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尽长歌(玄紫）》锦瑟笙箫

8、万劫不复

　　玄霄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可他知道，如果慕容紫英死了，自己一定会发疯。

　　他一生求而不得之事太多太多，如果再得不到自己想要，他一定会要这全天下都不得安宁。

　　慕容紫英根本还来不及理会玄霄眼中情绪，只听到那人喊自己的名字，就被墨昭掐住脖颈，呼吸被滞住，想要反手拔剑，血茵子的枝藤瞬间缠上他的手脚，密密麻麻顿时不得动弹。

　　墨昭身上泛出一阵阵诡异的黑色烟雾，被羲和砍去手臂的伤口狰狞可怖，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拔出胸前的剑，伤口鲜血直流，却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寒凉的剑光映着嗜血的双眼，轻笑着赞了句“真是把好剑。”

　　又随手将剑扔在地上。

　　“听说你的小师侄很会铸剑，你刚才砍了我的手，我现在也砍了他的手好不好，慕容紫英再天赋异禀，没了手也没法铸剑，玄霄你说是不是。”墨昭看着慕容紫英，话却是对着玄霄说的。

　　玄霄已经唤回羲和，发丝红艳如火，眸中也仿佛有烈焰燃烧，他说“我一定会杀了你。”

　　墨昭顿时大笑，他掐着慕容紫英的脖颈，扯向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从脸庞到脖颈无一不是倔强的弧度，心里感慨了一下，真是个令人动心的孩子，指尖的力道松了一点。

　　慕容紫英这才稍微喘了一下，血腥味一下子扑面而来，他简直被逼的要吐，又听到墨昭说“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激怒我了，所以你最好现在别说话，我怕我手一抖，真把你给掐死。”

　　墨昭说罢一掌拍向慕容紫英胸前，伤他心脉却又不让他死，存心折磨他，看着慕容紫英一口血全喷在素衣之上，笑得越发开心。

　　血茵子一堆堆缠上来，就像在等待一场盛宴。

　　“东方殊有预言之能，他一定是告诉你们此去凶险万分，来与不来全由你们自己做主，当初他镇守东海，被我墨氏所伤，如今想借你们的手来除掉我，真是打得好算盘。”

　　“我从来没有强迫任何人来，是他们自己喜欢这个地方，飞仙观上飞的可从来不是神仙。”
　　墨昭眯了眯眼，神色无奈的说“我本来也不喜欢杀人，可偏偏就是有人不知死活。”

　　似笑非笑的看了玄霄一眼，就好像在问，你说是不是。

　　玄霄眼光寒冷如剑上薄韧，折射出这个世间最刻骨的杀意，他距离墨昭很近，如果一击得手，可以砍下墨昭的头，墨昭再有本事也没命活下去。

　　如果失败，不光是慕容紫英，就连他自己也许都会死。
　　那一瞬间，玄霄近乎有些偏激的想，如果是这样，他们也算是在一起了。

　　墨昭俯下身呼吸一点点喷在慕容紫英耳侧，满意的感觉到慕容紫英在他手里气的发抖，继续语调恶毒的说“你说我自私，那你玄霄师叔是不是就伟大一点，我就先用你的血来祭奠阿崇怎么样，看他心不心疼。”

　　说完，他又问玄霄一句“对了，我还真不知道你这样狠心的人，会不会心疼。”

　　阿崇，我们得不到的，凭什么别人可以得到。

　　“够了，我一直只觉得你是个疯子，没想到你居然疯成这样，难道你是真的忘了我哥是怎么死的了？”

　　一直立于城墙上的夭夭飞身而下，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墨昭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你就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九十九年前的事，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九十九年前，九十九年前……

　　墨昭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只是越发的神思恍惚。

　　夭夭一步走上前，他活了百年之多，却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痛苦。

　　“空桑血祭‘逢魔之月’，你忘了，为了你，为了这早该灰飞烟灭的空桑山，颜崇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九十九年前，百里孤城，血流成河，血茵子泡在血海里，一眼望过去，就像是翻涌的浪。
　　那是空桑墨氏之间最惨烈的一战，兄弟相杀，君臣相弑，最后飞仙观真的成了一座死城。

　　当时墨昭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口口声声念得还是阿崇，你看，你看，这空桑山终于是我的了。

　　一身银甲染血的护卫颜崇，只是把墨昭拥进怀里，他说，空桑是你的，你不是还想要执掌一切的力量吗，我也帮你好不好，‘逢魔之月’就在天上，我帮你好不好。

　　“你以为你长生不死是何而来，一身法力又是从何而来，你真忘了，你原本也只是人身□□，颜崇不是战死的，这天地怨灵，也有他一份，不，也许我不该这么说，颜崇他和你一样是个疯子，也是个傻子，他心甘情愿为你生祭，否则，你怎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你却疯的连我哥是怎么死的都忘了。”夭夭生得和颜崇有七分想象，他说的话如同梦魇一样纠缠着墨昭。

　　墨昭盯着夭夭，脸色古怪，喃喃道“你胡说，你们胡说，你们都该死。”

　　城池摇晃的越发厉害，白泉谷水声震鸣。

　　城墙一片一片坍塌下去，每个人脚下的土地都在裂开。

　　慕容紫英觉得血茵子越缠越紧，简直就像是要让自己也陪葬在这一片罪恶之地。

　　真脏，真的好脏。

　　魔剑从剑闸中破闸而出，慕容紫英却是以心力运剑，直取墨昭。

　　墨昭心神已失，瞬间被魔剑一剑穿心，玄霄一时杀红了眼，直接砍下他的头颅。

　　鲜血四溅，墨昭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了祭品。

　　是非因果由他一手而起，也由他终结。

　　夭夭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喜色，他抱起那颗容颜俊美却鲜血淋漓的头颅，表情就像是不相信这人已死。

　　柳云芝问他“你要他死，如今得偿所愿，你开心吗，我答应了颜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照顾你，现在你也不需要了。”

　　不开心，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柳云芝作为神兽早已预料墨氏结局，飞仙观灭，他所要的做得再轻松不过，自此长眠，等待另一个空桑之主。

　　空桑中心的结界瞬间崩解。

　　慕容紫英闭上眼，心里想着，他再也撑不住了，这样的生生死死，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勇气去经历。
　　他重伤之下，还强行运剑，城池坍塌，血茵子惧怕魔剑煞气拖着他直坠白泉谷。

　　玄霄想也不想直接扯住他的手，他自己也伤得不轻，这么一拖差点自己都坠入千涧飞流之中。

　　慕容紫英的命是他的，就是老天也别想带走。

　　玄霄抱起慕容紫英，吻在他的发上，温柔的就像怕吻碎一个梦。

　　血月当空，逆转命格。