝吧。
　　“看别人放风筝去。”原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幼稚程度了。
　　******
　　到了他要带我去的地方之后我终于知道他要来这的原因了：在这里放风筝的不是一般的人，而是美女，还是一大群美女。老二这一辈子最喜欢的是钱，排第二的就是美女。让我奇怪的是除了个把长得实在不行的几乎没人化了妆。
　　这里不少人是商贾人家的小姐，我和老二出去应酬的时候也见过。但是那个时候这些人恨不得在脸上砌个长城，现在却一个个都脂粉不施。难道这是现在的流行趋势？我摸了摸自己一向清汤挂面的脸，默默的告诉自己其实我也是走在时尚前沿的人哪。
　　“老三啊，你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长得太丑了啊，没事哥老稀罕你哪。”
　　“谢谢，其实我也老稀罕我自己的。”
　　我明明白白的在老二眼睛里看到了“你真自恋”四个字，却好像瞎了一样说：“老二啊，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京城闺秀放风筝大赛’啊？”
　　“小三啊，你的想象力咋就这么丰富捏。”
　　“你给我好好说话。”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阴阳怪气的说起了东北话。
　　“咳，总的来说是这样没错。所以再等一下裁判就要出来了哦。”难得见老二对美女不那么热衷，难道裁判是银子？
　　没过多久裁判果然出现了，身后还跟了一大帮人，可惜的是他并不是什么银子，但是估计他的身份比银子还银子，因为只要不是瞎子从他那身亮堂堂的明黄色衣服和衣服上面的龙纹就能看出来他是皇帝。
　　至此，就算我是个路痴，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能猜到这儿不会是闲杂人等能够出入的地方了。可是老二却能够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入，是他本事太大，还是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接下来的对话无非是什么“恭迎圣驾。”“众位平身。”以及“今天是个……的日子，欢迎xxx、xxx以及xxx与xx的到来。”“大家不用拘束。”之类的话。
　　听了半天之后我终于明白其实这就是个变相的百人相亲大会。女方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些小姐们，而男方就是一干皇子和少数还未有妻室的王爷以及并非皇亲但甚有影响力的叶小将军。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些不化妆的姑娘一定是为了迎合刚刚从边关回来的叶小将军的。
　　原来嫁人那么重要啊……我也十六了呢，和她们比只大不小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下半生和下半身要怎么办。
　　“老二，我们走吧。”
　　“怎么，不舒服？”
　　“嗯。”
　　“你很讨厌这些人吧。”
　　“怎么这么想？”
　　“小三，如果有一天我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你也会讨厌我吗？”他的口气很正经。
　　我隐隐觉得如果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很可能会出现什么比兄弟禁断还劲爆的秘辛，只好打哈哈：“你倒是想变，变得了吗你？”
　　“也是，走了，吃饭去。”
　　“才申时。”
　　“你中午不是没吃好吗。”
　　“哦。”
　　我实在是弄不清楚这人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带我到这种地方来，只是感觉他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老二，其实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讨厌的人是我自己，第二位就是你，所以你不要做什么让我讨厌的事。然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对吗？
　　******
　　然后，我们就去吃了饭。不是他的店，这是颇为少见的，他一向习惯了吃完饭不付钱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人的品位甚好。每道菜虽然量少，但是贵在精致。价钱也算合理，至少比老二店里便宜多了。
　　吃完饭，老二抬脚就要走。
　　我拉拉他的衣角：“你付钱啊，这不是自己家啊。”
　　“切，那个小混蛋今天刚揍了我一顿，我还没跟他索赔，吃他一顿饭怎么了。”
　　话音未落，那个本该被一众姑娘当猪肉挑拣的“小混蛋”就出现了。
　　“呦，不言哪，你这么说我就太伤心了啊。”可是说实话叶小将军，您老脸上真的不能让人看出任何伤心的迹象。
　　“伤的就是你的心。”老二翻白眼。
　　“还生我气啊。我哪知道你不躲啊。”
　　“你他妈就装吧，一上来就是杀招我倒是想躲，我躲得了吗。”这样啊，叶小将军连杀招都出了啊，凭老二那种和我在同一档次上的武功没死了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啊。
　　请不要问我我的武功怎么样，因为那是神偷我一生的痛啊。
　　“小三回魂了。”老二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但是我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境是颇不云淡风轻的，因为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还从来没被人揍过。
　　“不言，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谈正事了吗。”
　　“嗯，好。去哪谈？小三家怎么样？”
　　“这恐怕不太妥吧，这事毕竟和三妹妹没什么关系。”妹妹，你才是妹妹，你全家都是妹妹。我被这个称呼雷倒里焦外嫩。
　　偏偏老二依然装出一脸云淡风轻的回答：“这事和三妹妹的确没什么关系，却和这三弟弟有很大的关系。”
　　“原来弟弟也能来葵水啊，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言中的雌雄同体？”
　　对于这两个毫无固定话题的大佬，我能做的只有瞻仰、膜拜与……提醒。于是我微弱的问了一句：“两位能不能告诉小的正事到底是什么。”
　　“正事啊，就是……”
　　“啊！！！！”在老二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我打断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街上有两帮人在火拼，偏偏这时还有一支箭射到了我的手臂上。世道真他母亲的不太平。
　　“小三，你没事吧。”
　　“你猜呢，大佬。”老二的表情变得有点尴尬，我估计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以为我会回答他“没事”。谁知道……人生在世不称意啊不称意。
　　叶小将军站在一旁也不出手，只是默默挡下飞来的各色兵器。根据我偷了那么多年东西的经验，里面有几件放在老二店里还是能卖到百八十两的。
　　总的来说，我个人以为他们这场架打的很没有水平，因为不管是近战还是远战，哪怕是马战也不需要随地乱扔兵器吧，扔就扔了吧，你还不捡起来，京城是我家，环保靠大家。破环环境是多么可耻的行为啊，万一碰到了不好说话的巡街捕快说不定还要罚款。
　　忽然间，一张纸飘到了我脚下，然后，一群人向我这里扑来。在我的心理快要被吓得崩溃的时候，叶小将军终于出手了。他在地上随便剪了把刀就冲上去了，他的身法极快，我根本看不清他是怎样出手的。这时我把地上的纸捡了起来。“武林大会门派邀请函。”
　　我刚说完那些刚刚被叶小将军撂倒的人就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满地的找武器，其实我挺想告诉他们：就算你们不用兵器我也打不过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
　　看着那群面目狰狞的大叔我不自觉地发抖，一遍的老二看了我半天好像在等着什么。
　　终于，他失望了。伸过手来把那张纸拿去了，随手一扔，于是那张邀请函就随风了。
　　“傻的啊你，这样不就行了。”然后我终于反应了过来，我果然是傻的啊。那两帮人又去追那张纸了，叶小将军也脱离了战局。
　　在失血过多晕倒之前，我强撑着问了一句话：“你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正事？”
　　“唔，就是大哥说……所以……”我知道，我撑不到他把话说完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装修的很不错的地方。而且我能肯定这不是老二的地盘，因为这种简约而大气的风格实在是不符合他一贯疑似花蝴蝶的本质。我相信这个房间要是给他布置，最起码的再多两个香炉三个花瓶四幅画。然而这个房间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尺寸无比豪华的床之外几乎找不到其他不属于它本身的东西。
　　“小三，小三，你醒了啊。”老二扑了进来，“你都晕了好几天了，害得人家担心死你了啦。”我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抽风，于是我坦然的和叶小将军打招呼。
　　“唔，小三，你不能因为小白长的好看还借你屋子睡就冷落了人家吗。你的药都是我给你上的啊。”这样啊，那么我又被他看光了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得补回来。
　　嗯……最好叶小将军什么时候能再揍老二一顿。
　　“那么，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发现叶小将军最热爱的是有两件。一：“说事”，二：“说正事”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就逃不过这两件事。
　　“那算什么正事啊，为了那么点破事小三都受伤了。”
　　我想我知道所谓的正事指的是什么了：“我去她妹的武林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